姜南秋帶著若黎趕著去紫玉峰,準備看一場精彩的好戲。中途卻撞見了一個熟悉的小童,正盤腿坐在胖嘟嘟的小巧騰雲上,單手支著腦袋等待著她。
姜南秋很驚訝,「皇宸?您怎麼會在這裡?」
皇宸百無聊賴地站起身來,他邁著小步伐走到她身邊,「有個膽小鬼將吾趕出。」說完,他自然而然地把手舉起來。
姜南秋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要自己牽他的手。
姜南秋哭笑不得,拉起那肉乎乎的手,一起趕路。
紫玉峰上,黑雲壓城,電閃雷鳴。
一條遮蔽天幕的巨大魔鮫盤旋在半空中,豎瞳血紅,鱗片透著瘮人的魔氣。
數萬位位音宗弟子集結在此,長無盡頭的萬級階梯上,層層防禦疊加,吃力地抵禦著魔鮫。可是魔鮫似乎在逗弄著他們,時不時用尾巴掃破一層結界,把列陣的地址生吞入腹。
念中君站在最高處,雙手結蓮花印,維持最後一層結界。
思妙和念青曦站在他身後輸送著靈力。
魔鮫猖狂大笑,「位音宗小兒,區區大乘期修為也敢螳臂當車?把當年封印我的人叫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思妙實在是撐不住了,她的靈力被念中君瘋狂吸走,丹田已經逐漸枯竭。她忍不住說道,「師傅,要不我們就把瑾萱師姐交出去吧。」
念青曦遲疑了片刻,也道,「瑾萱和魔鮫恐怕有雙修之情在,讓魔鮫帶走她,應該不會有危險的,不如......」
他到底有些難以啟齒。
畢竟多年的修養告訴她,危險之際,將一個女人交出去來換取平安,是一件令人不齒的事。
念中君不語。
是他不願意交人嗎?
不是。
而是他知道姜南秋躲進了聖域,他無法進去把人抓出來罷了。
如今魔鮫要屠山,難道他畢生的謀劃真的要功虧一簣嗎?
「好多人啊!」一個清潤歡快的女聲從遠及近傳來。
姜南秋將皇宸抱起,帶著若黎跳下了那一片祥雲。
念中君的眼中閃過一抹輕鬆,他轉頭朝著魔鮫道,「當然封印你的人正是位音宗瑾萱,如今她就在此,你們自己去了解恩怨吧。」
借魔鮫之手除掉姜南秋,一切更加順理成章了。
念中君暗暗發笑,什麼神諭,什麼天道選定,都是虛妄。
他要成為這片大陸最後飛升的那位神。
姜南秋搖了搖頭,往念中君的身後一躲,「不是我。」
念中君一愣。他這個徒弟怎麼變得這麼不行事磊落了?
思妙簡直要氣瘋了,她要不是雙手被念中君的靈力給吸住了,都要抽出來把姜南秋推出去了。
她叫道,「就是你啊,你快出去,要不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魔鮫聽到封印自己的人出現了,也不再繼續逗弄這群臭修仙的。他全身的魔氣爆發,一連衝破數百個層層疊加的結界。無數弟子被掃飛,他們的五臟六腑都破碎掉。
魔鮫向著姜南秋衝來,張開它的大口。
皇宸的指尖泛起淡淡金光,隨著準備打散這條臭氣熏天的巨蟲。
「咦?」魔鮫突然停住了。
它眼中的血色逐漸淡化,盯著姜南秋道,「你長得很像,但你不是。」
「封印我的人有半神之骨,我還記得神骨的味道。」它閉上眼睛,感受空氣中若隱若現的熟悉味道。
思妙慌了,她極力躲在念中君的身後,企圖藏匿自己身上的神骨氣息。但是為時已晚,魔鮫已經捕捉到了。
那雙恐怖巨瞳再次睜開,血色洶湧,恨意滔天。它扭頭衝著思妙的方向齜牙,「是你。封印我的那隻神骨就在你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思妙的身上。其中,念青曦的眼神最為複雜。
魔鮫沒有必要撒謊,它說瑾萱的神骨在思妙的身上,那就一定是真的。思妙偷走了瑾萱的神骨。
然而事到如今,思妙還在嘴硬,瘋狂搖頭否認,「不,不是,這條神骨是我自己的,封印你的是瑾萱。」
魔鮫冷笑,「你們這些臭修仙的,真是會自欺欺人,滿臉醜惡的很,為何神尊還會允許你們的存在?」
此時,念中君用十分冷漠的餘光望著思妙,語氣也十分平靜,「思妙,站出來吧。」
事已至此,利用魔鮫殺死瑾萱的計劃已經不能實現了。但是將思妙推出去,還可以保住位音宗。這樣還能保住他的飛升。
思妙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往日疼愛自己的師傅。
「師尊,我真的不是......」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魔鮫已經用鋒利的尾巴將她挑起,甩到半空中,再狠狠砸下。
「啊--」思妙痛嚎,多處骨頭斷裂,卻又在神骨的保護下再生。
魔鮫卻並不著急殺她,而是慢慢地折磨她,發泄這五百年來的封禁。
位音宗的眾人只能沉默地看著,任由思妙一次又一次被魔鮫重傷羞辱。
她的師尊冷漠。
她的情郎閉眼不見。
往日受過她恩惠的師弟師妹們雖然不忍,卻蜷縮一旁,不做言語。
思妙痛苦地呼喚著氣運系統,「系統,求求你出來吧,我快要死了。」
然而氣運系統還在休眠中。
她的哀秋如同水滴流入大海。
姜南秋冷眼看著這一切,終於開口了。
「天地賜予修仙者神骨,目的就是為了鎮壓妖邪,平衡自然。擁有神骨不是天道的眷顧,更不是飛升的捷徑,而是代表著天道選擇你的犧牲,去拯救蒼生萬物。」
「思妙,這樣為蒼生犧牲的覺悟,你有嗎?若是沒有,你怎敢占有神骨?」
姜南秋的這段話清醒通透,鏗鏘有力,如同警示驚雷,鎮醒了在場每一位沉溺於私慾,貪婪,僥倖的修仙者。
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皇宸抬頭,靜靜看著訴說道心的姜南秋。這一刻,仿佛有一道微弱的神光,穿過厚重咆哮的密雲,落在了她的側臉上。她不是神明,卻勝似神明。
一滴悔恨的淚水從思妙的眼角滑落。她的腹部被捅出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但是神骨還在不斷地為她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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