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畫稿,很快的木槿便改完了。
被他修改過的畫稿,皆讓畫匠們驚嘆。
看著那些畫稿注視了許久,金世家突然拿起畫稿轉身遞給身後的人,隨後說道。
「就這些,直接讓工匠們打出來。」
在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讚賞了。
因為他覺得木槿改出來的畫稿好,有價值,所以都不需在經由別人之手進行修繕,便可進行打磨跟生產。
一直都覺得金世家是個傲氣的人,面上恭敬可事實上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卻不知這人竟有這樣的氣度,只要是覺得好的,他可全然不介意這東西出於何人之手。
也難怪金飾鋪的夥計們對於這金管事如此的忠心。
怕是沒有誰,會對一個承認自己的人,感到厭惡吧。
那畫稿已經命人拿去冶煉房了,金世家這才恭敬的將木槿請出畫房,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微微的打量了一番。也不知在看什麼,只是那視線讓木槿多少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正尋思著要不要挪下位置順便避開金世家這一番審視的木槿,在金世家開口之後,便也打住了想法。
略微點了下頭,金世家正色的說道:「倒是從沒聽過,大少爺擅長這些呢。」
話,卻又幾分審視的意思。
金世家的疑惑自是必然,木槿也未因他這話而不悅,而是笑著回道:「您這不知道的東西,可多著呢。以前那是不想做,只想呆在房內修仙煉丹,可是不想做卻不代表不會。現在既然已經有了心思,若是會的卻仍舊不去做,如何讓人相信自己有那本事。」
「是啊,大少爺說得到也是。」聽了木槿的話回了這樣一句,金世家的視線打從剛才開始便不再從木槿的身上挪開過,銳利的視線落在木槿的身上,不客氣的尋找著,哪怕是那一絲一縷不明顯的不對,他也不打算放過。
金世家,他在思考。
思考木槿究竟想幹什麼。
心中思量著自己的事,嘴上卻又不客氣的回道:「只是,這想做是一回事,可是有沒有能力便又是另一回事了。要是沒在能耐,就算有心恐怕也是不頂用的。」
木槿也算是說得夠直白的,沒料到金世家比他所想的還要不給自己面子。這般一說換來木槿尷尬的笑,「呵呵」了兩聲,木槿回道。
「有沒有那個能力,不去試一下怎麼知道?指不定試過之後便會發覺,那讓人覺得沒能力的遠比任何人更有這一方面的能力?再說了,就算沒有能力,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人將自己的東西奪走吧?如此的事情,現在一想倒是干不出來了。」
「竟是這般?」
現在的木槿,倒是以前的大少爺完全不同。如此的看法,如果以前的大少爺也是這心思的話,這木府山莊又如何會落到現在這幾乎易主的境地。
一時倒是想起了過往的事情,金管事也算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了,就算打扮得在如何的金燦燦,這一聲長嘆也難滄桑之意。
不知他在嘆什麼,木槿也不好詢問,只得在一旁靜待。
這一聲長嘆之後,金世家話鋒一轉竟是送客之意。
「大少爺上我這兒,也許久了,這莊內怕是急壞了。若是無事,便請回吧,免得莊內又要有人疑心疑鬼的。畢竟這莊內……」
「這莊內?」
金世家最後那頓住的話有些奇怪,一聽這古怪的語調,木槿便長了個心思,直接問道。
直直的看著金世家,大有他不將後頭那話說出來,自己便不挪眼之意。
這木府山莊裡頭,金世家是最不忌諱也不避嫌的那個,若是有話,他自然是直說的。不過是頓了一下,金世家開口接道。
「畢竟那莊裡頭,可是長了眼睛的。大少爺自己還是留點心,免得讓有心的人,太擔心了。」
這話,倒是委婉了,完全不像金世家的性子。不過話里的意思木槿卻也是聽得出來的,微微一笑,木槿回道。
「這一點,我心裡頭有數,多謝金管事提醒。」
一番道謝之後,木槿這才帶著採蓮離開。
在去王家茶樓尋小四的時候,木槿破天荒的有些安靜,沒有理會周遭的一切不知又在心中琢磨著什麼。
在金飾鋪內一字未說的採蓮,這齣來之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話。走了一路也琢磨不透,最後還是忍不住在後頭開了口。
「大少爺,您說這金管事,是什麼意思?」
看金世家的態度,對木槿應當是有些不屑的。不過在看了木槿改過的畫稿之後,那眼中的讚賞連這丫頭都看得出來。
對於木槿的能力,金世家最後的那個眼神應當是肯定的。不過那一番對話,卻又讓人覺得不解得很,
實在是想不透這人在想什麼的採蓮,還是乖乖的問了。
「金管事說了,若是沒有能力的人,就算再如何的有心也是不頂用的。大少爺,金管事這話,莫非是在意指……」
採蓮後頭的話沒說出來,不過木槿是懂她的意思的。
當著木槿的面說著那樣的話,那沒有能力之人說的不是木槿,難道還能事情其他?
點了點頭,木槿接口道:「金世家覺得我沒能耐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就算今在他面前小小的顯擺一下,不過多年的無用之人算是根深蒂固。想要就這樣讓他破了心結,我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那大少爺,你今兒這樣做?有何意義?」
都不能讓他破了心結,今天上金飾鋪豈不是白費功夫?
有些煩悶的皺著眉,看樣子可比木槿還要煩心得多。
丫頭的話只能說是看在了表面,這深層的東西,她還是沒能瞧出來。
直接敲了敲採蓮的頭,木槿說道:「誰說少爺我今天過來,是白用功的?這金世家雖然狂傲,卻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要他那麼快破開心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我今天這麼做,雖然沒能一舉攻下,卻也再一次讓他曉得少爺我的態度。」
「曉得少爺您的態度?」捂住自己被敲的頭,愣愣的又追問了一句。
「少爺我如此機敏的人,怎麼就偏生養出你這樣一個丫頭了。」
他那話不是說得特清楚了?怎麼採蓮還要愣愣的在問上一句?平日裡那聰明機敏的勁,今兒倒是全都被自己給敲沒了。
許是被採蓮這愣愣的一問給氣的,一個沒忍住木槿又一次抬起自己的扇子。這下採蓮可是學聰明了,看到那扇子抬起來便急忙的往後退去。
護住自己的頭猛著搖頭。
丫頭這般的防禦,他也就不再欺壓人家。收回了扇子,木槿這才說道:「金世家對於少爺的不屑,大家有目共睹,就算是趙成,怕也是清清楚楚的。雖然這金世家跟趙成非常的不對盤,可憑良心說,這木府山莊現在還是趙成說了算。」
如此的話,就算他不樂意說出來,卻也不得不承認是事實。
話頓了一下,忍不住嘆了口氣,木槿這才繼續說道:「金世家不過是仗著金飾鋪的好生意以及老太爺養大的這一層關係,趙成才不敢動他。不敢動,但是金世家卻也同樣拿趙成沒有辦法。他的尋常作對,趙成倒也能不放在心上由著他。可金世家心裡頭清楚,要是想徹底拉下趙成,只要一動手趙成就萬萬不能留他。扳下趙成,若是不能一下就成功的話,後續他的麻煩恐也不少。」
那金世家,是個經商的能人,這樣一筆賬怕是算得比誰都清楚。
要做大事之前得先保住自己,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
瞭然的點了下頭,採蓮算是明白的,當即輕聲喃語道:「這麼說來,大少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金管事知道,您是真有那心思了。」
「是啊,只有這樣,接下去才能說服他。不管少爺我有沒有本事打理好這木府山莊,不過這木府山莊,我可不想白白的送給那樣一隻白眼狼。」
木槿的心,一早就已經下定了。如果金世家心裡頭還認為這木府山莊是姓木的話,自然會掂量一番。
人生處處是賭局,更何況現在他們,除了賭也很少有其他的法子了。
不過木槿從來覺得自己是個運氣好的人,所以這一場賭局,就算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好,不過他也不覺得會太過糟糕就是了。
送走了木槿,金世家讓外頭的人無事別進來煩自己後,便將自己關入房內。
木槿越來,表現得越是明白。
這大少爺的野心,開始冒出來了。
攤開桌上的畫稿,看著上頭的那些金飾樣式。原本是打算直接讓工房的工匠們打出來的,可是最後他還是讓夥計先拿回自己的房間。
認真的一張一張看過去,越是看金世家越是喜歡。
這些金飾的造型,突破了原有的傳統,幹這一行這般久的金世家都敢拍胸脯保證,自己從未看過這樣的畫稿。
若是將這些都打造出來的話,怕是又能賺上一大筆銀子呢。
將所有的畫稿重新看過,金世家這才收好放妥。
抿著杯中的酒,他一人坐在那兒自語道:「這大少爺,到底是想幹什麼?」
每一次的相會,木槿都給他帶來不同程度的驚喜。這樣的驚喜,直接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的偏見。
木槿的心思,木槿的能力。
金世家已經開始沉思了。
「或許!倒是可以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