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匕首落在青石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將滿籠子的孩子都震住了。
&住了,每個裡面只得一個活人出來,只要你們出得這籠子,別說桌子上這些吃的,日後便是榮華富貴也是尋常……」青衣男子的話在寂靜屋內迴響。
章杏緊緊盯著地上匕首,悄無聲息縮到角落裡,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大喝,緊接著各種喧鬧聲陡起。她正驚魂,眼角一花,同籠子的阿勝和另一個略高些的男孩同時撲向地上匕首。阿勝手快,抓到了匕首,卻還沒有拿起,就被另一個男孩死死壓在地上。
阿勝手中匕首奮力一揮,頓時見血。壓住他那男孩臉上被劃了一個口子,但他心知奪不下匕首便是死路一條,仍是咬牙分毫不松。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泥鰍呆愣一陣後,大叫一聲,也撲了上去,兩手抓了阿勝揮舞的手去搶奪匕首。阿勝一人奈不何兩人,堅持一會,手骨可擦一聲脆響。他痛叫一聲,手中匕首轉眼就落到泥鰍手中。泥鰍奪得匕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人拖了腿翻到在地,手中匕首咣當一聲落到地上。
其餘孩子在稍愣之後,相繼撲過去,奪搶匕首。
一場混戰轉眼展開,孩子們的哭聲喊聲亂成一氣。章杏縮在角落裡,看不清匕首落到了誰的手中,眼前的人被人撲倒,又爬起來,又被撲倒。匕首冷厲的寒光時不時划過,地上籠子柱子上濺潑的血越來越多,第一個倒下不起的孩子連頭皮帶耳朵被消掉了,顏面全非,身上衣衫盡破,刀傷抓傷咬傷盡有。
暗紅的血刺得每一個孩子都癲狂起來,便是先前跟章杏一樣縮在角落的雙紅也見機衝過去了。
很快第二個孩子倒下了,卻還沒有死絕,就被人幾腳將臉踩的稀爛。阿勝也被人擠推出來,撞倒一邊牆上,與縮在角落裡的章杏只隔了一臂距離。
看到近在咫尺那張鮮血淋漓的臉以及臉上赤紅的眸子,章杏的手慢慢摸到袖子裡。
阿勝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掙扎站起身,再次衝進混戰堆里。
章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陸續又有孩子倒下。章杏瞧准了,貓著腰悄無聲息挪過去,將倒下的泥鰍拖出來。泥鰍胸口被捅了一個血口,正不停往外面涌血,臉上無一處完好的,雙眸徒勞瞪著,已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章杏驚慌看了幾眼,見已經沒救了,正要縮回去。泥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兩眼直愣愣看著章杏,裡面滿是哀求,語不成調說:「救,救我,杏兒……」
章杏心中不忍,咬牙蹲下,才將他胸口的血衣扒開,急涌的血水頓時噴了她一身,她看著自己的雙手以及身上面目全非的衣衫,一時愣住,旁邊突然倒下一人來,正好壓在泥鰍身上天元神訣。章杏回過神來,正要伸手將那人巴拉開,誰知那小子以為她要害他,一僦而起,雙手一把抓在章杏的喉嚨,死死掐住。
章杏始料未及,一下子被按在的牆壁上,頓時呼吸不得。她看著眼前猙獰的臉,手摸到袖子,抽出木樁,對準他的眼睛猛地插進去。
那小子大叫一聲,手一下鬆開,人往後噗通一聲倒下。
章杏大大喘了幾口氣,想起地上等待救命的泥鰍,她連忙爬過去,泥鰍胸口的血還在流,眼睛卻已經合上了,她叫了幾聲,也不見他答應,用手一探口鼻,已是沒有了氣。
籠子裡的八個孩子只剩了四個,雙紅雖是還活著,卻早被剔除了戰鬥圈,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頭髮被扯了大半下來。
章杏忍一陣,正要爬過去看看。奪得匕首的阿勝一刀劃傷與他搏殺那孩子的手臂。那孩子也是個機靈的,手臂受傷,見阿勝又有刀在手,再不敢貿然上前,捂著手臂上的傷,靠著牆,緊盯著阿勝,伺機而動。
阿勝見所有的孩子都倒下了,鮮血淋漓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笑來,見雙紅就在他腳邊呻吟,蹲下身,眼睛緊盯著靠牆的那孩子,手中匕首卻一下刺進雙紅的背心。
雙紅痛苦的呻吟至此而止。阿勝又瞟了縮在角落的章杏,一邊盯著靠牆的男孩,一邊慢慢向章杏慢慢靠近。
章杏忌諱阿勝手中滴血匕首,手雖是緊緊握著木樁,身子卻越發膽怯往裡縮去。眼見兩人只有幾步距離了,章杏正要發動,靠著牆的那孩子突然撲向阿勝,抱著他的腰往前撞去。
阿勝原就離牆不遠,一下被衝撞到牆壁上,發出砰一聲悶響,一時間眼前金花亂竄。他雖是一時看不清眼前事物,心中卻只輕重,手下動作一刻不停,感覺抱著自己腰那小子的位置,手中匕首瘋狂往下刺去。
幾刀後,腰間束縛雖是沒有鬆開,但是阿勝已經可以看清了,正要掙開束縛,左邊感覺一陣疾風突至,他還來不及轉頭,脖子猛地一陣劇痛,一根三四寸長的木樁扎進他的脖子,沒進了大半截。
阿勝手中匕首咣當一聲落地,章杏這才鬆了手,眼前凶蠻少年的臉雖是鮮血淋漓,卻仍是透著幾分稚氣,雙眸圓瞪,裡面不相信的神采漸漸散去,終變成一雙毫無光彩的死珠子。
章杏頹廢坐下,看著死寂沉沉的籠中橫七豎八躺著屍體,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從心底深處漫出來,堵在嗓子眼裡,怎麼也咽不下去。
籠子的鐵門咣一聲打開了,她一把搶了地上匕首緊握在手中,冷冷看過去。籠門那處光芒耀眼,一個黑衣短打的男子靜靜站在那裡,看著她。
章杏抹去眼淚,手持匕首,扶著牆壁站起來,冷冷看著黑衣男子,蹣跚走出去。
屋內六個大籠子這時已經打開了三個,有兩個辨不出面容的血人坐上了高台美食間,不發一言,雙手並用往嘴裡塞著食物。
章杏在青衣中年男子的示意下也走向高台。才上了台去,她就聽到身後又是一陣籠門被打開的聲響,轉過頭,看見才打開的籠子裡有個血人扶著牆壁艱難站起身,拖著一條腿一步一步挪出來。到了門口,他直接看向對面最後一個籠子,待見到大敞的籠門時,身影微微一晃,一把抓了籠門,方才穩住身形。
章杏不禁淚流滿面。
那血人轉目看見了章杏,眼睛一亮,抹了一把臉上血水,提著匕首,拖著一條腿越來越快走向章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