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洞府門前,以玉牌叩開陣法入內,環顧四周,陳設清簡,不過一桌一椅一榻而已。
傅靈佩感受了下此間靈氣,發現比傅家本支靈氣濃度約厚了一倍,這還只是外圍而已,不愧是宗門,可惜與之前金丹期的洞府靈力,卻是差了不少。不過對練氣期,卻也足夠了。
取出之前分發的儲物袋,看了下,果然還是一個月十顆下品靈石,中品蘊藉丹三顆,比之傅家的那點月例真是好太多了。傅靈佩並不打算服用這蘊藉丹,對她來說,現如今還是穩紮穩打更合適,她修為增長不慢,練氣期瓶頸盡去,短期內並無虞。
不過,還真是窮啊。她不由地嘆口氣,數了數,身上不過十二顆靈石,加還剩下的一張神行符。靈丹的話因為並不打算服用,打算閉關結束後拿去賣點靈石。這樣,也還是連一把法器都買不起。
修士修士,越修越窮,這臉比兜乾淨的日子,什麼時候能是頭啊。她不由懷念起曾經鼓鼓的儲物袋。
唉,不想了。不過,在閉關之前,還是得搞清楚一事才行。傅靈佩嘀咕著。
在門派試煉當日,她原本被迷幻兔所惑。後在宗門大殿,她心境未穩,險些走火入魔。當時百匯穴都感覺有一股清流直下,讓她及時醒轉過來。想來事出有因。
傅靈佩身上並無特殊之物,除了這次大選之時佩戴的玉梳和珍珠耳墜以外,其餘一切如常。傅靈佩取下,貼在額心,一一以神識觀之,發現還是通身晦暗,一如凡物,並無異樣。不過,她並未死心。
她先將玉梳放入儲物袋,綴著珍珠便開始如常修煉。一日後,並無異常。
「咦,不該呀。」她十分納罕,曾經寄予厚望的耳墜,竟然毫無異樣,一無所獲。於是又將耳墜放入儲物袋,頭插玉梳繼續修煉。很快便如進入了無人之境一樣,歸元經自轉,心無旁騖地入定修煉起來。
直到身體極度疲乏,傅靈佩才醒轉了過來。此時身子已是餓的渾身發軟,她吞了顆辟穀丹,將就應付了下透支的肚子。
推算日子,發現這一入定,便已是三日。三日?三日!她不由狂喜,忍不住笑眯了眼。
心神空明之境,對於修士來說,是屬於像飛升那樣的極小概率事件。一般修士打坐修煉,極少能進入這般物我兩忘的極端修煉狀態,這種狀態,在外歷練時因需要保持絕對的警醒,是不可取的。但是在相對安全的洞府內,一旦進入心神空明之境,吸取靈力提升修為要比平時狀態快了近三倍,這相當於修煉一月便有三月的功效,憑空比他人節省了許多時間。她如何能夠不欣喜若狂?
何況這靜心作用,不唯獨對提高修煉速度有益。心境不穩,心魔來襲之時,更有清心凝神的效用。雖是細微,但對信念堅定的修士來說,這細微一點便能改變許多事情。在外歷練之時,更是能提高修士對幻術幻陣的防護力。這玉梳實在是不可多得,可遇不可求的奇物!甚至元嬰修士看到也會心動!不過,如何會在一個築基修士就能探查的女修洞府里?
算了,不必多想,既然到手,便是有緣。
不過這玉梳外表看去平平無奇,修士以法力神識都無法探查出來,偽裝精妙,倒也不怕被人識破。
傅靈佩細細端詳,卻在玉梳的齒縫間發現一個極微極微的符號,小小的七半蓮,突然想起傳說中曾經有個九品煉器師,脾氣古怪,但是煉器手法獨到,出他之手必然有個蓮花標記,莫非,這就是?
她突然有種被仙器砸中的不真實感。
搖頭晃掉這個不靠譜的想法,還是如常將玉梳斜插髮髻,只是以一個黑帶串在梳尾,卷在髮髻,避免掉落。珍珠耳墜也從儲物袋裡取出佩戴好,便開始修煉。
果然是很快便進入了空明之境,她心無旁騖地修煉起來。
於是傅靈佩就開始了每三日吃一粒辟穀丹,再修煉,再吃辟穀丹的日子。雖然常常□□地醒來,但是這一切,對於她來說並不難忍。她能感受到修為的迅速提高,她能感覺到既存的希望,她能感受到她的努力並不是徒勞。
三日復三日,練氣之前的瓶頸對於她來說完全不存在。在這開掛似的修煉速度加成下,等她三年完成閉關、結束修煉之時,比預計的更快便到了練氣十二層大圓滿。
練氣期每三級為一層,越到後面需要的靈力越是海量,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突破。正常說來,大部分門派修士都是需要二十多年的積累才能從練氣期一層到練氣十一層圓滿,這已經是三大宗門修士的資質才能如此。而更多修士,卻只能止步於築基之前,永遠無法跨過這道門檻。修真,是一個非常殘酷的過程,有的時候不論你多努力,也無法改變毫無希望的未來。這才是絕望。
所以對於傅靈佩從修煉伊始,只用了五年半便已經到達練氣圓滿,這種速度實在是駭人聽聞。大部分宗門的精英修士也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當然,天才每一屆總是能有一兩個的,至於氣運之子,因為無法預測她的人生軌道,所以從來不做比較。
傅靈佩見再閉關也無法再有進益,便知道,這次閉關也只得如此了。修煉,無法一蹴而就。築基的契機,並不在閉關,除非是像穆靈蘭這樣的單靈根天才,不然,築基、金丹對大部分人來說仍然是需要克服的一道門檻。雖然她曾經是金丹修士,但是重生以來的新思新想與她之前並不一致,甚至,因為她曾經的體驗,更加困難。
她決定先去執事堂看看,算算時日,三年已過,吳天霸幫忙的期限也到了。既然無法直接築基,不如先外出歷練一番,尋摸個外出的門派任務。
她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便打算信步而出。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再一看,門派弟子服因是三年前所領,早就不合身了,袖子和腳都露出了長長的一截,顯得很是困窘。之前因一心修煉,也並不留意這些,加上有滌塵符,隨手一拍,便從裡到外變乾淨了。
啊,我也是個十四歲的姑娘了,她有些微的赧然。施出水鏡,發現此時已經很接近自己重生之時的長相了,眉眼已經長開,青澀漸去。
翻了翻儲物袋,發現內里已然沒有合適的衣物。她嘆了口氣,決定一會還是重新去執事堂領一件,畢竟那個是份例,不需要額外花費靈石。看來還是得儘快找個一技之長養活自己。
她掩面奔逃而出,此等窘境,著實讓她無顏見人。雖則她現如今並不愛那些紅妝綠抹,也常常忽視儀表,但是起碼的整潔和合身對她來說還是必要的。
雖然她已經極力加快速度,輕煙步使得是出神入化,如煙似霧,但是仍然有眼尖的修士瞥見了這一幕。
很快,一個流言便傳遍了天元門上下。據說,今日天劍峰峰主流落在外的女兒,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乞丐,穿著破衣爛衫上來認親,可惜峰主冷麵冷清、六親不認,於是只好掩面哭走。
當傅靈佩穿著剛剛領到的極為合身的白袍,聽到來執事堂交接任務的修士們此言時,嘴角不斷抽搐,內心只覺天雷滾滾、狗血陣陣。
天元門眾修士僅憑她一件不合身的衣物便能腦補出這麼一段豐富的茶餘飯後故事,這強大的八卦能力實在讓人嘆而觀止。對不起了,師傅,讓你背了黑鍋。她暗暗合十,想到師傅常年冰凍的冷臉,內心卻不由又有些幸災樂禍。師傅,誰讓你不收了我呢?
看著那邊仍然聊得熱火朝天的修士們,傅靈佩暗暗掩目,八卦的主角就在你們面前,你們都認不出來。不過,轉念一想,認不出來也好,那丟臉的一幕,她並不願意任何人記得。
旁邊眾修士直覺到一道冰涼的視線從旁邊傳來,內心不快,便打算抬頭一叱。剛剛抬起頭,便不由呆住了。
只見一年約十三四歲的白袍少女正亭亭玉立在一桌台之前,掩目微笑。膚若凝脂,唇若丹朱,小巧的鼻子俏皮地翹著,黑鴉鴉地睫毛根根分明,頑皮的笑意似是要跑出來。不過略抬眼,黑黑的瞳仁神秘幽深,似是要把人的靈魂勾走。似笑,又非笑,只那麼閒適地一站,襯著一身白袍,意態極妍,傾城絕艷。
原本欲出口的話,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了。內心暗暗驚奇,如此絕倫之美,這天元十美榜如何沒有入列?原也是該高居榜首才是。內心不由振奮,決定回頭便去打聽清楚,這位師妹究竟出自何峰、何人門下?如此年幼便有這般修為,原也不該籍籍無名才是。
傅靈佩見沒有閒話可聽,便轉過頭來,遞出玉牌,對這年輕執事道,「我要領取門派任務。這是我身份玉牌,請核對。」
「你便是傅靈佩?」
又來?傅靈佩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