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總計約一億銀元的賠款刺激大明整個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如何更好地開發利用新的西西伯利亞和之前已經占據的東西伯利亞這兩塊廣袤的領地之事也擺上了議事日程。
朱由校也沒敢隨意下決斷,這對於大明而言,或者對於整個華夏而言,還是第一次通過這種以條約的方式直接獲得大片領土的割讓,他不是戰爭所得,通過對其領地里的軍事力量全部剷除或殲滅而獲得,也不是因為主動歸附。
所以,這種領地的獲得對於大明而言,沒有多麼強烈的想要永久占有的,且似乎普遍有一種撈一把就行的意識。
沒有人想過如何長久的擁有這片土地的意識。
一些革新派官員們早已是躍躍欲試地建議朱由校立即下旨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西伯利亞的所有的煤鐵開採回大明,以避免他日因為大明的衰落而無法管制西伯利亞使得西伯利亞會會最終還是被羅剎國掌控後,大明卻沒有在占據西伯利亞的時間內沒有獲得什麼財富。
此時的大明官員乃至於整個統治階層,都沒有把西伯利亞當成是自己的固有領土,都存在一種強盜式的心理,即占據了這個地方就應該攫取完這個地方的財富一般,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以後會失去西伯利亞的心理準備。
甚至,一些守舊派的官員還直接諫言朱由校放棄西伯利亞這塊蠻荒之地,任這一帶的蠻夷之民自生自滅,甚至還引經據典地說,占得天下九州就是天下正統,大明沒必要對外擴張等等。
革新派自然是對守舊派這種故步自封的觀點是嗤之以鼻的,甚至嘲諷這些守舊派官員在爭奪七千萬兩白銀賠款的蛋糕時比誰都積極,巴不得給孔老夫子也像修佛像一樣修金身。
但如今在見西伯利亞這樣一塊只能發展工業不能發展農業的蠻荒之地時卻短淺的直接讓陛下放棄。
而朱由校倒是沒有因此而懲戒這些守舊派官員,畢竟這些官員大都是傳統鄉紳,儘管迫於帝王威而不得不接受官紳一體納糧等政策,但他們依舊是靠小農經濟的發展模式而活的,所以他們所追求的依舊是先穩定而有序,而不是擴張與進取。
但在對於如何開發和利用西伯利亞的廷議上,朱由校還是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原則性觀點。
在這次廷議上,朱由校特地命人將前些日子命人將兵部職方司和錦衣衛以及皇家科學院一起繪製的亞洲詳圖掛在了乾清宮的正堂,自己的丹樨之上,以此給眼前這些目前還有很多隻讀四書五經,只在京杭大運河沿岸遊玩過的官員們最直觀的體驗。
「這就是西伯利亞!整個地盤幾乎與我大明整個國境相當,而如今我們從羅剎國的手裡得到了這一大片領土,你們有的人說直接放棄,讓其自生自滅,你們能保證,在自生自滅的時候,這塊地方不會被某個英雄式的人物統一,然後成為我大明一大隱患?
還有的人說抓緊掠奪其地的煤鐵,甚至還要砍光這裡的樹木,挖光這裡的人參,殺過這裡的奇珍異獸,朕且問你,朕給你十萬人馬,再給你十年時間,你開採得光嗎,砍得光嗎,挖得光嗎,殺得光嗎?」
朱由校這樣振臂一說後,整個在場的大明官員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有的官員更是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原來西伯利亞是這麼廣袤的一片土地,他們很多官員都還只是天真的以為西伯利亞只是漠北以外的一彈丸之地而已。
不過,這些官員也沒想到羅剎國會把這麼大一塊地盤直接給了大明,而也有的官員在聯想到當初羅剎國沒有失去這些地盤時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但偏偏大明卻將其擊敗,且從其手中得到這麼大一塊地盤,他們很多人這才意識到大明原來是打敗了怎樣的一個的敵人。
當然,也就朱由校和革新派的一些官員知道,羅剎國雖然大但真正與大明的人口與社會財富比起來差的卻不是一個檔次。
既然是這麼大一塊地盤,作為一個大明的官員自然是不能輕易讓朝廷放棄的,畢竟一旦放棄也無法向歷史和後人交待。
於是,便有人開始建議如何消化這塊廣袤的領地,有的大臣建議仿造前元建立四大汗國,選派皇室親王前去這些地方就藩,直接管理這些地方。
而也有的大臣建議直接用分封制,不但分封皇室諸親王郡王去這些地方管理,一些功臣勛舊乃至公主君主等都可以得到這些地方的封地,讓這整個西伯利亞變成由無數個宗親和勛戚組成的小國,這樣就不會出現能威脅大明之國。
很多革新派的官員卻想藉此強大私有財產,而建言朱由校將這西伯利亞直接租佃或售賣出去,或者由各商人進行承包某地,並只是為朝廷繳納一定稅費就是。
當然也有比較注重由國家主導大明經濟的官員認為應該讓西伯利亞繼續由國家資本開發,即皇莊發展農耕,皇家工業公司負責採礦,而皇家織造局負責收購動物皮毛等。
但朱由校始終想的卻不是如何開發西伯利亞,而是如守舊派所言,如何確立西伯利亞的政治性質,即他與大明的關係,到底是大明現在占有的一塊羈縻之地,還是屬於大明的一個行政區域。
或者說,現在作為皇帝的自己到底是要把西伯利亞分封給諸王,還是分封王侯貴戚,還是直接成立承宣布政使司,設立府、州、縣等行政區劃仿漠南、漠北等地實行改土歸流政策。
但在朱由校看來,西伯利亞與漠北漠南等地不同,漠北漠南等地雖然是韃子集中之地,但到底因為臨近關內,因而漢化程度或者受漢文化的影響自然是要高於西伯利亞的原始居民的。
而且因為漠南、漠北等地因為是通過戰爭占據的結果,因而在戰爭中就已經消滅了大量的可能會成功的反動力量,使得改土歸流的過程中所遇到的反叛很少。
也正因為漠南和漠北受過漢文化的影響且在戰爭中削弱了反動者的勢力,因而使得漠南和漠北的改土歸流變得很順利。
但是,對於西伯利亞而言,雖然大明出動了兩支先遣隊,但並沒有在西伯利亞與羅剎國發生較大的軍事衝突,戚昌國是直接進軍向莫斯科城堡,而焦璉也一直在向西方前進。
所以,現在西伯利亞反對被大明殖民的地方武裝只怕會成為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再加上因為大明這些年來幾乎注意力都在南方海寇與關外建奴與韃子,使得整個大明沒有對西伯利亞地區產生影響。
使得整個西伯利亞的很多本地居民都開始近西化且是完全西化,宗教信仰在這些原始住民的思想體系中已經占有很大的比例,已經完全相悖於尊崇祖先高於一切神明的漢文化。
所以,在朱由校看來,如果想當然的以為西伯利亞就是同漠南漠北等地一樣,直接就開始建設工廠作坊,發展經濟,只怕將會搜到占據較大比例的西伯利亞夷族較大程度的反抗。
因而,要想長久地占據西伯利亞,就必須徹底根除西方文化在西伯利亞的任何影響,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唯有向大明看齊才是唯一之路。
所以,朱由校最終決定先不派誰去開發西伯利亞,也不將這廣袤的西伯利亞地區分封給諸王和勛戚,而是先調集大量禁衛軍與邊軍進入西伯利亞境內。
既然西伯利亞已經被羅剎國割讓給了大明,而大明自然要完成對其的絕對的軍事占領,而且在目前而言,大明出兵西伯利亞,羅剎國自然也是不敢阻撓的。
讓大量大明的軍隊進駐西伯利亞,並不只是要對西伯利亞實現完全的占領,也是為了在接下來更好的讓西伯利亞大明化做準備。
對於這些過於信仰宗教者,朱由校決定採取強制措施,所以他直接讓楊嗣昌這樣的軍中鷹犬式的人物成為了西伯利亞地區的第一任大明總督並立即開始對西伯利亞的強制性文化同化的政策實施。
楊嗣昌直接下達指令,著令各地軍隊立即砸掉所有有關十字架標誌的建築,甚至一旦有人阻止軍隊砸掉十字架標誌物,則其本人也會被直接斬殺。
不僅僅是十字架這樣的宗教建築標誌被大量破壞著和消滅著,連帶其他西方宗教信仰標誌也被大量消滅者,乃至於一些人身上若有這些標誌也不會被強制性要求立即清楚掉,否則則會被直接奪去性命。
而楊嗣昌也直接命令在西伯利亞的所有人都得說漢話,習漢語,不得再用其他語言與文化元素,或者,將以叛敵賊論處。
自然,強行要抹掉一個文化對於一個地區尤其是西伯利亞這樣廣袤的地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且也必然會遭到強大的抵抗程度,但為了讓西伯利亞能儘快變成一塊漢化之地,也就得在前期更狠才行。
也不知道西伯利亞的原始住民因為拒絕或者抵制漢化而被直接消滅,也不知道有多少西伯利亞的原始住民開始學著大明之人著道袍,吟誦詩詞歌賦,知曉易經八卦。
朱由校也不會擔心會因為對西伯利亞的文化強制性灌輸而導致大量原住民急劇減少,甚至會使得諾大的西伯利亞變得更加的荒廢,他寧願前期大量剪除非漢化的異族分子,甚至因此讓西伯利亞變成無人之境,他也要在開發西伯利亞之前,使得西伯利亞真正地在文化意識形態上是屬於大明的。
因此在天啟十七年到天啟二十年的三年裡,西伯利亞地區的開發速度反而沒有得到迅速的提升,反而入駐的軍隊數量卻是與日俱增,而西伯利亞各個地區發生叛亂或者群體性屠戮事件也是屢見不鮮。
也不知道再多少鮮血流盡以後,整個西伯利亞地區才成為了已經與西方文化絕跡的地理區域,在這裡,已經找不到任何一處十字架甚至是任何坦露身體的西方宗教人物。
……
而對此,羅剎國自然是無暇顧及的,在朱由校強制性對西伯利亞地區推行漢化時,大部分反動者幾乎都是來自於羅剎國的人,因為他們更傾向羅剎國的文化。
但現在的羅剎國管不了他們,只能是愛莫能助,他們已經沒有膽量再去維護自己的主權,甚至已經無法就西伯利亞的事務提出任何的干預之策。
而且,現在的羅剎國即米哈伊爾一世所建立的羅曼諾夫王朝還在為大明要在都城莫斯科建立大明的租界而苦惱,這也讓作為羅剎國的人都在擔心一旦那個遙遠東方帝國的官員們會不會趁此進一步控制莫斯科城堡乃至於羅剎國的內政。
有些遠見的羅剎國官員已經在開始擔心大明一旦在莫斯科建立租界會不會就可以方便地干預大明的內政甚至是操控大明的經濟。
但擔心歸擔心,按照條約,羅剎國依舊還是不得不在莫斯科劃分出一部分的區域作為大明帝國在羅剎國都城莫斯科的租界區,並簽署條約之外的附屬條約,即大明要租界一百年還是九九年,但附屬條約里依舊沒有提大明是否能干預羅剎國的內政。
也就是說,羅剎國的羅曼諾夫王朝很有可能會真正的成為大明的傀儡政權。
而當大明外交部所指定的官員和按照規定一定數量與裝備程度的軍隊進駐莫斯科租界區後,倒也在羅剎國引起了不少轟動,因為對於羅曼諾王朝而言,很少能看見如此多的黃色人種進駐這莫斯科城堡。
但讓整個羅曼諾夫王朝不會想到的是,來到莫斯科租界區的大明外交部官員和隸屬於兵部的軍隊們在到達莫斯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租界區與外界設置障礙,禁止羅剎國人隨意進入租界區,甚至直接掛上「洋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一時間倒也是引起輿論譁然,因為在很多羅剎國人眼裡,向來只有他們瞧不起別人,卻沒有想到諾大的羅剎國人竟然也會有被大明如此歧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