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推扯,最終力氣占上風的紀青嵐勝利。
劉玉梅抱著奶粉,眼睛發酸,這會兒才真正感受到離別,青嵐走了,可能以後都見不到了。
離別的眼淚說來就來,她拉著青嵐,眼淚汪汪,嗡聲嗡氣地交待:「你走了,以後咱們再見就難了,你和我乾兒子一定要保重,你要好好的,蕭同志那裡你要看緊,優秀的男人總是會被人覬覦。」
她家建國就是這樣的,村裡的那些小媳婦總愛找他說話。
煩死了。
紀青嵐吸吸鼻子,點頭說道:「我和新鋮都會好好的,你們也要保重,來日方長,咱們總能再見的。」
劉玉梅沒有被安慰到,她想燕京離這裡這麼遠,坐火車要三天,車票也貴,兩人以後只怕是難再見了。
其實是她想多了,紀青嵐每年都會給她寫信,給孩子們寄奶粉吃食,聯繫從不間斷。
最後兩人抱了抱,劉玉梅才抱著奶粉焉噠噠地走了。
紀青嵐回屋打包吃食,又隨便準備午飯,這是她在這裡最後一頓了,沒有什麼隆重不隆重。
菜剛起鍋,李老爺子和紀新鋮也回來了,李老爺子提了兩個包裹,是他的日用品和床上用品,其他的行李早被紀青嵐發郵寄了。
紀新鋮進門就喊:「媽媽,我們回來了。」
「先洗手吃飯了,吃了就收拾走了。」紀青嵐把一盆亂燉放在桌上。
她留下來的一小半邊兔子肉,燉蘿蔔和干蘑菇,放上青菜粉條,一鍋亂燉,什麼都有了。
李老爺子也不嫌棄,行李隨便放在院子裡,洗了手就坐下來開吃。
要說這個亂燉,這是紀青嵐跟他們牛棚的幾個老傢伙學的,他們那個時候有的吃就不錯了,又沒個專門會下廚的,能吃的也少,就一口破爛砂鍋,把東西放一鍋燉了,放點鹽。
味道好不好的自己知道,不夠吃就多加水,喝湯也能混個水飽。
紀青嵐是把他們亂燉的精髓學去了。
李老爺子感嘆,如今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三人吃了飯,也才十二點,東西都收拾好了,紀新鋮拿出紀青嵐給他新縫的帆布包,蹲地上打開口子,小黑就自動鑽了進去。
這個帆布包看著不起眼,紀青嵐做了兩塊,中間放著一個竹條編制的圓形兜子,把內袋撐開,小黑待在裡面還能隨意轉身。
紀青嵐準備的吃食有三個袋子,加上收拾出來的隨身用品還有兩個袋子,一共就有五個袋子。
十二點半,張建國趕著牛車到了門外,幾人把行李裝上車,就準備出發了。
一會兒功夫,門外已經聚集了很多過來送行的人。
張書記和牛桂香,尹紅和知青點的六個知青,陳春江兄妹,大隊長李長大一家……
因為學樣不一樣,報名時間也不一樣,尹紅和張菁三人為了節約車費,都不準備回老家,直接去學樣報道。
李長林家的二兒子兩口子這會兒倒是激動得很,他們已經進屋去看了一圈,出來的時候心情愉悅,顯得很高興。
李長大都沒臉看,就這麼迫不及待,丟人現眼了。
劉玉梅把四個孩子都帶來了,紀青嵐挨個抱了抱,妮兒已經哭了起來,環著紀青嵐的胳膊不願意鬆開。
「咱們妮兒認真讀書,以後考到燕京的大學,我在那邊等你。」紀青嵐抱著妮兒低聲安慰。
「嗯嗯,我要認真讀書,以後和姨姨一個學校。」妮兒點著頭。
劉玉梅擦了眼淚,把女兒抱了回來。
牛桂香給紀青嵐織了一件毛衣,給紀新鋮做縫了個兔皮帽子,不舍地擦了擦眼淚。
陳春菊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遞給紀青嵐,不舍地說道:「紀嬸嬸,這是我和我奶給你和弟弟做的鞋子和鞋墊,我奶說她只會做鞋子,讓你別嫌棄,還祝你們一路順風。」
「替我謝謝你奶奶,她做的鞋子最好了,我很喜歡。」紀青嵐看著兩個孩子,無不感嘆,如今兩人都早已不是她當初認識的飢瘦的樣子了,眼裡多了自信從容。
她對兩人說道:「春江春菊,你們是好孩子;以後要認真讀書,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學業,以後常給我寫信,我安頓下來就給你寄信回來。」
這幾年的變化很大,陳春江長成了大小伙子,在她的影響下上夜校考了初中畢業證,學了養魚技術,頗受李長林重用。
陳春菊成績優異,考上初中,只是陳家奶奶的身體比不得從前了。
紀青嵐又和他人告別,把鑰匙交給大隊長媳婦,坐上牛車往縣城去。
劉玉梅牽著孩子,跟了一路,眼淚汪汪的,最後看著遠去的牛車傷心地哭著。
到了縣城公安局,羅局一家早等在樓下的大院裡,為了今天,他專門借了兩輛車,直接到省城。
到省城住一晚,第二天提前往火車站趕。
一番擠擠挨挨,跟打了場群架一樣,等到六人到了車廂位置,已經一腦門的汗了。
紀新鋮小大人似的擦著腦門上的汗,學著樣子長嘆一口氣:「唉!出個門真不容易,好多人摸我。」
一句話,紀青嵐五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還把你累著了?」羅局沒好氣地道,一路上都是他把紀新鋮抱在身前,哪裡就擠到他了。
他不但要抱個人,另一隻手也不能嫌著,還在提兩包東西,還要在前面開路,最苦最累的是他好不好。
偏紀新鋮把他的感嘆都說出來了,這叫什麼?
沒受著他遭的累,先把他的苦都嘆上了!
「嘿嘿,羅爸爸辛苦了,我給你錘腿。」紀新鋮討好地道,兩個小拳頭在羅局腿上錘啊錘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羅局所有的抱怨都在這一刻被治癒了,孩子還是小時候乖寶啊,像他家兩個,現在都不討人喜歡了。
幾人收拾收拾,才安頓下來,綠皮火車一聲悠長刺耳的鳴笛後,晃晃悠悠動了起來。
窗外的景物在不斷後退,綠皮火車帶著她們駛向新征程。
蕭奕戰友買的車票,他們六個人五個鋪,紀新鋮小兒童當然不算,和紀青嵐擠一起。
六人剛好一個房間,有門做隔斷,有獨立的空間,又是彼此熟悉的人,相處起來倒也自在,又能相互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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