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加可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還是林澤文見自己父親林北揚眉頭緊鎖的回到家中,想起他和李詩玉之間的那檔子事,趁著自己親媽沒在家,於是便忍不住冷嘲熱諷了兩句,結果,林北揚沒有跟自己的兒子吵起來,反而是神色無奈而頹然的搖搖頭,深深嘆了口氣道:「兒子,你什麼都不懂。」
林澤文一時間還有些發懵,原本鼓起來的一肚子火氣就這麼憋下去了。
隨後,他從娛樂會所那邊得知消息,竟然是林北辰的妻子、林加可的母親計詠心親自出面帶著一幫保鏢直接找到了他父親那裡,強行把伍東陽給帶走了……
林澤文立時想起了當初做dna親緣鑑定的時候,伍東陽和林加可之前的親緣關係,比和自己的更為相近這件事,幾乎是頓時心中一寒,都沒顧得上自己父親那副霜打過的茄子那般失落的模樣,匆忙敢去娛樂會所裡面,想要找經理調出當天的監控路線來看。
結果卻是,計詠心帶來的人裡面分明有十分專業的那種,明面上似乎只是強行把人帶走了,但是,計詠心從進門、中途動手打人,以及最後離開全過程的監控錄像,已經全部被人調出然後銷毀了。
&方帶過來的人手都很機警。」娛樂會所的經理實話實話,明明聲勢浩大,但是,卻不留任何明面上的把柄。
至於他們的老闆林北揚這個目擊證人?
計詠心這次自己過來,沒有通過林北辰的意思,顯然就是沒打算看他們這兩個遠方堂兄弟翻臉。林北揚要是敢站出來指證計詠心,就意味著徹底和林北辰撕破了臉面,雖然以計詠心本人的身份,可能都不怎麼在意這些……
&底怎麼回事?你把當時的情況,簡單和我說一下。」林澤文見狀,只能放棄翻閱監控錄像這麼個打算,把娛樂會所的經理拉到了一間安靜的包廂里,直接開口問道。
娛樂會所的經理自然是據實已告,隨後,得知真相的林澤文沒怎麼猶豫,便一個電話打給了自己的遠方堂妹林加可,通風報信道:「……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沒弄錯的話,你媽媽現在似乎還在靖遠市這邊……」
那邊臉上還帶著傷就被自己親媽抓個正著的林加可完全就有些懵住了。
她本來以為,計詠心看過自己身上的傷勢,確定無礙之後,她就會飛回去了,哪想到,計詠心竟然會這麼興師動眾,或者說,她竟然會獨自一個人在國內停留這麼久,而且還根本就沒有告訴自己,單是這件事,就足以讓林加可回不過神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加可才開口說道:「你剛剛說,我媽媽把伍東陽帶走了?」
&的,你之前是受傷了吧?你媽媽的人已經調查出來了,幕後黑手的是伍東陽……」頓了頓之後,林澤文有些微妙的小聲說道:「加可,你媽媽的脾氣,很不好惹吧?」
&又沒惹過她,就算惹過我媽也捨不得對我發火,我怎麼會知道……」林加可嘴角一抽,不過,卻還是很快的說道:「我儘快回靖遠市一趟,去看看我媽媽。」
林澤文只有瞬間的停滯,旋即就忙道:「你過來的時候,別說是我告訴你這件事的……」
&心,肯定不會出賣你的。」林加可回答得乾脆利落,旋即便是掛斷電話放下手機,輕輕的推開正圍著自己打轉抓尾巴的哈士奇,抬頭看先正從臥室里出來的秦修遠,開口道:「阿遠,我得再回靖遠市一趟,幫我跟名橋姐說一聲,讓她幫我弄張假條>
這已經是這個學期林加可不知道多少次因故翹課了。
還摸著自己摔傷後隱隱發疼的手臂的秦修遠微微一怔,先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答應下來,然後才輕聲開口問道:「怎麼回事?家裡那邊出了什麼事情嗎?」
林加可簡短的回答道:「我媽媽現在在靖遠市那邊,她似乎已經把那天開車撞人的幕後黑手給揪出來的,我得過去看看。」
秦修遠猶豫了片刻,其實他自己也很想過去看個究竟。
從他心裡,其實對那個害得自己和林加可受傷、甚至險些殞命如此的幕後黑手,早就充滿了懷疑和恨意。
只不過,對方的身份實在是藏得太過嚴密,這段時間的調查下來,秦修遠這邊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倒是林加可提到,自己的媽媽已經抓到了人,對於秦修遠來說,反而是個意外之喜了。
不過,仔細沉吟了片刻之後,秦修遠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既然是林加可的媽媽計詠心抓的人,再加上抓人的地點還是他們一起長大的靖遠市,換言之,這件事同梁家扯上關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此一來,自己再跟著過去,反而顯得有些打眼了。
想到這裡,秦修遠只能略有些遺憾的笑著忽略掉了剛剛的邀約,推脫自己在學校里最近很忙根本就沒有時間。
至於林加可,秦修遠熟悉她,就和熟悉他自己一樣,兩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小孩,其實在很多細節的選擇偏向上,都具有非同一般的默契。
想到這裡,秦修遠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只是看著林加可動作麻利迅速的訂了前往靖遠市最快的一班飛機之後,什麼常用物品、還有衣服這些都不帶,直接就瀟瀟灑灑的上了飛機。
從靖遠市飛機場出來之後,林加可頭都沒抬,便已經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報出來的地點,依舊是位置略有些偏遠、但是綠化管理卻極其漂亮適宜的豪宅區域博雅苑小區。
林加可回到家裡之後,還沒進院子,就看到別墅前面的小花園裡,計詠心把一頭長髮在腦後松松款款的挽了起來,她正穿著一身素色典雅長裙、踩著光可鑑人的細高跟鞋,一個人坐在這會兒只是剛剛抽條變綠的小花園裡,動作悠然而閒適的喝下午茶。
&林加可即使手裡正握著鑰匙,依然還是開口叫了一聲。
計詠心略帶詫異的回過頭來,手裡那對兒純白色骨瓷茶杯就那麼隨意的放在桌上,直接起身走過來,張開手臂輕輕的擁抱了林加可一下,柔聲笑道:「可可寶貝。」
計詠心根本沒問林加可怎麼會突然回來的,反正,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就那麼幾個,現在問到了也是平白添堵。
&媽,伍東陽在這裡嗎?」林加可先是私下裡張望了一番,確定計詠心始終面不改色的反應之後,便也追著知道。
&見他做什麼?」計詠心的眼睛裡,隱約帶上了幾分好奇的表情,她輕輕的摟著女兒的肩膀,順勢問了這麼一句之後,輕描淡寫的話語間再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情緒來。
&些事情,我還沒有想清楚。」對自己的媽媽,林加可選擇實話實話。
她先跟計詠心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自己和伍東陽之間已經有些遠了的親緣關係,也就進而證明了伍東陽其實是叔祖父的晚輩,至於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林加可卻是根本就沒有精力再去檢查一遍了。
最後,完全是一副總結陳詞的語道:「我覺得,我還是得親眼看見他之後,才能放心。」
計詠心點了點頭,招手叫過來一個保鏢,讓那個保鏢在前面帶路,至於她自己,則是繼續一副安然寧靜的樣子,坐在桌邊安安靜靜的喝著下午茶。
在保鏢的指引下,林加可直接走到了二樓的客房。
&然沒有把人關在地下室里?」林加可略帶詫異的說道。
保鏢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輕的推開了門,請林加可進去。
這會兒正是黃昏時分,天色已經有些微微的暗下來了。
然而,關押伍東陽的房間裡,卻是亮如白晝,林加可還沒進門,就已經刺眼的燈光晃得差點後退一步。
現代的刑訊逼供里,有個最為直白有效的一種方法,始終用強光刺激,並且不讓人睡覺休息,用不了兩天的功夫,就能把人逼得意識混亂,幾近崩潰。
林加可沉默了一下,低聲同保鏢問道:「你們都問出來了什麼?」
那個保鏢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房間裡被繩索困住動彈不得的伍東陽,也放輕聲音的同林加可解釋道:「對方脾氣很硬,問到最後,他也只是在說,想要殺了你,要你的性命……」
林加可聽了,簡直有些目瞪口呆,「多大仇啊這是?我以前跟他都不認識吧,那我媽媽的意思呢?」
那個保鏢小聲說道:「計總的意思是,既然對方的想法這麼瘋狂,那就直接把人逼瘋,然後送到療養院裡面關起來好了……」
至於一個瘋子在療養院裡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反正慈父心腸的又不是她,偏偏伍東陽又盯死了他,也不知道是要一天八遍的做監控記錄,還是遲早得暴露痕跡。
「……」林加可嘴角抽了抽,這種略帶溫婉柔偏偏很多事情是又變得極為強勢的做法,完全就是她媽媽一貫的習慣。
&們先出去吧,我和他單獨聊一聊。」末了,林加可側過頭來,又看向了還躺在病床上已經極為虛弱的同伴,張了張嘴,總算是把想要機械鍵盤的念頭給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