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卡這個有點時代印記的名字,從94年開始風行了幾年的時間,直到幾年後完成了使命退出歷史舞台。筆神閣 bishenge.com
那個年代,隨著市場爆炸,經濟狂飆突進,誕生了一大批的所謂的有錢人。錢多了,投資渠道依然短缺的年代,最先被民間資本盯上的是郵票。
資本就像是水,哪裡有利可圖哪裡便有它的身影。
炒完了郵票,錢幣也緊接著被資本的洪流裹挾。誕生於1994年的電話磁卡,也在此後三年內以驚人的速度,成了資本瘋狂追捧的對象。由此形成了九十年代,頗為的壯觀的郵幣卡熱炒現象。
陳望中所有的記憶,也只是那個年代擁有過幾張磁卡。
沒錢,沒資本的他,自然沒辦法去分享這場資本狂歡的盛宴。
他只記住了在幾個月之後,價格飆升到一萬二的梅蘭芳卡,以及首枚生肖豬卡將近三千的瘋狂價格。
他算了算,這兩種卡,是未來價格最貴的,最起碼需要一萬以上的資金才能在如今以很低的價格,大量進貨。
一萬,那不是小數目。
就算是萬元戶已經遍地開花的年代,這一萬塊對一般家庭依然是遙不可及的天文數字。
向父母要,無論他如何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的旁徵博引,擠干肚中不多的墨水,說的如何天花亂墜,一輩子本分做人,不會妄想著一夜暴富的父母,斷然不會拿出大半輩子的積蓄,讓兒子拿去,在他們看來百分之一萬不靠譜的事情上投進去一萬。
對兒子的愛可以是無條件的,但「胡來」不在此列。
除此之外,兩世為人的穿越者陳望中也想不到短時間之內,弄到一萬塊的辦法。
一天一夜的時間,似乎比之前快了好幾倍。
沒想到辦法,陳望中一籌莫展。
激動之後的狂喜,慢慢冷卻成了心急如焚。
一事沒去,一事又來。
那天中午,他回到家,聽說了一個晴天霹靂。
二舅在一個小時之前走了,拿著家裡的一萬五。
陳望中腦袋嗡的一聲,難道自己真的要成為一個最失敗的穿越者被釘上恥辱柱嗎?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著本錢的事情。有事沒事,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發一筆橫財,一時間竟然忘了他一直記在腦中的最重要的事情。
「媽,你怎麼這麼糊塗。」陳望中真急了,語氣變得生硬,加高的聲音配合那看一眼便能感覺到的憤怒,十足有衝擊力。
王文秀嚇了一跳,兒子他清楚,平時不怎麼發脾氣,和他老子一個模子裡出來的。若不是真急了,不會是現在這樣,很多年都沒看到的一幕。
「咋了?」王文秀小聲問。
顧不了那麼多的我陳望中,也不拐彎抹角,儘量讓自己冷靜,不至於嚇到母親大人:「媽,二舅的事情我聽你們說過,你也不想想,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既然能賺大錢,對方為什麼找到我二舅,和他分享好處。對方是菩薩心腸嗎?有錢為什麼不自己賺?」
王文秀愣了一下,在一知半解,半懂不懂的懵懂中,張了張嘴唇。
父母親自開口,再加上兩個妹妹,一個哥哥都同樣借錢了,她哪想那麼多。
人民教師的那口子,只是說能幫就幫,這年頭髮財的人很多,讓他試試。
錢就這麼借出去了,婦道人家的她能怎麼辦?
「不能吧,你二舅他說絕對不會有問題的。」踟躕半晌,王文秀儘可能的組織語言。
「一心想賺錢的二舅,被忽悠了還能說什麼。媽,那可是一萬五,我們家所有的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兒子越說王文秀越心虛,覆水難收的兩難境地讓她亂了:「要不等你爸回來……」
「等我爸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二話不說的陳望中,直接問王文秀要地址。
王文秀將地址告訴他,不安的問:「你要去縣城?」
「不去不行。」留下四個字的陳望中往外走去。
追出去的王文秀,塞給兒子一百塊錢:「不管咋樣,早點回來。」
……
97年的東陽縣,比之林關鎮算是另一個世界。
掏了兩塊錢車票的陳望中,在兩個半小時之後到了東陽縣汽車站。
大中午的人來人往,肚子咕咕叫的也顧不了那麼多,東瞧瞧西望望。
二舅和那些人見面在下午四點,看了看那邊候車大廳里的老式鐘錶,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陳望中等了一會,凡是從林關鎮來的汽車都看了個遍,沒發現二舅的影子。
三點半了,他離開車站,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花了兩毛買了個蔥油餅,邊走邊啃。
幾口啃完了蔥油餅,沿著街道找一個叫十里舖的地方。
好在不遠,找了幾個人問了幾次,到了那條街道。
不算寬闊的街道,老式的汽車和摩托車到處都是。
他站在街口,四處張望,尋找著二舅王建峰。
這是他第一次來縣城,上輩子那是二十歲之後去洛州打工,第一次踏上東陽縣的街道。
模糊的記憶,早已分辨不出兩次不同的第一次,其中的差異。
也不知道是運氣爆棚,還是穿越者的特殊福利,二舅竟然出現了。
他像個土匪一般,從後邊衝過去,死死拽住往前走的王建峰。
嚇了一跳的王建峰猛地回頭,身上五萬多的錢不是小數目,他還以為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呢。
雖說經歷過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的兩次嚴打,社會風氣好了很多,拿著五萬塊錢的王建峰,還是時時提心弔膽,三歲孩子都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不傻。
哎喲的叫了一聲,王建峰順勢揚起巴掌又放下:「你這小子,你怎麼來了,嚇死我了。」說完拉著陳望中就往那邊的拐角處走。
陳望中也不墨跡,也沒心情墨跡。
「二舅啊,你確定那伙人靠譜。」
「有啥不靠譜的,你舅我也三十出頭的人了,不傻。」
所謂的生意,是服裝生意。
那些人告訴王建峰,能以更低的價格進到一批服裝,貨源穩定,隨時出貨。
有了貨,東陽縣幾個鎮的龐大市場都是賺錢的地方,以更低的價格殺進市場,進而形成壟斷,別人都死了,最賺錢的就是你。
王建峰確實不傻,參觀了那些人的工廠,也看了樣品貨,當時就下定決心干一票大的。
想要讓一個被洗了腦,灌了迷魂湯,做著完美春秋大夢的人短時間內清醒,只有一個辦法,讓他看到「血」一般的事實。
「二舅啊,那些人真的可信?」
王建峰將不耐煩暫時壓下,以大人的口吻教訓這個外甥,外加坦誠的循循善誘:「我吃的鹽都比你吃的米多,沒把握我會四處借錢搏一次嗎?你舅我三十歲了,身邊做生意賺錢的一個接著一個,眼紅啊。不干點啥,心裡憋得慌。」
陳望中信這話,林關鎮最早一批做生意的確實賺了大錢,後來大量跟風的同樣有人賺錢了,那個年代的他,和這個舅舅一樣,眼紅妒忌,奈何介於沒有資本,眼界見識的問題,哪敢踏出那一步。
「二舅,這些錢,可都是借來的。我家的可是我爸媽半輩子的心血。所有的錢,其他幾家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你說要是出了問題,你怎麼辦?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真要出了事,你這一輩子算完了,其他幾個家庭也會跟著你幾年甚至十幾年緩不過來。二舅,你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