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宋偉仁的話,趙大亮老婆愣了一下,「啥叫臆想?啥叫夢魘?」
李思廣微笑道:「臆想就是胡思亂想,夢魘就是做白日夢。宋博士的意思是,你說的這些,不會是在做夢的時候看見的,或者自己個兒編出來的假事兒吧?」
李思廣難得和宋偉仁的意見統一了一回,他們都覺得應該確認一下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真的,肯定是真的,不信你們看我腦門上這傷疤,還在呢。」趙大亮老婆把腦袋湊到燈前,撩開頭髮,露出了右耳上方的一塊傷疤。傷疤不小,上面的頭髮都沒了,可見是被岩石磕了,並刮去了一層頭皮。好在她頭髮濃密粗長,將旁邊的頭髮攏過來,能很好的遮住傷處,所以李思廣他們才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不小的傷疤。
「還有手,手上也被裂開的竹片子劃出了一道老長的口子,都是山寶當時用草藥給治的。」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左手,手臂上確實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從手腕內側一直延伸到胳肢窩前。顯見是被鋒利的東西割刺而成的。
溫深等人看了,微微點頭,「好了,可以了。大妹子,我們信你說的是真的。」他轉頭望向李思廣,「老李,你怎麼看?」
李思廣不說話,轉頭望向宋偉仁,「宋博士,你說呢?」
宋偉仁想了想,問趙大亮的老婆,「你覺得那三隻怪物,最可能是什麼?我給你三個答案,你選一個:山神,殭屍,大猿猴。」
趙大亮的老婆脫口而出,「大猿猴。」說完就有些後悔,她覺得原本應該說是山神或者殭屍的。
但是當宋偉仁給出了三個選項以後,她下意識的覺得,山神應該是有神仙氣的,不該那麼鬼魅;殭屍應該是蹦蹦跳跳很僵硬的,不該那麼靈活。唯一最像的答案,就是大猿猴。當時看著那三個怪物的動作,就有些像大猴子,只是趙大亮老婆沒往那方向想,這回聽見宋偉仁的提示,馬上覺得像,於是沒加以思索,就脫口說出了「大猿猴」那三個字。
李思廣望著宋偉仁,很滿意的微笑點頭,然後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照這麼看,那個柳樹丫大傻子,不簡單啊。」
溫深看宋偉仁和李思廣都不再言語,似乎心裡已經各有定論,於是總結道:「對趙村長一家的調查,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了,大概情況都掌握了,相信大家就這個問題,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我認為,二牛在這件事情發生過程中的疑點,主要集中在埋葬柳樹丫母親的洞穴那兒,趙家大妹子經歷事件中的重要線索,因該在懸崖那兒,我們都要去實地看看。等那位山寶兄弟來了,讓他帶我們往他們走過的路上再走一趟。」
趙大亮有些忌憚的問道,「餓狼谷也去?」
溫深聽了,知道那地方兇險,不置可否。李思廣笑了笑,「不如狼穴,焉得狼子。」
宋偉仁聽了這句話,有些嘲諷的說道,「狼子?你這是狼子野心!去餓狼谷?老李,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麼?」他總算逮著一次機會抨擊李思廣了,言語裡絲毫不敬,直呼老李。」
李思廣並不生氣,「我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照你這麼說,是不打算去咯?」
宋偉仁聽了,趕緊辯解,「我可沒那麼說。」他生怕對方進一步得出推論,他這個動物學博士、教授,居然害怕進入狼穴開展科考。其實他本心也是打算要去探一探狼穴的,剛才只不過想用這話頭揶揄李思廣一翻。可惜還是沒有得逞,依舊被李思廣在言語上占了便宜。
他們的對話,嚇壞了趙大亮,更嚇壞了趙二牛。
趙二牛慘聲說道,「不能去!不能去啊!去那地方,是要出人命的啊。」
李思廣聽了,胸有成竹的呵呵笑道,「小伙子,放心!沒事兒。我們這些人,整天跟老虎、黑熊作伴,幾條餓狼,沒什麼好怕的。當時要不是你們急著上山,現在跟著我們一起去,保准你們都沒事兒。」
趙二牛聽他的話說的這麼滿,也不知道真假,不好繼續勸阻,只是一個勁地在嘴裡碎碎念著,「那可不是一條兩條狼啊,是一群一群的狼啊。」
溫深不再理會這個話題,對李思廣和宋偉仁道,「這邊沒什麼好問的了。那位山寶,等他來了再說,我現在到很想去找找那位信守老道和劉獵戶,問問他們的情況。你們看怎麼樣?」
沒等兩人說話,趙大亮接過了話頭,「那兩個王八蛋,自從我老婆上山以後,他們就不見了。從來沒回來過。不知道掉到到哪個糞池子去了。特別是劉獵戶,再也沒回過村子。」
溫深轉頭問趙大亮,「那你找過他們沒有?」
趙大亮搖頭,「找他們做甚麼?我家這情況,家務事太多,村里也有事兒,顧不上他們。殭屍這事兒,我再也不敢碰了,那找他們還有啥意思。要說找他們興師問罪,也談不上,他們不仗義,溜了,但是歸根結底要他們上山打殭屍的是我,也不能怨人家。大家還是不見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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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趙大亮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麼,「誒,對了,那信守老道還騙了我們村幾千塊錢,這個我有空到是真要去要回來,不然,下回被我撞見了他,保准抓他去派出所,安他個詐騙的罪名。」
李思廣笑道,「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帶我們去上頭村的上頭觀看看。聽說那道觀是龍虎山道庭的分支,我和道家有些淵源,你帶我們過去參觀參觀。」
「分支個屁啊,就是糊弄人的。那信守老道,整個一雜毛,半點真本事沒有,就會整些騙錢的勾當。要不是錯信了他,我也不至於腦子充血,要他們去打殭屍。」提起信守老道,趙大亮就牙痒痒。
李思廣搖頭,「這個老道怎麼樣姑且不談,上頭觀確實有些年頭了,這裡頭的故事,我倒也聽說過一二,觀裡頭的祖師爺,到是真的在這附近收過殭屍的。」
信守老道自己沒本事,上頭觀的祖師爺收過殭屍,到確實是祖輩相傳的掌故,這個趙大亮不敢否認,只能說道,「倒也聽說過這些舊事,只是不知真假。不過要去上頭觀,得走很長的山路,這,不會有危險吧?」
溫深道:「聽說上頭觀離這兒也不太遠,雖然是在山裡,但是畢竟不是深山,又大白天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趙大亮還有些猶疑,李思廣就笑話他,「趙村長,我看你是被殭屍嚇破膽了。不過你也說了,這件事情至始至終,殭屍都沒害過你們,只有餓狼谷的狼群傷了人。這兒離餓狼谷可遠著呢,怕什麼?你不打算要你的錢了?」
「話雖這麼說,但是...」趙大亮經過上次的事情,真是成了驚弓之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別但是了,趙村長,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保准沒問題,不然我們給你開點辛苦費?」李思廣不容置疑的說到。
人家都是省城的專家,都這麼說了,趙大亮知道推不掉,想想下頭村到上頭村這一路,倒也確實沒出過事兒,於是勉強答應。
溫深徵求宋偉仁的意見,「那宋博士你,願不願意去瞧瞧?」他怕宋偉仁不想去,若是硬拉著去,他又有許多意見。不過沒想到宋偉仁是真想開了,「去!為什麼不去?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再確定我該如何展開調查。他們的話,說不定真能給我的野外科考提供思路。」
大家統一了意見,於是各自準備動身。
動身前,趙大亮還是把家裡藏著的一竿老獵槍背上了。李思廣見了,笑話他,「喲呵,趙村長,這東西不錯啊。估計打個豹子沒問題。」
趙大亮尷尬笑答:「山里啥事都說不準,有備無患,有備無患啊。」
四個人一邊說笑著,一邊上路,趙大亮媳婦在門前看著他們出村的身影,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上頭村和下頭村所在的位置,不過是山區的外圍。兩個村子之間的路途上,確實沒有太大的危險,四人快步趕路,走了小半天,居然就趕到了下頭村,一路上十分順利。
幾個人看了下頭村的情形,頓覺十分蕭索沒落,已經沒有幾戶人家了。所見的多是老人和婦女。而且日子看起來也過得比下頭村的人還要清苦。
溫深見了,就建議趙大亮把這些山民都接到下頭村去。趙大亮告訴溫深,他願意接受上頭村的人,但是想走出去的上頭村村民,都走出去了,這些留下的,都是不打算走的了。外頭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或許更加的難以適應,他們寧願在這破落的村子裡老去,也不願離開。這個也勉強不了。
溫深等人聽了,也十分唏噓這些人故土難離的困頓。
四人沒有在上頭村的村子裡多呆,在趙大亮的指引下,他們徑直往上頭觀而去。
道觀外,有個瘋道士披頭散髮的倚在觀外的牆角下,撿拾著地上的什麼東西,並且往嘴裡塞。
四人對此,並不在意,這瘋道士的行為,和諸多瘋子並無二致,沒有什麼特別的。
趙大亮在道觀門口扯著嗓子對道觀裡頭喊,「有人嗎?有人沒有?」
道觀裡頭沒人回答。
趙大亮看道觀的門虛掩著,於是走上前推開門,帶著其餘三人走進了上頭觀的院子。一進院子,李思廣等人就感受到了這坐道觀的古意。雖然破敗,但是由於藏在深山躲過了十年浩劫,觀裡頭古老的建築風格和建築裝飾保存得很好,一看就知道這道觀建得有些年月了。
趙大亮站在院中,對著道殿裡頭繼續喊,「人呢?人都死哪去了?信守老道在哪?叫他滾出來,老子要見他。**別藏著噎著,趕快出來,還錢!」
趙大亮喊了好幾聲,道殿內才有人應了聲,從那聲音聽起來,似乎剛剛睡醒,「誰找我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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