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道士揉著稀鬆的睡眼,從幽暗的道殿裡走了出來,正是跟著信守老道去下頭村的傻愣小道士。
趙大亮看見這小道士就有氣,「快說,你師傅呢?」
「你們沒看見他?」小道士傻不愣登驚訝的問道。
趙大亮搖頭。
小道士趕緊往門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師傅,生怕丟了他的寶貝師傅。
跑到院門口,往門邊一看,憋著的一口氣總算舒了出來,他指著牆腳,扭頭對院裡的趙大亮等人道,「你們眼睛瞎了?這麼多人看不見我師傅?他不就在這麼?」
趙大亮一聽,莫名其妙,「哪有啊?分明剛才沒看見信守老牛鼻子嘛。」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順著小道士指的方向望去,就是那瘋道士蹲著的位置。
「哪?你師傅在哪?」趙大亮還沒反應過來。
小道士十分不耐煩的罵道,「你逗我玩呢吧?這不是師傅麼?」
趙大亮聽了這話,總算回過味來,驚得口張得老大,閉不攏了,「這,這是你師傅?」
此時,溫深、李思廣和宋偉仁也走了出來,「他是怎麼了?」李思廣對小道士問道。
小道士嘆氣答道,「我師傅,瘋了!」
趙大亮不相信這是真的,以為信守老道士知道他要來,故意裝孫子。
他跑下石階,衝到瘋道士跟前,也顧不得他身上的髒臭味,伸手就把瘋道士的頭髮給把拉開了,露出張臉。
雖然這臉髒兮兮的,趙大亮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正是信守老道。
趙大亮一看這老道士,氣就不打一處來,抬手就在他腦袋上狠狠拍了幾巴掌,「叫你裝,叫你裝,還不給我還錢。」
信守老道貌似也不知疼痛,傻呼呼的還在往嘴巴里塞東西嚼,趙大亮覺得他就是在裝瘋賣傻,氣不過,站起來還要用腳踹他。
一旁傻愣愣的小道士可不幹了,衝過來一把推開趙大亮,「你幹嘛?我師傅都這樣了,你還打他?」
趙大亮怒吼,「他是裝的,他騙了我的錢,看我來了就裝傻充愣,」吼完又要動手,「看我不揍死你。」在趙大亮心裡,覺得這老道也是害他兒子殘疾的罪魁禍首之一,所以忍不住要拿這人撒氣。
但是小道士可不幹了,再次推開他,「你胡說八道,我師傅早就瘋了,在村邊被我們找回來的時候,就瘋了,到現在都瘋好久了,誰說他騙你的錢了?他回來的時候,身上一張票子都沒了,渾身衣裳都爛了,哪來的錢?你別冤枉我師傅,不然我跟你拼命。」
趙大亮正在氣頭上,小道士也紅了眼,兩人這就要動上手了。
李思廣忙走上前,一把抓住趙大亮舉起的拳頭,「趙村長,別光顧著生氣,先把情況弄明白了再說,真瘋假瘋,我看看就知道了。」
趙大亮原本使出渾身的力氣,要跟傻愣小道士幹仗,但是忽然間他的手臂被李思廣鐵鉗似的手抓住了,半分也動彈不得。
他詫異的轉頭望向李思廣,心說,「這老傢伙咋這麼大力氣。」
溫深在後頭面帶微笑的走上前,「趙村長別急,讓我看看。」
他走到信守老道跟前,撥開信守老道的頭髮,將他的腌臢臉面托起來仔細觀察。那信守老道目光呆滯的看著溫深,眼神渙散,全無神采,就像丟了魂一樣。
從信守老道眼中,溫深找不到半點作為人的靈氣,此刻的老道士,就跟一隻無知無識的野獸沒有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野獸精明。
「看樣子,是真瘋了。」
「我不信,怎麼能真瘋了呢?這才多久啊?他能碰上啥事兒?就瘋了?」趙大亮依然不信。
李思廣也走上前,看了看,「八成是嚇瘋了,也不知道被他看見了什麼。」
「真瘋了?」趙大亮還是將信將疑的。「他要真瘋了,我的錢可找誰要啊?」
溫深問小道士,「你師傅怎麼瘋的?」
小道士答道:「我怎麼知道,剛才這位老先生不是說了麼,該當是嚇瘋的吧,不然怎麼會瘋?」
「被什麼嚇瘋的?」李思廣追問。
「還能被什麼嚇瘋的?他不是被你們找去打殭屍嘛?不是被殭屍嚇瘋的,還能是啥?」
溫深走上前,伸手搭在小道士肩膀上,「小師傅,我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我們進觀里坐下來好好聊聊,成麼?」
小道士一臉的不樂意,「我幹嘛要跟你們聊,你們還打我師傅呢。」
趙大亮聽了這話,氣不過了,沒好氣的說到,「你個小雜毛還矯情個屁啊,這幾位都是省里的專家,進山查殭屍的事情來的,你們這些牛鼻子弄不了殭屍,這些專家來幫我們,你趕緊的,好好配合人家。」
小道士對趙大亮更不買賬了,「我管他什麼專家不專家,關我屁事。我為什麼要陪你們說話聊天?你剛才打我師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說完,他把溫深搭在肩膀上的手甩開,扯著信守老道,就往道觀里走。
溫深他們正要跟上去,誰知道小道士一進門,轉身就把門給關了,叫眾人吃了個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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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亮見狀,更是氣得鼻子裡冒煙,衝上去不停拍打院門,叫小道士開門。
小道士傻愣倔強,就是不開。
趙大亮氣急了,就要抬腿踹門。
李思廣見狀,再次攔住他,有幾分嚴厲的說道,「別急呀!你這又打人又踹門的,哪裡像個村長,簡直就是**嘛。就算強行進去了,人家不配合,就是不搭理你,你也沒法從他那找線索不是?」
趙大亮其實就是借著這機會撒氣。自從趙二牛殘了回家以後,他就癟了一肚子氣窩囊氣,又悔又惱又恨,還沒處發泄。今天算是逮著一機會,就不管不顧的鬧開了。
被李思廣這麼一說,只好暫時消停了些,但是嘴上還不依不饒的,「最好識相點趕緊開門,再不開門,老子一把火把你道觀給燒了。」
裡頭倔強的小道士也不示弱,「有種你燒一個看看,燒了看你會不會進班房吃鐵花生米,你燒一個試試!」
趙大亮正想還嘴接著罵,卻被溫深搶在前頭說了話。
「小師傅,你不要生氣。是我們不對,打了你師傅,我跟你賠不是。我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談,涉及到你們兩個村子的安危,我們真是來調查殭屍事件的,你要信得過,就麻煩你開門回答我們幾個問題,你不幫忙,萬一殭屍鬧到這兒來,大家都不得安生。」
裡頭小道士聽了這話,到被唬了一唬,心裡就有些忐忑,不知道該不該開門,只是還抹不開面子,嘴上依舊強硬,但是語氣已經軟了,「我,我不怕,殭屍來了,我用道劍對付它,不要你們管。」說最後那句的時候,聲音都顫了。
溫深聽了這話,知道有門,和李思廣對視一笑,接著說道,「小師傅,我們不光來找你幫忙,更主要的是,我們對上頭觀的建築和收藏的道家典籍十分感興趣,希望能進觀看一看。我們不白來,還要給三清祖師爺上幾支香,添點香油錢。另外,若有有價值的道藏典籍,還打算高價收購幾本,不知道小師傅樂意不樂意啊。」
這道觀寺廟做的就是信徒香油錢的生意。有的道觀寺廟也印刷些經文,做些法器佛器來賣,以此為營生,養活道觀、廟宇里的道士、和尚。
上頭觀地處偏僻,窮鄉僻壤的,人跡罕至,根本沒有這塊的收入,所以這道觀里的道士,之前也跟其他農村人民一樣,開荒種地,自給自足。此外,再做些法事掙錢。
今天溫深提到這個香火錢的事情,還說要買道觀里的書,那小道士就開始繃不住了。他半信半疑的問道,「你真給錢?」
「給錢,真給錢!」溫深很肯定的答道。
小道士進一步確定,「你們進來了就得給祖師爺上香,然後給錢,不然我就轟你們出去。」
溫深用更加肯定的語氣說道,「沒有問題。我說話算話。」
門裡頭小道士磨嘰了一會兒,總算吱呀一聲把門打開了。
趙大亮看門打開了,就衝上去又要打人。但是他再一次的被李思廣給拉住了,「你還有完沒完了?欺負個小道士,像什麼話?待會要是其他道士來了,一起揍你,我們可不幫忙。」
李思廣這回貌似真有些惱了。趙大亮看他臉色難看,這才消停下來,嘴裡還嘟囔著,「我這是要教訓教訓他,好叫他知道禮數。」
溫深、李思廣不再搭理趙大亮。宋偉仁仿佛沒看見發生的這一切似的,一句話也沒說,跟著溫、李二人就進了道觀院子。趙大亮覺得十分沒趣,於是也只得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頭進了門。
溫深一進門,就往三清殿裡走,小道士趕緊跟上去,引著溫深到三清祖師的塑像前,給點了香。這三清祖師的塑像早已殘破不堪,破舊的鼻子耳朵,都是道觀里的道人們用泥巴補的,連油漆都沒刷,難看的很。知道的說是三清祖師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孩堆的泥人。
溫深帶著李思廣拜完三清祖師,而後拿出錢包,抽出一張百元紅面大鈔,遞給小道士。小道士見了,並不肯接,直擺手搖頭道:「不要不要,這個紙錢我不要,我要那種黃色和藍綠色的。」他指著溫深錢包里的十塊二十塊的紙鈔說道。
溫深滿臉的不解,「一百的不要,你要這小額的幹嘛?小額的錢鈔我沒有那麼多啊,還不到一百。」
小道士混不吝的道:「你不有幾張麼?給我兩張就成。師傅平時叫我買東西,都是拿那種錢給我,你這個紅色的,我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我不要。」
溫深聽了,啞然失笑,原來這小道士居然不認識錢。於是他笑了笑,把一百的紅鈔放回錢包,將十塊二十塊的小鈔都拿了出來,塞給小道士。
小道士見了,驚喜萬分,口裡居然說道,「用不了這許多。」
溫深笑笑,「沒事沒事,我再找幾本道藏經文帶走,就當買書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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