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晟走了之後,蘇沫便饒有興趣的一一看起烏木買回來的東西,當看著一樣的時候,皺皺眉頭:「這不是我要的口味,去把烏木喊來。」
「不是小姐的口味嗎?」翠秀愣了愣,探身過去看:「哦,這是紅糖的甜糕,果然不是小姐喜歡的口味,小姐喜歡桂花糖的。我這就去喊烏木。」
「看他吃完沒有。」蘇沫加了一句:「讓他吃完了再過來。」
「是。」翠秀應了聲,正往外走呢,烏木倒是自己先過來了。
「呦,你來了?」翠秀道:「小姐正要找你呢。」
烏木點點頭,道:「小姐,我有事情和你說。」
「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蘇沫放下點心:「你們先下去吧。」
翠秀和翠楓兩個是蘇沫的貼身丫鬟,自然是寸步不離不用迴避的,站在不遠處的幾個小廝聽了這話,卻都退了下去。
退下去的時候,小廝正聽著蘇沫語氣不悅的道:「你看你買的東西……」
不過等他們退出去之後,她就順暢的換了個話題:「罷了,這個不說了,今天的事情辦的可順利?」
「一切都順利。」烏木壓低了聲音:「我按著小姐的吩咐,趁著夜色去城西農家買了匹細麻布,然後在織錦布莊對面找了個客棧,一邊泡布,一邊看著窗外。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果然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從後門進了布莊,我就下去,到巷子口去等他。果然,過了一會兒,他就從後門又出來了,然後我就上去跟他搭話。」
蘇沫一笑:「是蘇恆嗎,對了,你沒見過蘇恆,恩,他是不是個子高高,濃眉大眼,二十來歲,左邊眉梢上有一道淺淺的疤。」
「恩,是的,就是小姐描繪的樣子,不過他包裹的很嚴實,就漏著眼睛眉毛,眉梢上,確實有一道疤痕。」烏木道:「他慌慌張張的要走,我就上去,問他要不要好東西。他開始的時候,很不耐煩,但是當我把不了亮出來之後,就看呆了。」
「我就料到如此。」蘇沫心情大好的拿了塊不是那麼喜歡的紅糖甜糕:「蘇恆一貫是個眼高手低的人,又見錢眼開,他昨天回了府,今天又出府,必然是和王惠商議了,這回的事情太嚴重,蘇晟又不肯出面擔保,因此她知道壓不住了,第一個念頭,必然是讓兒子跑路。當然,她是不捨得兒子吃苦的,就算是跑路,也得多帶點錢。」
「恩,那男人身上是帶了不少銀子。」烏木四下一看,從懷裡掏出一疊子銀票來遞過去:「小姐,這是那匹布換的,一起是五千兩銀子,還有一張地契,說是城郊的一家莊子,我雖然不知道那莊子如何,不過反正也是錢,就一起收了來。」
蘇沫接了錢,點了點,轉手遞給翠楓:「好好地收起來,不能用。地契也要放好,誰也別讓瞧見。」
翠楓接了錢點了點,吐了吐舌頭:「小姐,真的好多錢啊。咱們就這麼守著,好麼?」
「拿出來用就不好,收著,不礙事。」蘇沫道:「藏好就行。我估計,蘇恆在花了五千兩買了你的布之後,身上也剩下不了多少錢了,雖然王惠定然不會讓兒子吃虧,但是以前她家私豐厚,給個五六萬兩也不在話下,現在卻不同往日,值錢的東西,她可能還有一些,不過現銀怕是不多了,就這五六千兩,應該還是湊了店裡的資金。」
「不錯,如果不是拿布鋪的錢,他不用鬼鬼祟祟的冒險去布鋪,應該是拿著錢直接走的。」翠楓道:「我估計三少爺應該打算拿著那匹布進京,或者乾脆離開金盛,躲一段時間再回來。」
「但那布……」翠秀有些不明白:「三少爺都帶了那麼多錢了,為什麼還要買烏木的布呢,難道,五千兩還不夠他花的麼,一輩子也夠了啊。」
五千兩銀子,這已經是一筆巨款了,別說一個人,就是一家四五口人,也夠他們富足的過一輩子了,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按理說,這個緊急時候,蘇恆就應該什麼都不管,趕緊離開才是,所以當時蘇沫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她們還很擔心,他會不會上鉤。
「對任何一個普通人來說,五千兩自然不是小數目,夠一輩子花了。但是對蘇家大少爺來說,五千兩,未必夠過一年,錢,怎麼會嫌多呢?」蘇沫道:「而且,若這是旁人,他未必能看出這布料有多之前。但蘇恆雖然是花花公子,卻畢竟在布鋪里混了幾年,這料子有多值錢,他一定知道,只要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買家,別說五千兩,就是五萬兩,也能賣得出。」
「看來,三少爺對這布料真是勢在必得。」翠秀道:「不但給了五千兩銀子,竟然還給了織錦布莊的地契,這要是被老爺知道,還不得活活的氣死?」
銀子倒也罷了,反正蘇家錢多,五千兩也罷,五萬兩也罷,並不算是什麼,眨眼也就賺回來了。但是店面的房契,卻是兩回事了,這是根本是安身立命的東西,特別大部分的產業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的,一代一代,到了蘇晟的手裡,只能越來越多,越做越大,賣給了旁人,這簡直是一件沒辦法向老祖宗交代的事情。
蘇沫想著便覺得自己像是撿了錢一樣,爹要是知道了這事情,只怕真是要氣的不輕。自己本來只想落井下石再坑蘇恆一把,沒想到,他卻給了那麼大的一個驚喜。
只是這東西,現在可不能給任何人知道,還是得先藏起來,等日後看形勢再說。
蘇晟再是恨鐵不成鋼,對兒子也還是心疼的,蘇恆自己不爭氣也就罷了,這是沒辦法的。若是知道被人陷害了,還是被自己的女兒陷害了,那可就不是恨蘇恆了,而是恨蘇沫了。
「行了,這事情就這樣,我們不用再管了,盡人事聽天命吧。」蘇沫拍拍手:「後面的事情,自然有人接手,烏木你傷還沒好,去休息吧。」
「是。」烏木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蘇沫仰頭看了看藍天白雲,陽光燦爛,只覺得心中有種說不清的爽快。
上一世,自己與人為善,覺得誰都是好人,覺得家裡都是親人。可誰知道,那些所謂的親人,無時無刻不想著陷害她,只怕她日子過得有一點舒坦。而這一世,她終於可以先走一步,將上一世所有的虧欠,都拿回來。
更何況,她也不曾主動做什麼,若非是蘇恆自己草菅人命,又何至於此走到這一步,人在做,天在看,自己為非作歹,自然會有報應降臨。
凌霄很守諾言,雖然昨天晚上就守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但是卻一直秘而不宣,直到半下午的時候,這才將人一串的送進了府衙,帶到了薛尚陽面前。
王惠這一天都心神不寧,今天清晨的時候,將所有的現銀都拿上,送走了偷偷摸摸的蘇恆,然後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到了中午的時候,織錦布鋪的管家來了一趟,帶來一個令她更不安的消息,蘇恆在拿走了織錦布鋪所有的現銀之後,又回去了一趟,讓管家在門外等著,在庫房裡翻了一陣,然後急匆匆的走了。
蘇恆走了之後,管家有些不安,進庫房一陣檢查,然後發現,裝著地契的匣子竟然空了。
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少了銀子,王惠還可以貼補的上。她雖然現銀不夠,但是身上值錢的東西還是有的,只要有幾天時間,就可以將銀子兌換出來。但是地契沒了,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無論是他,還是王惠,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管家雖然一直忠心與王惠,但也是蘇府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地契對蘇家來說代表什麼,這蘇恆把銀子拿走的時候,他還不是很擔心,但地契不在,這當下就讓他出了一身冷汗,原地待了幾秒鐘之後,便急匆匆的去找王惠了。
王惠聽見這消息之後,也立刻煩躁了起來,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忍不住的湧上些責罵蘇恆的話,忍了又忍才壓了下去。
王惠安撫了焦急的管家,說了這事情她會負責,讓他先回去,然後,又再摔了一套茶具。
秋竹這時候已經被打發到慈雲庵去躲著了,春梅心裡暗暗叫苦,小心翼翼的掃了地上的碎片,低聲道:「夫人,這,少爺要是嫌錢不夠,這還說的過去,可是他拿布鋪的地契做什麼?這,這是當也沒處,賣也沒處賣啊。」
「我怎麼知道,他,哎……恆兒他這是想做什麼?」王惠轉了兩圈:「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就算是這事情過去了,再回來。只怕老爺也不會再信任恆兒了。拿家裡的地契,這是大忌啊。」
春梅跟著嘆了兩口氣,雖然一貫能明白王惠的心思,但這次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不找邊際的勸了幾句做吧。
只是王惠還不知道,更讓她煩心的事情,還在後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