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描繪的就是伍子胥鞭屍三百的事情,畫風趨於黑暗。』 』
作者明顯是生活在一個黑暗的年代,然後想要抨擊這種現狀,於是便拿這個做了一幅畫。
對於這種東西,縣裡頭來的專家是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的。
只聽那專家擺了擺手道:「這幅畫的畫風趨於黑暗,而且有醜化伍子胥的嫌疑,東西賣不上高價的,這樣吧,給你一百塊,能賣的話就賣了吧。」
看到這裡,張天元不由搖頭嘆息,這些專家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那一幅趾高氣昂的樣子,他看了都想揍那傢伙一頓。
畫風黑暗就不行?
明明是事實,怎麼醜化伍子胥了?
真是可笑。
畫的主人猶豫著是不是要賣,畢竟只有一百塊錢,實在太少了。
「專家,您再給多加點錢吧。」
「不賣就算了,後面還有人呢,下一個!」
那專家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
你說他是真不想要那幅畫?
那也未必。
這些專家未必就不知道這幅畫好,只是他們居然還想把價錢壓得這麼低,這就有點過分了。
那畫的主人剛想答應。
旁邊村長忽然喊道:「你說你圖個啥,人家一百塊還不給你好臉色,讓張老師看看,最起碼也不會少於一百吧。」
村長雖然忌憚這些專家,可是他更不想自己的村民受委屈,越是落後的村子,村長的權力也就越大,與之而來的責任感也就越強。
很多村長都把這樣的村子當成自己的地盤的。
「是啊,拿過來讓我看看吧。」
這個時候,張天元也順著村長的話說了一句,他明知道那畫是好東西,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呢。
對方放棄了,他心裡頭卻樂了,否則還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畢竟他也不想破壞了行裡頭的規矩。
「姓張的,你這就不對了吧,這個人明明是想賣給我們的,你橫插一槓子算怎麼回事兒?」
那位專家站起來怒道。
「話不能這麼說吧,人家難道還沒有買賣的自由了?更何況你不是說了不稀罕人家手裡那東西嗎,現在又這麼生氣是因為什麼啊?」
張天元淡淡道。
那專家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隨即看向了那畫的主人說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當然要讓張老師看了。」
畫的主人也不是傻子,人家這幅畫也許是花了錢買來的,也許還是傳家寶呢,好嘛,你一開口就給人說成垃圾了,就值一百塊?
這年頭一百塊能幹什麼啊,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
只要是腦子清醒一點的,都不會吃這個回頭草的。
「他能給你錢,可是給的了你榮譽嗎?你如果把這個東西捐獻給國家,將來上了新聞,面子上也光彩啊。」
專家一看買不行了,於是就開始拉大旗扯虎皮了。
張天元冷笑道:「你不過一個縣級文物部門的小專家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啊?你真覺得自己能代表一個國家?真是好笑!」
「說到榮譽,我們神羅集團的神羅博物館可是國家認可的大型博物館,將東西賣給我,一樣可以上新聞,不僅有榮譽,還有金錢可以拿,哪裡像某些人啊,還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你!你說誰空手套白狼來著?」
那專家氣得臉色鐵青。
「行了,我也不與你廢話了,既然人家畫的主人都打算讓我看,難不成你還想硬搶客人不成?」
張天元轉過頭對那個人說道:「你過來吧,我可以讓你插個隊,因為你手裡頭這真是一件好東西,我剛剛隔著幾張桌子就看出來了,某些人眼光不好,才會說你那東西不行呢。」
「張老師您說這是真的?難怪我爸說過,讓我好好保護這東西呢。」
畫的主人喜滋滋地走了過來,將東西放到了張天元的桌子上。
那位專家氣得直瞪眼,可是張天元才不鳥他呢。
「大兄弟,這幅畫是怎麼來的?」
張天元直接跟畫的主人說話了。
那人道:「不瞞張老師,這幅畫我其實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有一次過年大掃除的時候,我在家裡翻騰,結果意外就現了這麼一幅畫,因為畫上的東西有點嚇人,我就給藏了起來,沒敢掛出來。」
「哦,是這樣啊,那你可交了好運了,雖然這幅畫的內容比較黑暗,不過它卻是一位很有名的畫家畫出來的。」
張天元笑著說道。
「您知道這畫的來歷?可是上面沒署名啊。」
那人疑惑地問道。
「沒署名的畫很多,其實只要對某位畫家的畫風十分熟悉的話,能看出來也並不奇怪。」
張天元解釋道:「2o世紀前期是中國美術史上最為絢麗璀璨的時代,多元化的畫家群體與繪畫流派的並興成為這一時期美術的主流。
當時形成的『嶺南畫派』與『海派』、『京派』一起在民初畫壇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而『嶺南畫派』的創始人之一就是高劍父。」
「高劍父?這個人的名字聽著好陌生啊。」
「是啊,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業內的一些不太深入的專家,只怕也沒聽過高劍父的名字。」
張天元笑道:「不過這個人的確很厲害的,他的一生,堪稱傳奇啊!」
對於高劍父,張天元非常熟悉,因為他一直很欣賞這個人。
一九零九年的廣省,鰲洲外街擔竿巷,一家新的裱畫店開張了,店名為「守真閣」,還有一副春聯,其中有字:「糊塗世界」。
同年不久,又是同一個地方,保安社附近,一所名為「美術瓷窯」的瓷窯開張了,就在附近,還掛著「博物商會」的招牌,商會對外宣稱是日本人辦的。
這一切都與革新有關,與高劍父有關。
「守真閣」並不「糊塗」,而是同盟會廣省分會的總機關,而負責人就是高劍父,「糊塗世界」就是高劍父手寫的,不是說裱畫店糊塗,而是暗諷清廷糊塗。
19o5年,高劍父第二次東渡日本進修美術,在遇到異國藝術的同時,也遇上了革新思想,19o6年,高劍父加入同盟會,19o8年來廣州,翌年,任同盟會廣州分會主盟人。
高劍父奔走廣省、香港、澳城之間,抨擊帝制,宣傳共和,展會員。
大名鼎鼎的陳炯明就是高劍父介紹入會的。
(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