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閒心中暗喜,心說魚兒上鉤了,他故作為難的捋須道:「指點迷津倒無不可,只是這——」他伸出手,技巧性的搓了搓,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要錢。
呂膺也不懷疑,畢竟人家之前可是給慧能大師都要過錢的主兒,又有慧能一番捧臭腳在前,他對李閒的本事自然深信不疑,趕忙道:「哈庫拉。」他身旁的黑奴應聲,「取一錠金子給這位先生。」
李閒和平兒一聽險些都要樂出聲來,這呂膺還真是大方,出手就是一錠金子,那可是慧能的十倍啊!
黑奴很聽話,從懷裡掏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子遞到李閒面前。
李閒乾咳一聲,探手去接,卻發現那黑奴把金子握的很緊,心中正奇怪的時候對方手一松,李閒這才把金子拿到手中,卻是心中駭然,下意識的遞到了平兒面前。
「徒兒,把它收好。」
「是,師傅。」平兒接過金子,也是渾身一震,和李閒同時望向那叫哈庫拉的黑奴,這才發現這強壯的駭人的黑傢伙正用閃著寒光的眼神看著他們,心頭不禁一陣凜然。
相互交換一個眼色,李閒定定神,捋須道:「我們可以開始了,不知呂膺先生想問些什麼?」
呂膺恭聲道:「先生剛給慧能大師測字,呂某不才,就學慧能大師,也請先生給測個字吧。」
李閒點點頭,坐回椅子裡,示意平兒換張紙,目光掃過一旁眼神仍舊讓人發寒的黑奴,凝神定心道:「那就請呂先生寫個字吧。」
呂膺想了想,接過平兒遞過來的毛筆,在紙上揮毫而就,說道:「先生既號布衣神相,那呂某就測個相字吧。」
李閒頷首,仔細端詳了一下呂膺所寫的相字,發現字雖不錯卻有些潦草,顯然此時的呂膺正心事重重,必是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李閒想想道:「不知呂先生想問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呂膺道:「呂某是生意人,那就問生意吧。」他望向李閒的眼神充滿了期待,顯然人在迷茫時特別想從別人嘴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李閒心中有數,故作高深的沉思片刻,這才皺眉道:「呂先生這生意是和人合夥的吧?」
呂膺一驚,「先生怎麼知道的?」
李閒指著相字的右邊道,「呂先生看這裡,這相字的右邊乃是口口相連,生意人口口相連必是口頭上要與人合作,不錯吧?」
呂膺點頭,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道:「那這合作能成功嗎?」
李閒沉吟一下,說道:「既然是口口相連,口頭上的承諾難免有些不牢靠,只怕這生意合作下去不會太好。」
呂膺一慌,說道:「若是我堅持合作會怎樣呢?」
李閒早把他的思緒捕捉的一清二楚,嘆口氣道:「我勸呂先生還是莫要固執己見,你看這相字的左邊,乃是木字,相術相術,這木字便是術字去點去行,也就是缺了一點,不可行也,這是明白的警告,在下勸呂先生還是三思而後行吧。」
呂膺聽了臉色一白,神情變得有些恍惚。其實他也是從生意場上滾出來的老狐狸,城府深沉得很,只是一來他問這事事關重大,二來有慧能測字在前,對慧能敬若神人的他自然對李閒的戒備之心降到了最低點,所以才會有露出如此明顯的表情變化。
李閒看在眼裡,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八成不會有問題,當下心中篤定,對那黑奴投過來的兇狠眼神也視若無睹起來,語重心長的道:「呂先生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吧,對上天的警醒莫要不當回事才好啊。」
呂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掩飾的笑笑,沖李閒施了一禮道:「多謝先生指點迷津,呂某感激不盡,呂某還有要事先行一步,他日有緣再來請教先生,告辭。」
「慢走。」李閒當然巴不得他趕緊走,這樣那一錠金子便落袋為安了。
呂膺心神還有些恍惚,不再停留,帶上那叫哈庫拉的黑奴快步離去,轉眼便消失在李閒和平兒的視線之外。
確定兩人去的遠了,李閒這才對平兒道:「平兒,那錠金子上的真是指痕嗎?」
平兒取出那錠金子,攤在掌心中,就見金子兩側赫然有四道明顯深陷下去的指痕,平兒側目道:「這是那崑崙奴純憑手勁留下的,目的該是警告少爺不要欺騙他的主子。」
李閒拿過金子仔細看了看,駭然道:「憑手勁就能這樣,這還是不是人呢!」旋即他想到自己前世看過的那些武俠小說,忍不住道:「平兒,你們這些習武之人是不是懂內功啊?」
「內功?什麼內功啊?」平兒卻是一臉的茫然。
「你不知道內功?」李閒沒想到平兒會這樣問,他撓撓頭,搜腸刮肚的好一通想,說道:「內功就是身體裡有一種氣,這種氣能讓身體變得強壯、強大甚至象鳥一樣飛起來,輕功,輕功你總該知道吧?」
平兒點頭,「輕功我知道,就是輕身功夫,一般習武的人都會練一陣子,不過那也只是讓身手變得靈活,厲害的能夠藉助一些簡單的工具飛檐走壁,可要說象鳥一樣飛起來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那那個崑崙奴怎麼可能用手把金子捏成這樣?他不可能不懂內功的!」李閒猛搖著頭,他是從小看武俠小說長大的,一直堅信武俠世界的存在,如果現在證明那只是一個美好的故事,那對他來說絕對是個小小的打擊。
平兒看著李閒,不明白自己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為什麼會在這上面如此固執,想了想她眼前一亮的道:「我想起來了,少爺說的那個可能就是道家的服氣術。」
「服氣術?」李閒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精神一振,豎起耳朵等平兒解釋。
平兒信誓旦旦的道:「服氣術是道家修仙的法門,據說修煉到極致便可長生不老、飛升成仙,這個應該就是少爺說的內功了。」
李閒一聽長生不老飛升成仙立馬大喜道:「對,肯定就是它了,我就說不可能沒有內功的吧,平兒你懂不懂,教教少爺我好不好?」
平兒道:「服氣術也有很多種,平兒倒是懂一種簡單的,不過作用不大,少爺想學的肯定是那種真正的服氣術,可惜那只有道家的仙長才懂,只有有機緣的人才能學到,好像黃帝、黃石公他們,平兒是不懂的。」
「也對,是得講機緣,小說里都這樣寫。」李閒點點頭,雖然心中失望還是對平兒的話信以為真。要說他這個現代人不管哪個方面肯定都不會被平兒糊弄,可惟獨這武功內力方面,中毒頗深的李閒是拔都拔不出來,要是平兒真跟他說根本沒那回事,那他才會急得跳腳。
平兒當然也是心虛,雖然服氣術確有其事,可是不是李閒說的內力她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些道士們宣揚道法的時候都拿出來說事,而且至少有一點是真的,那就是道士們活的好像都比較長壽,八九十歲甚至上百的都時有聽聞,倒是禪宗的大和尚說是繼承了菩提達摩的衣缽,武術造詣精深,可活的長壽的就沒有聽說過,就拿剛才見過的慧能大師來說吧,一看就不像個長壽的樣子,所以平兒拿服氣術糊弄李閒,一個是怕李閒鑽牛角尖沒完沒了,再就是怕他一時糊塗去跟那些和尚學內功,長不長壽還是其次,真要是出了家,那她這個妾侍不就要守活寡了嗎!
這樣想著小妮子臉不禁羞紅起來,斜乜眼李閒,看到自家少爺也是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以為他也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心思,不覺更是羞得心中一陣火熱,卻在這時就聽李閒用一種很是堅定決絕的口吻自言自語道:「看來找一天是得跳個懸崖去了!」
平兒一愣,旋即花容失色。
Ps:唐人筆記《劇談錄》記載了一件逸事,咸通中,軍將張季弘宿於逆旅,老媼雲惡婦悖惡不可制,且壯勇無敵,人皆畏懼。張自恃勇猛,待其婦負薪歸家,坐於石上,置鞭於側,召其責問為何不伏事尊長?其婦分辨,言說是大人憎嫌新婦。每說一事,以中指畫石,指痕深達數寸。張汗落神駭,不敢再問。【本書不是武俠小說,但崑崙奴哈庫拉可將金子捏出指痕是完全可能的,另本人相信內力這種東西古代一定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