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華章緊咬牙關。
計時器滴答,已經沒有留給他再繼續猶豫的機會。他便毅然吼出了那個日期!
同時他將這串數字按入鍵盤,果然鍵盤應聲而開,露出了最後的一層五根引線!
時年則呆愣在原地,無法呼吸。
鍵盤打開了,證明皇甫華章沒有說錯。可是解憂的出生,怎麼可能是這個日期鰥?
那個年月日,分明是她跟向遠結婚的那天啊!
她那天怎麼可能正好臨盆?砦!
時年忍不住尖叫起來:「先生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解憂不是我的孩子?」
可是,怎麼可能?
她那麼愛解憂。每當解憂趴在她懷裡的模樣,都叫她的心柔軟到顫抖。
那些母女連心,那些只有母女之間才能產生的心電感應,怎麼可能會是假的?
可是那個日期的疑問又該怎麼解釋?
她忍不住地又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那隻小貓——難道解憂又是這樣的一隻小貓麼?她那麼傾盡全力地愛著,卻其實是愛錯了?
是湯燕卿適時出聲:「別胡思亂想!解憂當然是你的孩子。你想不通那個日期,也只因為解憂是借腹生下的!」
時年大口大口地呼吸。
科技發展到現在這個時代,她也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可是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卻怎麼都覺得不像是真的?
「為什麼會這樣,先生你告訴我!」
皇甫華章絕望地閉上眼睛。他不想說的,永遠都不想讓她知道的,可是卻在這個生死關頭都不得不說了出來!
喬治贏了,喬治將他的所有軟肋全都又准又狠地掐住了,讓他不得不面對這一切。
他深吸口氣:「還有五根引線。等這一切結束,我會告訴你!」
破滅了,他所有的美夢。
結束了,他對未來所有的期待。
他忍住眼前的空白、兩耳的轟鳴,小心用剪刀挑起五根引線,一根一根地觀察著。
還有什麼與色彩有關的信息?
計時器上的時間迅速縮短,皇甫華章腦海中卻怎麼都想不到該是什麼了。盯著那個不斷跳動的數字,他的心都亂了,他便揚聲道:「念,湯燕卿,幫我!」
時年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集中精力用力思考。
此時一切都跟隨直覺,直覺到了哪裡她便直接說出口來。
「關於五色,我總是會想起中國曾經用過的國旗:五色旗。近百年前湯家的老祖宗就任國家元首的海陸軍大元帥的時候,當時的國旗就是五色旗。」
「而將湯家和佛德兩個家族聯繫起來的,就正是那位老祖宗的女兒,所以我想這最後一關一定是與湯家和佛德兩大家族都有關的。」
「可是不對。」湯燕卿一同心隨電轉,脫口否定:「五色旗是紅黃藍白黑,跟現在五根引線的顏色不一樣。」
皇甫華章也接道:「沒從,少了一個白,多了一個綠。」
時年努力集中意念:「白——先生您還記得那匹白馬麼?那晚您帶我騎白馬去了湯家,將白馬作為禮物送給湯家,這事實上等於是您正式向湯家宣戰!」
皇甫華章眯起眼來:「沒錯。那麼綠呢?」
時年閉上眼,有些說不出口了。
湯燕卿便隨即接上:「喬治那麼恨你,當然要用這個來暗指我們三個人的關係。他是想要極盡諷刺大表哥你口口聲聲宣布時年是你女朋友、是你女兒的母親、是你妻子的這些『美夢』;可是事實上時年還是跟我在一起了……」
「所以白換成了綠,他是想說大表哥雖然給我湯家送來白馬,卻換回去了一頂綠帽子。」
這些話如果不是這樣由不得半點猶豫的生死關頭,湯燕卿也有些不忍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果然,這話說完皇甫華章便是猛然一陣咳嗽,然後伸手捂住了嘴。
時年驚問:「先生你怎麼了?」
皇甫華章用力喘息,「我沒事。
他不能告訴時年,方才那一刻已是急怒攻心,那一聲傷咳之下,掌心是咳出的血——他果然還是中了喬治的道兒,喬治還是成功地摧毀了他……
果然,果然,這一生至此,曾經以為最無法熬過的是母親殺死父親的那天;可是事實上,卻其實還是他愛的小姑娘,卻由始至終都是跟湯燕卿在一起。
無論他這些年用了多少心機,使了多少手段,卻終究一切到頭來,都成了空。
原來他得到的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卻從來就沒有得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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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掀開了那麼多事之後,時年對皇甫華章的感覺是複雜的。
可是她還是毫不猶豫走進牢房去,蹲在皇甫華章身邊,輕輕扶住了他的肩。
「……先生休息一下,把
剪刀給我吧。」
湯燕卿聽見了,便緊張地問:「還有多少時間?還有,你決定要剪哪一條?」
時年猶豫了一下,然後毅然道:「既然是五色旗的原理,那就是五條全都剪開!」
「可是你要注意剪斷的順序。不是先後剪斷,而是要一刀同時剪斷五根引線,記住!」湯燕卿急得恨不得自己能鑽進地下室去,替時年來做這件事。
時年便更緊張。那剪刀剪一根引線沒問題,可是要五根一起剪,她都不敢保證那刃口是否能毫無問題地同時剪斷五根引線!
「還是我來,」皇甫華章平復了一下,向外推著時年:「有我在的時候,我就決不讓你來涉險。」
時年再看了一眼計時器,驚呼起來:「先生,還有十五秒!」
皇甫華章將剪刀同時對準了五根引線,卻還是停頓了下來。
「先生,怎麼了?」時年急得都捂住了一半的眼睛。
皇甫華章深深吸氣:「再想想。念,敢不敢陪我賭一次?」
時年閉上眼睛。
她大口呼吸:「好,我相信先生!」
10、9、8……時年只揚聲向湯燕卿:「你快走啊!解憂、我媽,還有那所有事,都需要有你。」
湯燕卿卻極快道:「湯燕犀你聽見了麼?都交給你了!」
湯燕犀也要瘋了,急吼:「你們……」
話音未落,計時器已經停在了0。
鮮紅的數字,宛如血染成的。
皇甫華章和時年都盯緊了那個數字……
可是隨之而來的並不是巨大的爆炸,而是那個數字忽然又調回了5分鐘!
皇甫華章也興奮地揮拳:「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你說過這個計時器是循環計時,果然是循環計時。前面的兩道鎖,我們都是被喬治給騙到了!」
劫後餘生的慶幸,時年雙手捂住臉,兩行熱淚滾下。
皇甫華章起身走出來,將她抱進懷裡。
湯燕卿在外面,滿天滿地白熾的光將他籠罩,他一抹臉,原來也早已流了一臉的淚。
片刻的放鬆過後,時年還是說:「就算計時器可能循環計時,可是我們不能不剪最後的引線。否則門上的危險無法確定解除,而我們就也只能留在地下室里永遠都不能離開……到時候一樣是餓死在這裡。」
皇甫華章抬眸凝視時年,目光泛起層層溫柔。
「如果是那樣,倒也好。不能生同衾,只求死同穴。」
時年心下凜然一震。沒錯,他是肯這樣選擇的。
喬治這樣的設計,便又是穩穩抓住了皇甫華章的心理。他在賭皇甫華章就算走到了這最後一步,也可能會為了與她死同穴而放棄之前所有的努力。
更何況,這時候湯燕卿就在門外,這樣的情形就更會加重皇甫華章可能接受這樣結果的執念。
反正對於喬治來說,不管拆彈過程里的鬥智鬥勇結果如何,最後只要皇甫華章還是死了,那他喬治就依然還是最後的贏家。
時年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唯一還能喚起皇甫華章鬥志的人。
她便笑了:「沒想到,原來我自己還是個禍水的命。六年前因為自己的被拘禁而害死了我爸,讓我媽瘋了;而這一次,又要拖累死先生,然後讓解憂在這世上孤單一人!」
「這麼想著,我特麼真不知道我這個人活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意義所在。我救不了我自己倒也罷了,可是我卻也同樣救不了我爸媽,現在還幫不上先生,救不了我們的女兒!」
時年說完忍不住放聲大哭。
皇甫華章愣住。就算別人無所謂,可是還有他的解憂。
時年哭倒在皇甫華章肩頭:「如果我們兩個就這麼死在這兒了,解憂該怎麼辦,先生你說啊!」
成為孤兒的無依無靠的小女孩兒,他們已經看過太多那樣的悲劇。難道有一天這竟然要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麼?
---題外話---【知道有部分親希望解憂是燕七和念念的孩子,只是在這個時代,dna檢查太簡單了,燕七和念念要是有疑問,早就查過了,而且皇甫也不會留這樣的把柄。所以這個梗是立不住的,不做那個安排~明天見。】
謝謝如下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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