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是不是在發燙呀?」
感受著被掌心罩住的、暖烘烘的東西,余丸吶吶地開頭。他的耳朵竟然是這麼軟的嗎,軟得像一團棉花似的。
「如果不想被推開的話,就立刻把手拿開。」
薄紅由耳廓燃上了雙頰,他看上去兇巴巴的。——要是沒有臉紅,就更有說服力了。
「哦、哦。」
她清楚地知道江不城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他說推開,就真的會推開。——那為什麼不直接推開,而是提前通知了她一聲呢?
余丸忍不住要多想,她忍不住要想把江不城的一舉一動都放在放大鏡下,具體而微地分析。
兩人各懷心思,走道恢復了靜默。屋裡的男女像是剛完成了酣暢淋漓的一回合,水床難得地不再發出刺激的搖晃聲。
「我們可以進宿……」打破靜默的余丸,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再度響起的激戰聲打斷了。
「啊……梟……好壞……別來了……外面有人……」
「有人,嗯?有人你濕得這麼快,這麼興奮?你就喜歡有人……」
「……」
這個世界的啪啪,還真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斷電超長待機啊。
江不城掉頭準備離開這裡,余丸老老實實地跟在他的身後。
這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
「你們……是新來的室友嗎?」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叫住了他們。
——而此時,啪啪聲並未停下。
——宿舍里竟然有三個人?這是怎樣的一個宿舍?
余丸點點頭,臉上有難以掩飾的驚訝。
男生朝他們招了招手:「額,沒事的,尤麗處於發情期。你們當做沒看見,進來吧。」
——當做沒看見,同學,你的心可真大。
「你們好,我叫向念,兩位怎麼稱呼?」男生微笑著伸出手,做出想要握手的友好姿態。
宿舍內部像個大的單元房,三個人坐在客廳里進行初次見面的自我介紹,以啪啪和嬌.喘聲為背景音。
「啊,你好,我叫維娜。」
余丸有些分心地和他握了握手,仍舊不能理解,為什麼身邊二人可以在這樣尷尬的環境下鎮定自若地社交。
「江不城。」
頂著萬年不變的冷淡臉,江不城交疊著長腿坐在沙發角,沒有握手的打算。
「你們也是年齡小,還沒到發情期的吧?不然上頭也不會分配我們一個宿舍。」向念保持著熱情和好奇,問東問西:「你們是哪個區來的呀?」
余丸撓著腦袋,思考怎麼回答,剛一開口,就被旁邊的人搶了話。
「我們住哪?」
他似乎不喜歡她和別人進行這樣無意義的攀談。
向念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兩個大房間,我一間、尤麗一間,只剩那邊一個小的房間是空的了。小房間的空間有限、床位有限,只能住一個人……你們中有一個和我一間,或者和尤麗一間吧……如果不介意尤麗處於發情期的話。」
水床盪得波濤洶湧,令人不禁懷疑上面的人是不是需要配備一雙槳來自救。
聽著聲音,余丸打了個寒顫,把目光轉向了江不城。
——尤麗是女性,她和她一起住當然可以,但是,現在這個時期,沒有懷著「特殊興致」的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加入這場直播活春.宮。所以,當然,江不城得跟男性向念一起住。
「小房間在哪?」
江不城忽視了那個顯而易見的答案,提出要去小房間看看。
余丸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渣渣不城同學,他的意思不會是,要叫她和向念一起住吧?
小房間確實只適合住一個人,房中只有一張床。而且,用來隔出獨立衛生間的玻璃,是全透明的。大概是開學以後,這間房就沒有被使用過,裡頭一塵不染、擺設簡單,充斥著一種素淨到極點的性.冷淡風。
——倒是蠻符合江不城的氣質,他肯定是想一個人住在這裡吧,那……
「我們住這裡了。」
余丸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直直地推進房間。
踉蹌一步,快要摔倒時,她的腰被一隻大手撈了起來。
「咔。」
迅速利落的落鎖聲。
「喂,你們……急什麼啊?我都還沒通知,明天早上8點要去02棟上形體課,你們不要忘記啊!」見新室友躲自己像躲洪水猛獸似的,門外的向念一頭霧水地補充了一句。
「嘭嘭嘭。」
余丸咽了口口水,心跳快得像是壞掉了一樣,那麼大聲。
——什麼?什麼?發生了什麼?
她不敢呼吸,一呼一吸都會讓肚皮更加貼近冰冰涼涼的大手。
——什麼叫,「我們住在這裡了」?
——他說了,「我們」……就像是畫一個圈,把她圈進自己的領域。他的手也確實穩穩地圈著她,保護她不要摔倒。但是,他要和她住在一起?真的嗎?為什麼?怎麼可能?
門一關,手就離開了腰。
小小的空間裡,充斥著無法散去的尷尬。
「咳。」江不城握著拳,輕咳了一聲。
她站在原地,一副嚇呆的樣子,而接下來,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她眼睜睜地看他從懷中的暗袋裡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執起她的右手,一根一根手指擦過一遍,掌心手背、指尖指腹,連指縫都沒有放過。
「這裡暫時是我們的共用空間了,請你今後自覺保持乾淨,維持房間的衛生整潔。」
他一板一眼地交代道,像一個宿舍長在宣布宿舍守則。
——可是,她的手哪裡不乾淨了?進門之前,捂了一次他的耳朵;進門以後,也只是跟向念握了一次手啊。
余丸覺得自己被他擦過的手裡爬滿了小蟲子,咬得她酥酥麻麻的。可憐的手在無法控制地顫抖、出汗,手都不是自己的手了。
江不城急於聽到她的回應,見她默不作聲,他別彆扭扭地再次開口。
「哼,能和我親密接觸很開心吧?你可以笑了。」
——什麼嘛,這個自以為是的態度,明明還是江不城啊,她以為他被鬼附身了。但是,沒有被鬼附身的話,江不城為什麼要和她住一間?他們並不在abo的體系下長大,他理應感到「男女有別」啊!這太奇怪了,為什麼啊?
「對不起,我和向念住一起好了。」
余丸逃得跟見了鬼一樣,一邊開著門鎖,一邊在心裡念著:江不城瘋了,江不城瘋了……
「咔。」門開。
「啊……梟……溢出來了……輕點弄……」門外那陣經久不衰的激戰聲立刻傳了進來。
「咚——」
他單手撐著門板,將她去路擋住的同時,暴力地把門再次關上了。
「星星那件事,你不是想知道嗎?」
冷清的男聲落在耳邊,咬字清晰,使人退無可退。
「其實,那個星星是一個女生送給我的,一個很特別的女生。」
江不城吃死了余丸。
這句話等同於,他知道她想聽什麼,他知道她渴望發生什麼,他知道她喜歡什麼,甚至,不用刻意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一舉一動,本就能輕而易舉地影響她。
——她想聽的是他講的話,她想做的是更靠近他,她喜歡著他。
靈魂出竅的余丸,此刻仿佛在用第三者視角看一部狗血電視連續劇。
小白花單蠢女主角捂著臉,嬌羞地大吼:厚,怎麼可能嘛!你也喜歡我!醬紫不是互相暗戀了嘛!那你當初幹嘛拒絕我嘛,厚!
可惜,余丸不是在拍電視劇,更不是言情小說的女主人公。
她百分之百的肯定,江不城當初拒絕她只是因為,他想這麼做,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