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無極,萬法有隙,追蹤!」
後山,密林之中。
隴鸞運轉法力,手中結印掐訣,靈光當即如流水一般瀰漫全場。
「師妹,有用嗎?」
段玉在一旁眉頭微皺,道:「就算青木長生訣善於感知氣息,但這裡昨日可是被前輩搜過的。」
「我不是再找那些蟲子。」
隴鸞立在原地不動,肅聲開口:「我是在找一個人,當時有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肯定和那些蟲子有關係。」
「人?」
段玉掃眼四周,道:「莫不是誤入此山的附近山民,或者是獵人?」
「絕不會!」
隴鸞面色凝重,道:「如果是的話,那些蟲子為什麼不攻擊他?那些東西氣息兇殘,絕非善類!」
「嗯?」
她話音剛落,面上就是一喜,道:「找到了,這裡果然有其他人的氣息。」
「師兄,走!」
隴鸞身周清風一起,整個人就借勢飄飛,朝著遠方某處縱躍而去。
段玉原本對隴鸞的話還半信半疑,此時見真的有所發現,卻是立馬信了八成。
當下眉頭一凝,單手一托,一尊半尺來高的青木小鼎已是浮現掌中。
隨後就見那小鼎泛起清光,裹著他朝前方的隴鸞追去,速度竟也快的驚人。
兩人一前一後,彼此相差不遠在林間穿梭。
因為修行法術的特性,這茂密的山林恰是他們的主場,又各自身懷強悍法器,倒也怡然不懼。
片刻後,一處占地數畝大大坑出現在他們眼前。
「噠……」
隴鸞輕輕落地,繡鞋輕踏枝幹,捂嘴皺眉看著眼前的萬蠱坑:「這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
段玉搖頭,面色也是有些發白。
卻見這數畝之大的坑裡,五毒齊全,屍身堆積腐爛甚至成了黑泥。
一頭頭蛇蟲鼠蟻奮不顧身的彼此拼殺、撕咬,密密麻麻的毒物來回蠕動,讓人頭皮發麻。
刺耳的叫聲此起彼伏,讓人作嘔的氣味更是止不住的往口鼻里鑽。
「那些蟲子,肯定是從這裡面出來的!」
隴鸞銀牙緊咬,一雙美眸死死盯著那坑中一頭頭形態古怪的蠱蟲。
「在後山鬼鬼祟祟的用這種手段圈養毒蟲,我看那寒山道人肯定不是好人!」
「還有那個當時在的人,我一定會抓住他。」
「師妹。」
而此時,立於上方樹梢的段玉突然開口,並伸手朝前方一指:「那裡有個莊園。」
「嗯?」
隴鸞一愣,隨後身軀騰空,帶看到那莊園之後更是大怒:「後山有那麼大一個莊園,我就不信那寒山道人不知情!」
「走,師兄,咱們過去看看,我倒要看一看,這裡面住的是誰?」
不待段玉回答,她已腳下一點,整個人如同一片落葉般,被清風捲動著朝那莊園飛速飄去。
莊園距離此地不遠,以兩人的速度,不過幾個起落,就已來到莊園大門。
大門敞開,內里一片寂靜,仿若空無一人。
兩人對視一眼,也未遲疑,直接就步入了院落。
「這裡的造型與前山的求仙觀相仿。」
段玉掃視四周,緩聲開口:「看樣子寒山道人確實有什麼在瞞著我們。」
「哼!」
隴鸞輕哼一聲,美眸中有靈光閃動,掃視四方。
她雖沒有法眼神通,但一雙眸子匯聚法力,對目力的加持卻也驚人。
此時略微一掃,在她的眸子裡就出現一道散發著溫熱氣息的身影。
「後院有人。」
腳下移動,兩人沿著迴廊幾經轉折,已是來到後院。
後院石亭之中,此時正有一人手拿石雕、小劍,正自緩慢雕琢,對於他們兩人的到來,仿若未知。
「普通人?」
段玉單手托起下巴,眼露疑惑。
石亭中的那人,一身白色長衫,滿頭銀髮垂肩,面上略帶滄桑之色,一雙眸子毫無神光外溢,在兩人的感知中更是氣息低微,一如常人。
唯一的特異之處,怕是這人與普通凡俗之人相比,很是乾淨,就算是他們,也無法生出厭惡之意。
「嚓嚓……嚓嚓……」
那人手中的小劍十分鋒利,在石頭上輕輕一動,就見石粉簌簌落下。
這人雕刻的很是認真,眼中除了那人形石雕之外,再無他物。
「喂!」
隴鸞聲音一提。
石亭中那人手上的動作也猛然一頓,似乎這才回過神來,眼帶迷茫之色朝著兩人看來。
「你這裡是不是住著一個年輕人?」
隴鸞聲音冷肅,帶著股居高臨下的意味。
隴家本就是仙門大族,隴鸞自己更是家中寵兒,地位之尊崇,幾乎不亞於皇家那些不受寵的兒女,一身高貴之氣,也絲毫做不得假。
如此態度,倒也自然而然。
「年輕人?」
孫恆輕吐一口氣息,側首朝著不遠一處林木叢中開口:「不言,有人找你。」
「嘩啦啦……」
那邊樹葉晃動,一人從中一躍而下,落入場中,正是連不言。
隴鸞掃視對方,這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修為倒是不錯,竟是入了先天。
而在他的腰間,一個陶塤斜斜懸掛,也讓隴鸞確認了身份。
「就是你!」
她雙眉上揚,語聲凌厲:「說,昨天是不是你驅蟲害我?」
連不言翻了翻白眼,沒有吭聲。
心中卻是暗道對方不識好人心,要不是當時他在,那些天蠍蠱早就把你給吞吃個一乾二淨,又豈是簡簡單單的把人驅逐離開?
「你是誰?」
段玉也是面色凝重,一手托著青木小鼎,直視對方:「你為什麼住在這裡,你和寒山道人是什麼關係?」
連不言頓了頓,終於開口。
「他是我爺爺。」
「嗯?」
…………
「我確實是他爺爺。」
大殿之中,寒山道人的語氣有些無奈:「燕夫人當也知曉,修法資質畢竟罕見,而這孩子就是沒有天賦。」
「既如此,安排他做個富家翁就好,何必偷偷摸摸的藏在後山?」
燕夫人在對面端坐,面色也是有些不悅:「差一點就鬧出一個誤會。」
她並不認為寒山道人有問題。
而且就算抓住連不言,面對眾人的質疑,對方也是一臉坦蕩,臉色絲毫不變,也不似心中有鬼。
「這孩子性子耿直,定要在習武的路上有所成就,平日裡打打殺殺很是常見。」
寒山道人低頭嘆氣,道:「我怕他在府城鬧出亂子,因而就把他帶在身邊,有我看著,也能有些約束。再說這小寒山也是免不了要和凡俗之人打交道,如此也能用得到他。」
「那些蟲子是怎麼回事?」
隴鸞擰眉嬌喝:「養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蟲子,還差點要了我的命!」
「那是蠱蟲。」
寒山道人解釋道:「不言前些年得了一個名叫蠱神宗遺留下的傳承,可以圈養蠱蟲,他從那上面摸索了一些本事。至於那些蟲子撲擊隴姑娘,只是一個誤會。」
「山中不喜凡俗之氣,尤其是知道諸位要來,所以我讓他躲在後山,避著些貴客,應是他一時受到了驚嚇,所以才會驅蟲傷人。」
「呵!」
隴鸞不屑冷哼:「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對了。」
「怎會,怎會!」
寒山道人連連搖頭擺手:「是不言驚擾了貴客,應當謝罪才是。」
說完朝著連不言冷哼一聲,道:「還不快向隴姑娘道歉!」
連不言自打進了大殿,就跟棍子般矗在那裡,直到此時,才有些不甘願的朝著隴鸞點了點頭。
「抱歉!」
語氣生硬,當即就讓隴鸞雙眉一挑,就要出言譏諷。
「算了!」
燕夫人揮了揮手,制止了隴鸞的話頭:「既然誤會已經說開,也就是了。」
「至於那些蠱蟲……」
她面帶沉思之色,緩聲道:「我有些印象,蠱神宗似乎是百年前兗州一帶的武道宗門,實力還很不錯。不過後來不知為何沒落了下去,想不到竟然有傳承遺落在這裡。」
「燕夫人見多識廣,在下佩服。」
寒山道人鬆了口氣,眼見連不言還矗在這裡,不禁面色一沉:「你別在這裡站著了,正好觀里招待客人需要一些東西,你去找玉心拿了單子,去城裡跑一趟把東西買來。」
「哦!」
連不言一臉木訥的點了點頭,轉身邁步就要出門。
「等一下!」
隴鸞突然開口:「正好,我要需要進城買點東西,我跟他一起去。」
「這……」
寒山道人面色一呆,隨後朝著燕夫人看了一眼,道:「當然沒有問題。」
「師妹!」
段玉伸手,就要開口說些什麼。
「段玉,你就別去了!」
燕夫人面色一寒:「我說過讓你閉門思過,你當耳邊風了不成?」
「不敢,前輩。」
段玉面色一變,急忙低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