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閆勇把車剛停到高速路出口,齊天翔和李政的車也到了,還是王金龍自己的車。[書庫][]之所以選中這個地方見面,一則不希望被過多的人知道,二則也是為王金龍方便。這是齊天翔提議的,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和方式。
由於齊天翔電話里已提前把情況告知了譚平山,見面沒有過多的寒暄,王金龍把材料交給了譚平山和閆勇各一份。經過昨天下午和今天一天的整理,加上王金龍帶過來的一些材料,基本上可以完整地描述高山和張富貴案件的情況了。
與岳父通話以後,齊天翔覺得還應該與譚平山溝通一下情況,他信任這位老大哥,尤其是聽說閆勇也在清河市,就建議親自帶王金龍過來交換意見,李政聽說後也堅持要來,覺得自己責無旁貸。
因此下午忙完了培訓,藉口看一個同學,推掉了劉唐子晚上的安排,與小張一起坐車來到平原高速路口,等王金龍和李政到後,換了王金龍的車上了高速。小張和小王會在外面吃了晚飯後晚一點回賓館。
這樣的安排使齊天翔覺得像是早年的地下黨秘密接頭,不可思議可也無可奈何。
簡單的交談結束後,李政看出齊天翔他們還有話說,就知趣地對王金龍使了個眼色說:「就這兒分手吧,我回家看老婆孩子去」,轉過臉對齊天翔說:「明天早上我接上你回平原?」
齊天翔點點頭,走過去緊緊地握了一下王金龍的手,又親昵地在他的肩頭拍了幾下,表示著感謝,目送著他倆登車離去。
齊天翔收回目光,看著閆勇不說話。閆勇瞪他一眼,「看我幹什麼?看大哥。」
「看大哥幹什麼?」譚平山緊繃的方臉上泛上了笑容,「回家,吃飯,喝酒。」
「難得天翔過來,晚上怎麼也得弄二個硬菜吧」,看譚平山高興,閆勇有些得意地嬉皮笑臉地說,說著與齊天翔擠擠眼睛。
「硬菜當然有,豬頭肉換成豬蹄,夠硬了吧?」譚平山揮揮手,佯裝要打閆勇的樣子,「怎麼著,兩個省幹部想跟市裡的幹部拼拼酒,要不要我再拉個高手過來?」
一句話提醒了齊天翔,就順勢說:「把老欒也叫上吧!有些事也跟他通通氣。」說著不禁嘆了口氣,憂鬱了起來,看著譚平山和閆勇關切的目光,得意地大笑著,「哈、哈、哈,老江湖也會中招,我是擔心你們幾個老轉見面,我的酒量怕頂不住。」
齊天翔的惡作劇使得氣氛立刻歡快了起來,笑了一陣後譚平山瞪了閆勇一眼,「還不開車?」
忙完了這一切,已是華燈初上,蒙蒙的暮色漸漸籠罩著路面,車流明顯減少了很多,也漸漸泛出了原本的寧靜。
「今天上午我跟爸通了電話,把情況詳細告訴了他老人家,爸爸叮囑我再摸得細一點,抓穩、抓死。」上了車,齊天翔原原本本地說,這才是他要與譚平山、閆勇說的情況。
「老白下午給我來過電話,老爺子上午就去見了鄭明書記,從京劇說到棋局,從中藥說到藥引,最後說茶,一句工作上的話沒說,可全都說了。」譚平山讚嘆地說:「老白跟我說得時候,哪個佩服啊,直說高,高,高。」
「到了他們這個層面,已經沒有什麼工作上的事需要交流和溝通了,需要溝通的都由秘書或下面的人辦了,他們就是環顧左右而言它,打打啞謎,拼的是政治智慧。」閆勇也是佩服地說,隨即說:「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啊!」
「是啊!他們謀劃的是一盤大棋,眼光可不僅僅只盯在平原或者清河啊!」譚平山意蘊頗深地說。
「我們要學的還有很多很多啊。」齊天翔附和著,「不過大棋也得從小處著眼,或許一個不經意的角落的突破就改變了全局,也許我們在做的就是這些局部突破。」
「有點意思。」譚平山回過臉讚許地說:「天翔現在可以了,有點老謀深算的意蘊了,看來老爺子沒看走眼。」
「大哥這是罵我,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齊天翔的話引得二人開懷大笑,也使得氣氛更為輕鬆。
很快就到了譚平山所住的家屬區附近,譚平山示意閆勇路邊停車,邊下車邊掏出鑰匙遞給閆勇說:「你倆先上去吧,我去買幾個菜。」
望著譚平山離去的背影,齊天翔問閆勇:「還是車不進院的老習慣?」齊天翔知道,這是譚平山給自己定的規矩,無論是在縣裡工作,還是做局委領導,以至於做副書記,來接送的轎車只到家屬院門口附近,堅決不能進院,更不能開到自家樓下面。用他的話說:「都是老夥計老臉,讓大家看著不好。」
「也只有哥還堅持著啊!」閆勇啟動了車,緩緩地往家屬院裡邊走,「用他的話說,自己的官越做越大,可企業卻越做越小,甚至舉步維艱,自己都覺得沒臉,唉。」
「企業不行也是這幾年的事,他在的時候不是紅紅火火的,要追究責任也追不到大哥頭上,何必往自己身上攬呢。」齊天翔不解,也不願意認可,「現在的國有企業倒閉或經營不善,有幾個是因為市場、產品或者設備原因造成的,剛改革開放那會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那是針對中小國企,產品單一,研發能力不強,設備老化。可經過這麼多年的市場磨礪,大型國企無論是管理方式,還是產品、設備、人員、技術都不可等日而語,而且細化後的市場因為大企業所特有的實力和厚重,更具有了民企所不具備的高端生產能力,競爭力更強了。因此,但凡大型國企的衰落不是天災,而是,是某些人的私慾在作祟,恨不得搞垮了企業,然後在轉制過程中中飽私囊。大哥何必為這種醜惡背負精神的十字架呢?」
「這話你跟我說說行,一會當著哥的面可千萬別說,別惹他不高興。」閆勇提醒著齊天翔,但也不由自言自語說:「可看著自己辛辛苦苦付出努力的企業,漸漸不行了,而且看著以往與自己一起出力流汗的老夥計們下崗了,生活艱難,怎麼也不可能開心快樂吧,何況還有自己的希望和準則。哥有自己的做人標準,也有自己的信仰底線,這無可厚非。」說著嘆了一口氣,「只是哥活的太累了。」
「嘲笑君子的高尚正說明小人的淺薄,大哥有自己的精神家園,這是我們應該敬仰並崇拜的。」齊天翔感慨著說。
下了車來,齊天翔打量著這個家屬院,幾十棟整齊劃一的七層磚混樓房有序地排開,依稀可見往昔的輝煌。只是歷經多年的風雨洗禮,顯得陳舊,似乎在述說著歲月的滄桑。
這裡齊天翔來過很多次,但每回的感覺都不相同,似乎每次都有變化。看著閆勇打開後備箱,齊天翔突然覺得有些愧疚,每次來不是閆麗準備,都是岳母準備,自己怎麼就想不起來準備些東西,還是閆勇細心,早早就準備了東西。
「別想那麼多。」閆勇敏銳地看出了齊天翔的窘態,一邊往他手裡遞東西一邊說:「我也是下午順便買了一些。」
齊天翔默默地接過閆勇遞來的塑膠袋,心懷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跟在閆勇身後上樓。
譚平山的家在三樓,閆勇拿出鑰匙開門,並且一進門就喊著:「嫂子,小勇看你來了。」
齊天翔很佩服閆勇的機智,這樣既可以免去嫂子認錯人的尷尬,又顯示出了熱情。
「小勇怎麼得空過來了,還有天翔,你怎麼也來了,快坐,快坐。」惠芬搖著輪椅從臥室出來,看到閆勇和齊天翔很是開心,忙不迭地說:「你們坐,我給你們倒水。」
「嫂子,你快別忙了,我們自己來。」齊天翔趕忙阻止了惠芬,客套地說。
閆勇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客廳桌子上,「哥去採買了,讓我們回來先把粥熬上。」
「粥我已經熬上了,這個老譚,真把我當廢物了」惠芬不滿地數落著,但話語裡卻是欣慰和甜蜜的滿足。說著話慢慢搖著輪椅進了廚房。
倒上了茶水,閆勇對齊天翔說:「怎麼著,殺兩盤?」
「快算了吧,贏你不尊重,讓你臉上也掛不住,還是各自保持一份自信吧!」齊天翔戲謔地說著。閆勇的棋藝真是不敢恭維,往往是一上來就是大刀闊斧的拼殺,看上去很有氣勢,幾步之後就露出了馬腳,顯出了急躁和布局的弊端,很快就敗下陣來。
「也是,我這張飛舞馬弄槍的水平是不入你的法眼,可程咬金的三板斧不只是唬人,也是可以殺人的。」看齊天翔堅決的樣子,索性作罷,拿起茶几上的舊報紙翻看起來。
齊天翔也無聊地環視著房間,給他的印象,即使說不上簡陋,也可以說是簡單了。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間,估計有七十多平米,由於十幾二十年前的建築,還是沿襲了住人為主的理念,所謂的廳也就是比過道寬了一點,房子簡單進行過裝修,地板鋪上了地板革,也是過去很流行的裝修方式,門和燈具都是房間以前就有的,沙發是彈簧沙發,裹著紅色金絲絨罩子,家具也是老式的木質大衣櫃,一頭沉的寫字檯,唯一能把這個房子拉回現代的,是寫字檯上的台式電腦,還有就是大大的書櫃和裡面凌亂擺滿的各種書籍了。客廳的牆上掛著一個相框,裡面既有譚平山的軍裝照片,也有女兒小美小時的照片,還有譚平山和惠芬的合影,也是很多年前的了,泛著淡淡的黃色。整個房子陳舊、簡單,家具物件把房間擺放的有些狹小擁擠,可卻顯得潔淨,而且收拾的井井有條,處處透著家才有的溫馨。
「市委副書記,現在還住這樣的房子,河海乃至全國,能有幾個?」齊天翔收回目光,感慨地說。
「除了這些舊家具值點錢,也還真沒有太多能夸的了。」閆勇調侃地說,「現在家具流行復古,說不定哥這些大衣櫃啊,三斗桌什麼的能賣個好價錢。」
「誰要買我的家具?」說著話譚平山和欒實一道進了門,「人家復古都是紫檀黃花梨,名為復古,實為顯富和與眾不同,要你哥這些硬雜木柜子?」譚平山明白閆勇話中的意思,望著自己的家具,深情地說:「都是老家留下的老物件,有時候看看也是個念想。」
「是啊,睹物思人啊,有時候看看,就像昨天的事,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卻是天人永隔了。」閆勇喃喃自語,像是回應譚平山的話,又像是說給自己聽。隨即站起身與欒實握了下手,寒暄般調侃著,「都說我這每天裡風吹日曬的,可還沒有人家老欒天天坐辦公室的臉黑,你說我這辛苦怎麼就顯不出來呢?」閆勇與欒實很熟了,說話沒有什麼忌諱,大家也都習慣地笑著,連欒實也是無奈地舉手要打的架勢,最終還是一笑了之。
「你那是風吹日曬的自然色,人家老欒那是氣的,顏色當然不太一樣了。」譚平山說著話看了欒實一眼,接著跟閆勇說:「別胡思亂想這些。」瞪了他一眼說:「回頭趕緊把你屋裡哪些東西換了,你倒是睹物思人了,人家卻是堵心,總不能讓人家也跟你一起活在記憶里吧!」說著話譚平山進了廚房,很快廚房裡就響起了切菜、炒菜的聲音,各種聲響混合著油煙和烹調菜餚的香味,瀰漫在房間了,顯得熱烈而熱鬧。
「看我們這位老夥計現在是琴棋書畫,刀槍劍戟,拳打腳踢的什麼都能來幾下,真是不得了。可謂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氣得死護士,逼瘋了嬌娘。武能跨馬持槍保國防,文能持家妙筆戰廚房,出了門是市委書記大丈夫,回到家煎炒烹炸的全職廚娘,這樣的全職男人不多了。」欒實站在廚房和客廳的接口處,身體隨意地靠在門框上,看著譚平山忙活著,既是調侃,又是佩服地評說道。為了加重自己話語的分量,又搖頭晃腦地表演著,「多乎哉,不多矣!」
「不說話能賣了你?」譚平山端著一盤炒好的菜,沒好氣地遞給欒實,瞪著眼睛詳怒著,「還不趕緊把桌子擺上。」
看著欒實被譚平山轟了過來,閆勇和齊天翔不由會心地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欒實的臉更黑了。三個人動手把客廳的桌子清理了出來,將買來的熟食倒在盤子裡,很快桌上就被盤子、杯子擺滿了。
譚平山很快又炒了幾個菜端了出來,麻利地擺好了碗筷,邊擺邊吩咐著,「你們哥仨先吃著。」說著話又走回廚房,不一會就一手端著一碗大米粥,一手端著一個幾種菜拼在一起的盤子,走進臥室。
看著譚平山不停忙碌的來回,以及麻利的動作,齊天翔他們三個人都只是默默地看著,彼此對視的眼神里也是充滿了欽佩、心酸、心疼、無奈等等複雜的感情,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默默地對視,默默無言地喝茶、抽菸,任由裊裊升騰消散的青煙紓解著心中的酸楚和關切,以及深深的無奈。
過了好大一會,譚平山才從臥室給妻子餵完飯出來,將碗盤放到廚房後回來,不解地看著齊天翔他們三人,埋怨著,「你們怎麼不吃,等我幹什麼?」
「等你一起吃著香。」閆勇強忍著心中的酸楚,故作輕鬆地不客氣地說,齊天翔與欒實也附和地笑著。
「好,咱們一起香。」譚平山端起面前已經倒好的酒,鄭重地與三人輕輕地碰了一下,仰頭將杯中酒喝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在回味酒的甘醇和美妙。很久才由衷地讚嘆著:「美啊,美哉!」說著話看著桌邊的三個人,指指桌上的菜說:「幾個滷菜,一盤花生米,再加上個蔥花炒雞蛋,一盤炒青菜,滿打滿算幾十塊錢,不也是一頓美味。」
「也只有你這麼看。」閆勇頂撞著譚平山,不以為然地說:「同樣的一頓飯,卻難有同樣的意趣。」閆勇看著譚平山說道:「煙熏火燎的一通忙活,幾盤高油脂、高熱量的滷菜,一瓶幾塊錢的純糧酒,能比過海參、燕窩的清淡,能比過鮑魚、刺身的營養,能美過茅台、五糧液的醇厚悠長。吃飽和吃好差別天地之間,感覺更是天差地別。」
「關鍵是感受,也就是心態。」譚平山望著三人正色道:「胃大不過一個拳頭,心也不過一個碗口大,一個拳頭大小裡面裝著的東西讓一個碗口大的心去過度考量口腹之慾,那麼心也是不是很快就給裝滿了,還能去裝其他東西嗎?再加上口舌之欲,身體之欲,還有更多的,還不把心撐爆嘍。何況拳頭大的一顆胃,不考慮權利因素,填滿它很容易。燕、翅、鮑、參,飛禽走獸可以做到,一個豬蹄一個燒餅,或者乾脆一個饅頭一碗粥,也能讓它滿足。關鍵是心,是腦子裡的想法。」譚平山望著他們,補充道:「也許有人不滿足,也許有人不屑一顧,可這一桌几十元的飯菜,也不是這個大院所有人都能消費或捨得消費的。在你們看來老哥是清貧,是繁瑣的煎炒烹炸,可在這個大院很多人看來就是奢侈,起碼有那麼一點點奢侈。」
「大哥可算是活出境界了。」齊天翔率先表示讚賞,「就剛才胃和心的關係和辯證觀點,就有著幾千年中國傳統文化與智慧的傳承,很有老莊思想的意味,值得好好玩味。」
「你看人家天翔的認識,不像你們兩個粗人,只有眼前這點得失,還是有差距啊!」譚平山借誇獎齊天翔貶低著閆勇和欒實,其實心裡還是很喜歡他們三個人的,性格不一,做事各有所長,都有著可貴之處。於是端起酒杯與三人喝了一杯,仍然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可這些幾十元的東西,如果換做了飯店多少錢?是不是就得百十元,人家飯店也有挑費,也要有利潤。可到了飯店就不能只是這些了吧,炒雞蛋是不是得換成紅燒魚,豬頭肉是不是得改成紅燒排骨,這還都是說的家常菜,不考慮其他因素,是不是得要二百多元了,再喝點要面子的或有身份的好酒,是不是就需要三百多元了。三百多元對於清河市的老百姓來說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能消費這個數目的或值得消費這個數目的一定都要思量了。或者求人辦事無奈,或者辦完事答謝,也是無奈。總之除了親朋好友聚會,都是不情願的,或不十分情願的。對於我來說,儘管有你嫂子的病要吃藥、要理療,需要花費,小美康復治療要投入,似乎很苦、很難。可這些在你們看來很難、很慘的事,這個大院很多人都在天天面對,關鍵是怎麼看,從什麼角度看。」譚平山端起杯子與他們輕輕碰了一下,大大地喝了一口,接著說:「我一個市委副書記,工資、補助,加上雜七雜八每月將近萬元收入,小勇估計也差不了多少」,看著閆勇點頭認可又轉向齊天翔,「天翔估計要少一些,可六七千是有的吧」,看著齊天翔點頭,老欒正團級又帶職,每個月也應該有五六千吧?」說得欒實直點頭,又說:「咱們這樣的收入對於剛才說到的幾百元的困惑是個問題嗎,不應該是問題,何況還不一定需要自己掏腰包,開個發票找個由頭就給報了。老百姓不妒忌咱們的收入,國家拿這些錢給我們為什麼,不是讓我們認真工作、踏實做事的嗎?可我們做到了嗎?而且是不是所有拿這些錢的人都感恩,都滿足了呢?為什麼呢?」說著不由站了起來,環視著房間,說:「剛才天翔說的,像我這個市委書記,現在還有誰住這樣的房子。說實話,據我所知,還真沒有。但天翔的前提是市委副書記的住房,卻忽視了我的家庭人口。我這個家庭人口的,又有幾個人能住上這樣的房子,這個院比我居住困難的又有多少?這就是比較的差異,只與高過自己的比,而不與不如自己的比,只比橫向,不比縱向,只比不足,不比改善和進步。因此有人不滿足,有人抱怨,可心平氣和地講,就這樣的住房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就這樣簡單的飯食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還是要看心態,要看平衡,得到的是不是付出了,而不是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捨得就應該是有舍有得,弄明白了這些才是大智慧。」
看著氣氛有些僵硬,譚平山緩和了一些語氣,自嘲地說:「有時候我還是挺羨慕我們家小美的,在你們的眼中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真可憐,其實就像我有時候跟你嫂子說的,也許這才是真快樂,大自由。永遠處在一個六七歲孩童的認識,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沒有其他的干擾和過多的,得到一件好看的衣服會高興地跳,得不到會難過的哭,這不是很好嗎?簡單的,簡單的生活,不掩蓋自己,不過多偽裝,真實,真切,這難道不是大智慧?」
「大哥活明白了,這才是真人。」齊天翔由衷地讚嘆道:「人一輩子能得到的其實很少,就是餵飽肚子,穿暖身子,其他的都與生命無關,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因此貪婪和極度奢侈,其實說白了就是內心沒有達到平靜,或者是不知道如何平靜。」
「說是這麼說,畢竟小美還是得有人照顧,還得為她分心。」閆勇若有所思地說著,「不過大哥很快就可以苦盡甜來了,你資助的哪些兒子、女兒們,很快就能來照顧你了。」
「是啊,差不多有的已經快大學畢業了吧!」欒實也附和著。他知道閆勇所說的,這麼些年譚平山悄悄資助者華蒙山區十幾個貧困學子,已經有十幾年了。
「有了,小偉、平平已經大學畢業,回家鄉工作了,還有幾個也就是這幾年就畢業了,他們經常給我寫信,稱我為『天使爸爸』,我可是不圖回報的。」譚平山呵呵笑著,眼睛裡溢滿了開心,「有幾個孩子提出要來看看我,我都拒絕了,擔心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會有不好的影響和想法,還是天使叔叔或天使爸爸好啊!」說著話,譚平山端起了杯子,提議著,「來,幹了這杯,咱們說點輕鬆的,話題太傷感了。」說著話首先把杯子的酒仰頭倒進了嘴裡,隨即輕輕地哼唱起來,「草原夜色美,清氣悠揚歌聲飛。。。。。。」
渾厚的男中音立時布滿了客廳,而譚平山的面容也變得陶醉而寧靜,仿佛又回到了草原。幾句唱完,譚平山又給閆勇和齊天翔杯中倒滿了酒,意猶未盡地說:「這麼多年我始終認為,在內蒙的那幾年是我最快樂、最充實的歲月。由於部隊流動性大,有機會在內蒙大地上到處走走、看看,自治區轄內的盟、市、旗、縣,乃至蘇木、嘎查,走過很多、很多,印象深刻。從東到西,看過了大興安嶺的茂密森林,領略過呼倫貝爾綠甸般的草原,陶醉在阿爾山迷人的精緻和沁人肺腑的溫泉,震撼於阿拉善無邊的沙漠瀚海,膜拜過鄂爾多斯成吉思汗的偉岸和恩格貝沙海綠洲的神奇,流連在河套一望無際的向日葵花海,難忘蒙古包的篝火和歡笑。」說著話,似乎心已經回到了草原,「這個人口只有二千萬多萬,而地域面積卻有著國土面積十分之一的自治區,傳統和現實,民族與現代融合之完美,令人嚮往,若人痴迷。奶茶的香濃、美酒的香醇,濃了心扉、醉了歸途,也瀰漫了遊子思鄉的路,更有悠揚的長調,渾厚的歡歌,給歲月抹上了一層歡樂的色彩。不管外面怎樣變化,這裡卻始終是靜靜的沉浸在歌的海洋,舞的世界裡,外界的變化似乎並沒有給這裡帶來很大的衝擊,慢生活、慢節奏所帶來的就是快樂和滿足。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似乎成了生活的主旋律,不管是盟市,還是旗縣,只要有機會聚在一起,喝酒幾乎就成了所有工作之餘唯一的活動,而且時間之長,喝酒之多,都是沒有到過內蒙的人所無法想像的。喝酒加深了感情,也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幾杯酒下肚,以往互不相識的人就成了朋友,有些許的矛盾也在酒的催化下煙消雲散,不如意不開心更是引刃而解。內蒙人始終認為,能跟自己敞開了喝大酒的人,除了朋友不會有任何人,而能一醉方休的朋友是可以信賴的,連酒都不能盡興的人是靠不住的。就是這樸素的思想造就了內蒙人簡單、豪爽、耿直的性格,以及豁達、真誠的情感。除了迎來送往的喝酒,除了大事小情的盡歡,內蒙人可以找到各種各樣喝酒的理由,節假日之外的初一、十五是喝酒的日子,下雨是可以喝酒慶祝的,久不下雨也可以借酒祈禱。喝酒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成為生活的重要內容。喝酒舒緩了身心,也舒緩了歌喉,盡興之餘的人們用歌聲來抒發心聲,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常常會有這樣的情景,飯店裡這一桌酒酣耳熱,興之所至引吭高歌起來,旁邊立時有人喝彩,並附和著唱起來,歌聲引導著更多的歌聲、喝彩聲,飯店裡立時變成歌的海洋,歌的世界。飯店裡如此,街邊小攤也是這樣,歌聲是不分地點和場合的,只要高興了,立時就可以放歌一曲,如果不盡興,盡可以舞上一番、蹈上一陣,沒人在意歌唱的如何,跳的怎樣,開心了、快樂了,就夠了。盡情的唱,快樂的舞,似乎只有內蒙人能這樣的放鬆,也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快樂。在他們看來,快樂就是簡單的尋找,簡單地享受,簡簡單單地享受生活,慢慢地感受快樂。簡單的喝,快樂的唱,慢慢地體會,真情的感受,這似乎才是生活本真的意義,內蒙人領悟了,也教會了我。生命是一次沒有終點的旅行,邊走邊唱,享受快樂,簡單生活,這才是大智慧。」譚平山慢慢地說著,想著,突然對齊天翔說:「你知道嗎,我還有一個蒙古名字,叫塔林夫,蒙文意思是草原之子。我熱愛那片遼闊的大草原,熱愛善良、友好、真誠的蒙古人。我將他們形象的比喻為-------天蒼地茫大草原,烈馬、烈酒、烈漢子。儘管離開草原很多年了,但草原始終在我夢裡揮之不去,草原之子情節始終在我的心裡。為此,我還專門寫了個歌詞:『大草原』」,說著朗誦了起來:「馬頭琴撥動著心弦,駿馬馳騁著期盼,蒼茫遼闊的大草原啊,你是草原之子的搖籃。啊,大草原,大草原。草原之子渴望你的撫慰,依偎在你身邊。無論走到哪裡,馬頭琴總激盪著草原之子的情感,夢裡也是你的遼闊無邊。啊,大草原,大草原。草原之子永遠屬於你啊,大草原,大草原。」
「這麼美的歌詞,怎麼不找人譜個曲子,伴著長調的悠長,馬頭琴低沉的悠遠,那該是多麼美的意境啊。」齊天翔的情緒隨著譚平山的述說也給激盪了起來,不由嚮往著哪草青水綠、天高雲淡的美景了。
「內蒙從來就不缺少美,從東到西,到處都是美。森林、草原,城市。哎,天翔,你知道城市小,能小到什麼程度嗎?」看著齊天翔迷惑地搖著頭,就興奮地說:「到過內蒙東部的阿爾山市,你就有了答案。」說著陷入了深思,慢慢地述說道:「火車在山與山的縫隙中小心翼翼地喘著粗氣,晃動的綠色長龍仿佛怕驚醒夜色中的群山一樣慢慢地在山中潛行著,悄悄地靠近著那山後邊希望的終點,可山後還是山,嶺的盡頭還是綿延的嶺,使習慣了大草原的遼闊、平坦的記憶不由發生著混亂和錯漏。東部的天亮的早,剛過四點,車窗外原本混為一體的山、嶺、樹、草就開始朦朧中漸漸顯現出淡淡的輪廓,只是那濃濃的綠還是如水淹過一樣連在一起分不清主次,好在已經有了些許模樣而不使人厭倦了。在焦急的等待和無奈的漠然中猛然火車拐過了一個山坳,累極了的長龍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大聲喘了口粗氣,山與嶺結束了綿延,阿爾山就到了。
晨曦中密布的綠色之間星星點點透出的紅色使清晨有了些許生動,也使綠色的行程有了別樣的色彩,同時也給綠肥紅瘦注入了新的含義,而那尖頂的通體紅色的更深的意蘊是指引綠色中摸索的結束,以及目標的到達。
就像綠色中的紅色意味著城市,那烏濁陳舊的木質小房子就是車站了,也就是個停車的參照物罷了。木質的小房子只是過去守站人的棲身之處,與現代意義上候車室、售票室、行包房齊全的車站不可同日而語,那就是個小房子,而且是日偽時期所建的歷史文物。
這就是阿爾山,清晨五點剛過寧靜中尚未甦醒的有些神密的小城阿爾山。車到站,眾人星散,其實說散也只是象徵意義的分離,也許火車上坐你對面那位,吃早餐時餐館裡還坐在你對面,所不同的是那是旅行,這是就餐,如此而已,因為這座城市今天陌生的就是你們。
人常說三步一景,到了阿爾山就得小心,這裡可是一步三景,不留意可能就錯過了風情、風俗,就如剛才的車站,以及不遠處記不清年代的瞭望塔,還有日偽時期的兵營、倉庫,至今仍在發揮著作用的堪稱古蹟的東西,以有用為標準混雜在一起。
阿爾山是內蒙古自治區的老疙瘩,第101個成建制的城市,而且是市。在遼闊的內蒙大地上,至今旗、縣、區還數不勝數的時候,阿爾山這個人口一萬,城區面積五平方公里的集鎮一步稱市,的確是不同凡響。據說當時的全自治區小城鎮建設現場會在阿爾山市召開,與會的自治區領導人尚不清楚阿爾山市已經是一個縣級市了,而且是自治區新增的最後一個縣級市,由此可見阿爾山市的小和能量,但小市的成熟無疑得益於此地豐富的旅遊休閒資源,這怕是不爭的事實。
阿爾山因旅遊而得名,使得這個昔日的小城鎮短短几年名聲大噪,只比得幾十公里外的主體――伊爾斯林業局暗淡無光,這家曾經輝煌的森工企業到成了阿爾山的附屬。
深藏大興安嶺西麓的阿爾山市,寶就寶在水資源,奇也奇在泉水的多種多樣。阿爾山全稱『哈倫阿爾山』,蒙語『熱的聖泉』的意思,城裡有溫泉供洗浴,城外五里有五里泉清涼沁人。先說溫泉,以前只在詩歌中讀到過『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那說得是陝西臨潼的華清池和以美色與嬌寵於一身的楊貴妃的寫照,但也從此知道了溫泉水的美妙,也引起了無數美妙的聯想和想像。在阿爾山才明白了水滑的滋味,才知道洗髮居然可以不用洗髮水也一樣使頭髮飄逸得攏不住,也知道了事物的本質在其內容而不是形式,知道了水泡後骨酥筋軟的美妙,體會到蕩滌塵垢的洗浴不僅是必須,更是一種享受,這是阿爾山給人的自然收穫。
再來說涼,熱泉讓人身心飄搖,五里泉的清泉讓人神清氣爽。水涼沁人但不刺骨,喝上去微甜爽口,清幽幽、亮晶晶,簡直比那些加了糖、橙或什麼瓜果的果汁甘美數倍,而且據當地人講這泉水神奇之處是隨著氣溫來變化,天越熱水越涼,而到了冬季卻微溫,不刺骨、不結冰,一年四季的飲用也不鬧肚子。
俗話說:好水活一方土,養一方人此言不虛。阿爾山的飲食三絕就是白菜、豆腐、水,這普普通通的東西放在一起燉煮,也沒見有什麼特殊工藝,可白菜豆腐的滋味讓人特別受用,怎麼也吃不厭。
城市小可客人卻不少,而且多集中在七、八、九這三個月,住宿和吃飯都成為問題,百姓人家就成了首選和必由之處。阿爾山市人口不多,原住民更少,多是從伊爾斯遷過來的,另外就是當年的知青,城中的『思歌騰』廣場,蒙語就是『知青』的意思,知青也是森工企業的職工,因此對生意看的不重。有時政府機關也把客人往這裡領。接待能力不足是實,體諒小市普通民居生活也是實,進那家不用挑,反正小城人的純樸和東部人的豪爽在家家都能畢盡畢現。進了門來,盤腿上炕,也用不著點菜,必是醃肉炒仔蘑、炸冷水魚、涼拌小三樣、東北大拉皮,而且壓桌菜必是白菜、豆腐、水。小城人不作假,做生意也如家常待客,有什麼往外端什麼,有野味也不藏著腋著,價格也不比其它肉類貴多少。野味自然是狍子肉,據當地人講,以前狍子多的時候,開車在路上走,狍子就迎著燈光往車前撞,也就有了美味。現在自然少了,但偶爾還能吃到。
吃著美味天然的家常菜,想喝酒隨意,醉了倒頭就睡,撤了炕桌就是鋪,東倒西歪也不怕什麼,情之所致叫一聲大哥或大嫂『來一杯唄』?換來的不是白眼或騷擾之嫌,而是老闆或老闆娘的相陪,不過敢這樣招呼也得有些思想準備,那就是得有些酒量,不然第二天酒醉後醒來你會想不起來昨天喝了幾瓶,給沒給酒錢?當然你如果臉皮夠厚是不用給酒錢的。
遇到清醒的時候,吃飽喝足撤了炕桌,老闆娘會為你鋪床展被,老闆會問:「咋樣,燒兩塊柴禾?」想想天交七月,炎炎夏日,你會以為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但隨著夜色襲來,走出小屋,陣陣山風涼的有些邪乎,才覺那大厚棉被和正燒著的火炕不多餘。
這是家常小店,在賓館飯店就享受不到這些貼心的溫暖了,儘管厚棉被也有,但夜晚的涼風也只有躲在屋裡才避的開了,也就明白了小城人長袖衣服厚毛衣不離身的深意。
休息一晚,養精蓄銳以足,第二天就可以遠足了。其實到阿爾山,除了休閒遊,森林游也是很有樂趣的。森林、火山、冰川,各種地形地貌在這裡都有體現,也從地名中就可以感知。紅石崖、玫瑰溝、天池、火山坡,這些好聽誘人的名字使人想不去都不行,但實地一看,美則美矣,但驚喜之處不多,能說的就是那火山坡大片的火山熔岩,也可以相見那紅色的溶流所到之處的壯觀和觸目驚心,再也不會對那黑乎乎的奇形怪狀的石頭漠然了。再有就是那輛不能不提的小火車了,那是以前往山外運木頭的火車,就是電影《林海雪原》中那冒著白煙的小火車,如今早已不用了,但那來自德國全銅製作的精美車頭現今世界上也所剩無幾,有時小火車還會開上一段,那時會有許多的攝影愛好者齊至,記錄這難得一見的勝景。想想在那崇山峻岭間,在那濃濃的綠色的海洋里,蜿蜒駛出一列長龍,呼呼喘著粗氣,冒著濃濃的白煙,裊裊升騰著消散在空中,與湛藍清澈的藍天中的白雲融為一體,那情景別說目睹,想想都使人陶醉。
小城小,能看的東西不多,兩天的時間也就該返程了,暮色中的站台上等著的綠色長龍讓人疑心還是來時坐的車,一直靜靜的停在哪裡等著送你回家。
這樣想其實也沒錯,即使不是昨天你來時的車,也是今天他來時的車,都是在等待著送你或他往返。這裡只有這一對發自東北白城市的火車,終點和都是阿爾山,別的時間沒車。儘管有公路,但山勢蜿蜒路長且不好走,有機場飛機可以來去自如,可相比之下還是火車便利實在。
儘管慢得讓人厭倦,但發自烏蘭浩特的時間兩邊都是晚上走早上到,一夜的酣睡不也是一種難得的休息?而且還能體會另一種乘車的樂趣,這趟車當地人戲稱為「白乘」,來時不明白,因為有朋友提前給張羅,去時才覺其趣味。車站站房小也不賣票,都是先上車後買票,車開後乘務員挨車廂補票,人家叫賣票,意思是需要就買,不需要就拉到。車有硬座和臥鋪,坐上那樣是那樣,絕對是先來後到的遊戲規則。
阿爾山旅遊的旺季是每年的七三個月,現在已經建起了冬季滑雪場,而且是國際級的,還建了機場,想必冬季到此會別有一番情趣。那綠色中的紅頂木質房,在厚厚的白雪覆蓋之下,皚皚白色中那一點紅,那意蘊,那美感,沒親眼見還真不好描述。
只是阿爾山可貴之處不在風景,不在冷泉溫泉,而是那純樸的民風民情。」譚平山說著與閆勇、齊天翔、欒實碰著酒杯,意猶未盡地說:「說過了阿爾山的『小』,再來說說阿拉善的『大。』如果說阿爾山的小是袖珍的,是捧著手心裡欣賞的美,那阿拉善卻是非仰視才可感知其遼闊和雄渾了。
阿拉善盟是內蒙古自治區十二個盟市中最西部的一個,外與蒙古國接壤,內與寧夏、甘肅相鄰。因清朝時分封阿拉善和碩特王而得名,轄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額吉納旗三旗,首府巴彥浩特鎮,也稱「巴音」,蒙語「水邊的城鎮」的意思,又稱駝鄉。
阿拉善大到什麼程度呢?官方數據:二十七萬平方公里,人口二十萬,騰格里、巴丹吉林、烏蘭布和三大沙漠分布其中,而「騰格里」在蒙語的意思是「天」,能容得下天的地方該有多大?而另一個說法可能更能說得清楚,我的一個戰友,轉業在盟委宣傳部工作,坐了三年班居然沒有去過下屬的阿拉善右旗。
聽起來象是笑話,但在內蒙古,在阿拉善工作多年沒有到過下屬旗縣的幹部不在少數。阿拉善盟除了左旗為盟府所在地外,阿拉善右旗、額吉納旗相距盟府六百和三百公里不等,儘管有公路相連,但要穿越沙漠戈壁,而且在氣候惡劣的阿拉善,除了越野性能較好的車以外,其它的車是不敢冒然涉險的。一個普通幹部,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公務,是不可能經常下去走動的,成本太高且風險太大。尤其是阿拉善右旗,走公路要穿越茫茫戈壁,還要翻越祁連山、賀蘭山等山脈,坐火車要走銀川,繞道青銅峽、蘭州、白銀等地才能到達。交通阻礙交流、交往在內蒙古和阿拉善並不奇怪,也不可笑。
在內蒙古遼闊的大地上,路的遠近距離感並不十分清晰,在內地相隔上百公里仿佛已經是很遠的了,在這裡動輒三五百公里是很平常的事。蒙古族是馬背上的民族,善走善行是有著傳統的,沒路的時候哪裡都可走,而今是柏油路連著旗與旗,旗與蘇木之間基本上有砂石路相通,因此說在內蒙古旅遊,不如準確說坐車趕路合適,而阿拉善的遼闊就更真切了。車行幾個小時沒有標誌,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感覺也比駱駝快不了多少。
在盟府阿拉善左旗,也就是巴彥浩特鎮,這蒙語「水邊的城鎮」如今已經見不到湖泊了,只有綠樹掩映下雄渾的阿王府還在訴說著昔日的輝煌。阿拉善盟的過去曾是水草豐美,占盡天時地利的好地方,為清廷重鎮,節制甘肅、青海大片的疆域,又是額魯特蒙古族世代居住並厲兵秣馬的所在。如今湖泊沒有了,水邊的城鎮遠離了水源,何止是巴彥浩特沒有了水,連居延海也沒水了。一時間,居延海乾涸了,胡楊林死了,海洋般綠色的草原不見了,蒼天般的阿拉善只剩下了沙塵暴在肆虐,只剩下了『風起阿拉善』的報道,震驚著全國,震動著高層,才在多次協調黑河放水的同時,使當年西蒙古最美的居延海不至乾涸、沙化,千年胡楊林才得以苟延殘喘。
如今到阿拉善,居延海、胡楊林是必須去看的,因為不定那一天這美景就永遠消失了。除了這些,沙漠也是阿拉善最美的展示,這裡的沙漠類型是最全的,三大沙漠各有千秋,也就把特色毫無保留地給了阿拉善,這裡既有戈壁化沙漠,也有丘陵化沙漠,還有風沙化沙漠,千奇百怪、神密壯觀。
騎著駱駝悠悠行進在沙漠之中,望不盡滿目黃沙,思不進古之幽情,耳邊是或淒婉或悠長的蒙古長調,漫漫長路在寂寥中延續,無奈的持續使心也靜了許多。偶爾的一抹綠色或一個小小的水泡子都會帶來驚喜和希望,能遇到牧民的氈包就更讓人欣喜若狂了,因為有濃香的奶茶、甘洌的美酒,還有熱騰騰肥而不膩的手把肉在等待著你。
當然還有草原人特有的熱情,特有的歌舞,在悠揚深情的訴說著往昔的美好,在追憶著昔日的草原。
純樸的民俗,純樸的牧民,將親情、友情、深情和著美酒、美食、美茶的醇香,歌聲中讓你沉醉。」說完譚平山深情地飲誦道:「哦,蒼天般的阿拉善!」
「安貧樂道,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蘊涵卻有著無盡的智慧。說到的不一定能夠做到,悟到的卻是忍受了難耐的艱辛和困苦,而得到的卻是心緒和境界的升華。火浴是痛徹心扉的,卻是涅槃的必須,也是新生的開端。大哥真應該抽時間回去看看,估計還能燃起大哥往日的激情和豪邁。」齊天翔有些羨慕了,不由自主地說:「讓大哥這麼一描述,我都想去看看了。」
「去也找不回過去的感覺了。」閆勇潑著冷水,「部隊都沒了,番號也裁軍取消了,美也只能在心裡嘍。」閆勇低低地念叨著,輕輕地哼著:「也許我告別,再不會回來,你是否記得,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再不會起來,你是否還會永久的期待。。。。。。」譚平山和欒實在片刻的驚訝後,接著閆勇的歌聲一齊唱著,齊天翔也被深深地感染了,這首很久以前耳熟能詳的歌曲曾激起了多少澎湃的熱情,情不自禁地加入到了歌聲中,「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歌聲讓四個男人的心潮澎湃,眼角濕潤,也有了更高的信心和鬥志。
那一晚歌聲延續了很久,酒也喝得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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