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272、毒掌

    身上鎖靈紋躁動，壓制自身功體，如今又逢利刃貫體，唐翎縱使神通再廣，此刻也不好受。而張瑾主口中哪一個久遠名字，更叫他臉上陰沉更加濃烈：「你居然是瀆靈一族遺民？」

    張瑾主冷笑：「不錯，正是數百年前未及大放異彩便被你一網打盡的瀆靈一族。」

    當初瀆靈一族因利用六族魂魄本源修煉自身功體引來唐翎注目，並受他親手施予懲戒，就此湮沒。因為張通天之故，這一族曾在唐翎塵封回憶中重新出現，如今張瑾主再提此名，更叫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張通天應也是你們一族之人吧？想來瀆靈一族行事作風與恆族也有幾分相似，難道正是後者的分支，所以你才能得到他們相助？」

    「呵呵，當初在清溪村，張通天以及另外兩名被你處死之人，正是我的兄長。」張瑾主語氣未見波瀾，「當年聖者對我族施予懲戒之前，我們兄弟四人正跟隨恆族前輩研習本源禁技，雖因此得以逃過一劫，但也因為本族名存實亡，後來被恆族視作棄子，數百年來一直受其刁難冷落。但這些事情在聖者面前道出，恐也無法牽動你的同情之心吧？」

    張瑾主並未有正面回應唐翎推測，然而言語之中卻也說明了自身與恆族關係匪淺。或許是認定自己今日定能將創世聖者斬於面前，他侃侃而談之餘更顯出幾分大仇得報的痛快神色：「瑾主也沒想到，今日終於得報滅族殺兄之仇，多有囉嗦，還請聖者見諒。」

    話畢，張瑾主隔空一掌擊出，已徑直拍向唐翎面門。

    雖受傷創，但論起功力，唐翎又豈會懼怕張瑾主的一掌？然而掌勁未到，他已嗅出張風中暗含腥臭，當下也不顧身上那柄穿體利刃，單手挾起孫存邈，往後退去。

    「聖者果然好眼力。」

    似是早已料到唐翎應對方法，張瑾主又是一掌，竟朝著唐翎落地方向擊出。

    唐翎身處半空尚未落地，手中柔勁一吐，已將仍舊暈迷的孫存邈送到大宅之外，同時也不見他腳下發力，瘦削身影瞬息之間已出現在張瑾主面前。

    「破浪掌·淺淵微波定干戈！」

    面對聖者絕技，張瑾主卻是不閃不避，催掌迎上：「毒浪掌·乘風破浪滅塵世。」

    行功原理相仿，威力勁道卻是各異的兩式烈掌首次對撼，一者如破浪強舟，無畏驚濤駭浪；一者卻飽含鋪天劇毒，腐蝕萬物！

    心知大宅中仍有孫家眾人被困，唐翎為免殃及池魚，只得動用「淺淵微波定干戈」，力求以最小影響制伏張瑾主。然而後者不但早已看破他的心思，行功運招下更是沒有絲毫忌憚，借著以「乘風破浪洗塵世」衍生而出的毒浪掌放肆宣洩劇毒。掌勁過處，不論草木瓦礫，盡數染上一片烏黑，隨之化為腥臭毒水，流淌四周！眼見毒力蔓延絲毫沒有停歇，唐翎只得緊咬牙關，與張瑾主對掌之餘，另一手已抬於身前：「破浪掌·怒海狂瀾逆乾坤。」

    掌招運起，卻非傷敵，唐翎掌心處竟似托著一個無底深淵，把張瑾主方才釋出的劇毒盡數吸回，控於掌心之上。這般奇景，頓教與之對掌的張瑾主也不由驚嘆：「聖者宅心仁厚，在與瑾主對掌之時居然還能分出心神將我所施展的毒功盡數收回，以免四方生靈蒙難……」

    「喝！」

    似是不願在讓張瑾主辱沒自己聽力，唐翎冷哼一聲，掌勁急吐，已將對方遠遠震開。

    狀態萬全下，對上一身功力大打折扣的唐翎，不僅沒有占上半點優勢，反被震開。張瑾主在落地之時，不禁臉色慚愧：「瑾主功力微薄，未能讓聖者覺得驚艷，還請恕罪。」

    張瑾主所謂「請罪」，語氣中充滿著戲謔調訓，然而唐翎並沒有當場作出追擊，只是繼續將毒力吸回，同時冷冷說道：「你將肖平沙拿下後，控制其心智多年，並從他身上套出了兩式破浪掌的行功方法麼？只可惜，為了彌補未有完全掌握招式的缺陷，你畫蛇添足一般在其中滲入毒功，最後讓掌招變得不倫不類。」

    唐翎說罷，「怒海狂瀾逆乾坤」一式已在悄無聲息間施展完畢，方才吸回劇毒在真力壓制下，如今已凝結成一顆墨綠小珠，懸浮於掌上。張瑾主卻是笑道：「不僅毒功，為增強其威力，瑾主嘗試早已超過十數種，若聖者感興趣，大可與瑾主繼續探討，也指出瑾主招式中的瑕疵。」

    「那你先讓我見識見識吧。」

    手托毒珠，唐翎另一手往胸前一按，將方才一直貫穿他身軀的匕首拍出體外，重新邁開腳步，往張瑾主緩步走去，竟要繼續方才戰局。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施展陰謀怪習，又自稱是瀆靈一族遺民，唐翎對面前這名看似仍遊刃有餘的凡人已失去了最後一點容忍之心，每往前踏出一步，大地竟也傳出隆隆震動，顯然已勁聚全身，隨時便要痛下殺手。

    面對撲面殺機，張瑾主仍舊不緊不慢，只嘻嘻笑道：「能夠牽引出聖者殺機，瑾主受寵若驚。然而在此施展神通，聖者難道就不怕周遭眾人受到波及麼？」

    「你多慮了。」

    唐翎腳下未停，只見方才被他一手推開，如今陷入昏迷仍未甦醒的孫存邈，竟在不知不覺間被嚴冰包圍，夜幕之下，更顯醒目。

    張瑾主一見，雙目泛光：「鎖魄冰？」

    「正是。」唐翎將手上毒珠棄於一旁，「如今孫家中人已在鎖魄冰保護之下，把你們制伏後，我自然會為他們解除禁錮。在此之前，你們還是靜待自己應該面對的懲戒吧。」

    「如此甚好。」

    張瑾主輕打一記響指，只見一道道無神身影，魚貫走進孫家大宅中來，不消一陣，已將唐翎包圍其中，濃郁死氣亦隨之瀰漫。

    冷眼掃過四周身影，唐翎已看出這些不速之客身上沒有半點魂魄波動，明顯也是那所謂冥屍一類邪物。方才他回到小鎮後，在來回奔馳中已將在鎮中肆虐的冥屍盡數清除乾淨，如今再見漏網之魚，除卻少許驚訝外，自然也不會有太大心緒起伏：「張瑾主，難不成你認為這點邪屍，能對我構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