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459、現身

    「你我對唐翎而言，無足輕重。若非有芸兒殘魂寄於體內，只怕他甚至不會多看你我一眼。」

    「只怕這正是你心中不忿所在吧？」

    「你——」

    延靈脫口一言，令九天眉頭瞬間擰結，回過頭來之時，一念千斬清冷麵容之上竟帶有幾分惱羞成怒的味道。

    「當然，不忿之餘，也有不甘。」

    無心之言惹動對方怒意，延靈卻並未因此顯出悔意，只是雙眸緊盯前方濃霧：「我與翎——聖者接觸時間補償，對他通天徹地的本領並沒有太多印象。但總覺得他待人處事，本是無心接觸，這才有了那雲淡風輕甚至被世人稱作『淡漠蒼生』的舉止。唯獨面對你我之時，他總有著幾分可以為之的隔閡，雖可稱作冷落，但也足以證明你我與別人的不同。」

    九天聽罷，方才暗藏心中的淒涼如今已化作冷笑：「只因你我與芸兒的關係而已。」

    「同魂異體，這的確已超出了聖者當年創世時定下的法則。正因為如此，聖者才會對你我另眼相看，亦因為如此，靈聖者當年才會下凡尋覓一魂四體行蹤，直至後來遇上芸兒、知曉恆族孽黨舉動、令絕影堂現世、刻意疏遠你我……」

    九天冷笑依舊：「聽你這麼說，我已有種直搗神界天恆山，找那恆族禍首問罪的衝動了。」

    「的確，若非是她，恆族之亂不會發生，也不會有如今的局面出現。但對你我而言，這卻並非首要之事。」延靈雙目迷離，「如今首要，乃是需要知道在唐翎眼中，你我究竟是誰；而在你我心中，唐翎又占了多少分量。」

    話語甫落，葬雲谷濃霧竟似是有感主人歸來，已於無聲無息間消退了大半。

    然而九天此刻背對葬雲谷，並未能見到她連日來一直翹首期盼的景象，反而因為延靈的一句說話再度陷入迷惘之中：「在唐翎心中，你我莫說替代，便連芸兒的剪影亦算不上。既然如此，他在我心中占了多大分量，又有何意義？」

    延靈卻是含笑走進九天，仿佛她的反應並未出乎自己預料：「答案如何，直接向唐翎討問不就迎刃而解了？」

    「你——」

    九天正要開口譏笑延靈的異想天開，然而未待她話語出口，目光已順著延靈前行腳步，窺見了正在逐漸展現身影的葬雲谷。

    延靈在走過九天身旁時，已將她的一隻玉手牽住：「葬雲谷本來就是大壞蛋為你我而設的地方，又怎會將你我拒於門外？」

    「芸兒？」

    九天此時才眼前女子氣質正在逐漸改變，驚愕之餘，更是凝神定氣，細細檢視自身體內的那一名「外來住客」。當下只覺往日不時在自己心中響起的甜美鼾聲竟在此時完全消弭，她甚至再也無法感知到對方存在過的半點蹤跡。

    就在九天晃神之時，「延靈」已拉著她繼續往谷中走去，言談舉止卻已不再是往日溫文雅爾的上仙公主：「幸好九天姐姐你在這裡，否則我也無法這麼輕易便借延靈姐姐的軀體行動啊。」

    一時愕然，並不代表九天就此失去思考本能。聽到對方話語，她已大致猜到原由：「你棲身在我與延靈體內的兩道殘魂已合二為一了？」

    「延靈」腳步未停，只是回過頭來，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之前我在延靈姐姐體內養魂，本來打算見過大壞蛋後再找九天姐姐商議一點小事。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遇見姐姐你，故而順勢讓兩縷殘魂合二為一，短暫現身。」

    「是麼？」

    九天這才略感明悟，同時將自己那一點莫名失落暗自藏起，跟隨眼前芸兒直往葬雲谷走去。

    此時谷外濃霧消散，一條幽靜小徑已自行出現於芸兒、九天面前，為她們指引方向。然而路途雖說坦蕩，但越往前行，一股忐忑感覺便越是在九天心中翻騰，直叫她雙目緊緊盯住在前方引路的倩影。只是後者對此卻恍若未聞，腳下步伐亦未有減緩半分，唯獨沒有理應出現的迫不及待表現於外。

    「你若是急於和唐翎相見，大可不必顧及於我，獨自進入葬雲谷便是。」

    又行了一段路程，九天半是試探半是誠懇地開口提議道。但芸兒未有停步，只是淡然作出更正：「不對哦，我只負責將你們帶進谷中，至於那個大壞蛋，應該是見不著我了。」

    「你如今的魂力仍舊不足麼？」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芸兒嘻嘻笑道，「另外，我要做一件不好的事情，若是現在讓他知道了，只怕他會使壞。所以還是暫時不見為妙。」

    九天聽到芸兒這神秘兮兮的發言，一時也有點愕然：「不好的事情？」

    「嘻嘻，我在延靈姐姐體內養魂時已與她計劃妥當，如今兩縷殘魂合一，正是計劃開始之時。」

    「也就是說，你們要將我排除在外？」

    芸兒死對九天反應早有準備，聽到她語氣不悅，連忙說道：「因為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環非九天姐姐你不能勝任啊。」

    「只希望你的計劃不是什麼異想天開之事吧。」

    「我們到了。」

    芸兒雖然未有將話題進行下去，九天也顧不上再度追問。畢竟隨著前行腳步停下，四周景致已驟然變換，一片無垠草原已將九天、芸兒承載其上，舉目看去，竟似是連綿千萬里，不存邊界。

    再度回到「葬雲谷」，芸兒似乎略感失望，只見她小嘴扁起，隨即吐出抱怨言語：「早前我在這裡居住之時，周圍好歹還有一些花草樹木，為什麼現在這裡變得光禿禿的？一點也不漂亮。」

    九天首次踏足此地，並沒有芸兒那般感慨，而是專注於另一個問題之上：「數日前我曾尾隨唐翎到此，如今他應該尚未離開，你能否感知到他的位置？」

    環顧四周，芸兒那張俏臉頓時泛苦：「九天姐姐，我並沒有多少修為在身，能重新站在這裡已是借了你們的光，接下來恐怕還需要你與延靈姐姐找出大壞蛋所在了。」

    「你的魂力即將耗盡了麼？」九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