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463、木匣

    長安第一才女之名雖早已聞名天下，但程游陸久居血海城，又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好不感冒，哪怕曾到過長安幾次，也沒有因王月瑤的盛名而對其有所關注。如今聽孫念箏提起，他才記得自己在兩年前的確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只可惜除此之外，彼此間再無交集。如今想起，不由略感意外。

    而在此時，挾帶一身超然氣息的王月瑤已落到血海眾人面前，只見她玉足點地，霓裳輕柔落下，竟未有掀起半分塵埃，此般姿態，又讓眾人感到面前少女確實深不可測，更加不敢質疑其身份。待得隨行三人亦已落地後，受盡矚目的天星賢者這才向血海一方行禮問候：「月瑤見過各位。」

    「天星賢者名聲遠揚。今日蒞臨，血海蓬蓽生輝，還請不要拘禮。」程游陸連忙還禮。

    「既然如此，月瑤便不客氣了。」王月瑤說罷，又含笑向孫念箏看去：「念箏姐姐，近來可好？」

    雖說天星賢者乃是足以憑一己之力顛覆天下之奇人，理應受盡世人敬仰禮待。但在孫念箏眼中，面前女子依舊是那位與她無話不談的可愛妹妹。聽到王月瑤問候，心中的歡喜心緒已然湧出：「月瑤，好久不見了。」

    「當日一別，月瑤一直諸事纏身，未有到來探望孫聖手與姐姐，還時常擔心姐姐會否記恨於我。現在看來，倒是小妹多慮了。」王月瑤不動聲色下瞟了孫念箏身旁的程游陸一眼，臉上笑容亦變得玩味起來。

    孫念箏俏臉頓時變得通紅：「月瑤，你就別笑話姐姐了。」

    「呵呵，我與姐姐許久不見，心中頑皮難以抑制，還請姐姐不要見怪。」短暫調侃兩句，王月瑤再度面向程游陸，「程海主，今日月瑤到來，主要是受風雲王所託，將幾件寶物秘籍送來，還請程海主與長河長老、肖副堂主過目。」

    聽到王月瑤點名，程游陸、李長河皆是一鄂，隨後也不敢耽誤，已與肖靖一同向前走近。待得他們站定之時，肖靖反向那三位手捧木匣者行了一禮：「無爭前輩、煙雨姐姐、寧心姑娘，許久不見了。」

    再見肖靖，無爭、煙雨只是微微點頭回應，以表禮節。倒是寧心，大抵還未從當日敗陣中恢復過來，已徑直向肖靖做了個鬼臉：「哼，這段時間我有師父與月瑤姐姐指導，功力已又有進展。待得正事結束，一定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那肖靖便翹首以待了。」

    「寧心，別鬧。待正事完了，肖靖自會與你切磋個痛快，我們亦會在旁觀戰。」王月瑤微笑著往寧心額上輕拍一記，隨後揭開她手上木匣：「三位，此乃絕影堂所用陣法之秘籍。本來非身負修為者不能研習，如今經由風雲王簡化，尋常凡人亦可演練，還請程海主在血海中挑選出合適人選進行研習，肖副堂主從旁指導。」

    「游陸明白。」

    程游陸恭敬接過陣法秘籍後，王月瑤便又走到煙雨身前：「此木匣中所裝載的乃是風雲王專門為九天副堂主鑄造的一堆兵器，只不過九天副堂主近期應是不會於血海現身，只能勞煩肖靖副堂主代為保管了。」

    雙手接過煙雨遞過木匣，肖靖一時難掩心中衝動，開口便問：「月瑤姑娘，你可知道我姐姐如今身在何處？」

    「距翎逍消息，她如今應該還在葬雲谷外。」想到九天的執著與桀驁，王月瑤也是無可奈何，「但你與平沙伯父既然在此，九天姐姐有朝一日應也會回到此地吧？」

    見王月瑤也不敢篤定九天所在，肖靖當下略感失落。

    一連交代過「風雲王」兩大安排，王月瑤並沒有急於打開最後一個木匣，反而先向李長河望去：「長河長老，最後一個木匣事關重大，還請與月瑤一同打開。」

    李長河既然知道王月瑤是應唐翎意思前來，且看到她之前舉止輕描淡寫，已猜到方才的傳功、贈兵與現在相比，實屬微不足道。當下更不敢耽誤，走上前來，直到抬手便可觸碰到木匣的距離才告止步。

    王月瑤此時已站到無爭身邊，雙手探出，按在木匣蓋上，將其鄭重揭開。

    「滋……」

    李長河目光剛一瞟到木匣中物件，已嚇得倒吸一口冷氣，連忙雙膝跪下，伏首於地上：「血海晚輩李長河，領受風雲王誥命！」

    此言一出，聲音雖說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地傳到在場眾人耳中。隨即，無論是一眾學海高層、尋常子弟，還是早已知曉唐翎身份的絕影堂等人已盡皆下跪，虔誠伏拜：「血海晚輩，領受風雲王誥命！」

    所說無爭手上木匣所裝載之物，確實沒有什麼非凡之處，其珍稀程度與另外兩人手中木匣相比，更是難以並論。但對於血海眾人而言，卻是真真切切的無上至寶，得此賜下，哪怕血海城在旦夕間化作廢墟，亦能叫他們甘之如飴。

    一封書信，乃是由風雲王親筆所書。

    一枚墜飾，飛天白玉，也是風雲王貼身之物。

    自現世以來，風雲王雖被世人稱頌為百年傳說，但一直隨興而行，似不願過度打擾凡塵。便連當初大婚，也是在眾弟子執意勸說，半推半就下才成就了如此一件盛事。如今木匣之中所裝載的，正是他降臨至今所發的第一道誥命。血海所屬皆是他晚輩子弟，如今能承接此令，心中只覺得無上殊榮，激動同時更覺亢奮。

    王月瑤自木匣中取出書信與飛天白玉佩，將其雙手抬起，放於李長河之前。

    「風雲王門下，血海長老李長河接令。」

    「弟子李長河，領受師尊之命！」

    雙膝未有離地，李長河撐起身體，仍舊保持著俯首姿勢，只將一對蒼老手掌舉高於頂，準備承接信物。而那懇切模樣，更顯出他此刻心中波瀾翻騰。

    歷經多年歲月，終於得到師父的首肯，得其一聲「門下」之稱！

    此生，無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