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218、當年

    「當年？」程咬金苦思一陣，隨後便作出一副無欲無求，雲淡風輕，天地變遷盡與他毫無關係的表情。

    芸兒小臉一側：「就這樣？」

    「看好了。」

    無欲無求的表情上，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

    「喜。」

    隨後，嘴角放平，改為眉間出現同樣微不可察的折紋。

    「怒。」

    雙眼微合，眼角下垂。

    「哀。」

    臉部再次恢復原樣，不過與最初相比，似乎有了一點點放鬆。

    「樂。」

    看過程咬金一輪高難度模仿後，芸兒俏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解：「有變化麼？」

    程咬金頗為自誇：「有！自然是有！我再做一次，你看好了。」

    隨後，某大壞蛋百年前的喜怒哀樂再次呈現在芸兒面前。這一次芸兒花了極大功夫，總算是看清了些許差別，沉默一陣後，驚天大笑頓時爆發，竟震得程咬金生出一股要魂飛魄散的錯覺。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大壞蛋居然也有這種樣子。」姑奶奶邊笑邊在地上打滾，「這大壞蛋、這大壞蛋，不行，以後這稱呼得改改，叫大木頭！哈哈哈哈！」

    看著芸兒放肆大笑，程咬金本來頗為得意，直至一股寒意籠罩到他的身上，他才知曉到自己貌似攤上了大事。

    方才被芸兒打發到河邊捕魚的唐翎此刻正回過頭來，雙目緊盯程咬金，臉上儘是殺意。

    程咬金連忙一攤雙手，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就連你也不敢忤逆這小女娃，難道我還敢造次不成？

    唐翎的回應依舊是「殺意」：你的選擇可以理解，但不可以原諒，等著挨揍吧！

    作為創世之靈的酒肉朋友，程咬金瞬間明白了這層意思，粗獷老臉頓時苦澀起來。

    俺老程今天交了什麼霉運？挖空心思將這臭小子的媳婦逗樂了，結果卻是等著挨揍；但自己若是保守秘密，到時候又會惹得弟妹不高興，弟妹倘若不高興，自己八成還得挨臭小子一頓老拳。

    歸根結底，還是那八個字：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想到此處，程咬金頓時有種要自散功力，好墮入輪迴的衝動。

    在場唯一沒有這般煩惱的芸兒在開懷大笑過後，回頭對唐翎高聲問道：「喂，大木頭！咬金伯伯說的事情是否屬實？」

    「完全屬實，沒有半分虛假。」唐翎提著兩尾鮮魚回到篝火旁，「當年我剛剛與凡人接觸，對凡人的七情六慾完全陌生，就是這死胖子教會我什麼叫『人生得意須盡歡』，嗯，最初是教會了我如何喝酒。」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人生快事。」程咬金響應。

    「記得那時候你還是什麼瓦崗的山大王。」

    「諢號混世魔王是也。」程咬金不知從何處變出了一壇老酒，灌了幾口後抹抹嘴巴，將酒罈扔給唐翎：「還是當年痛快，入朝為官後這也拘禮那也拘禮，無趣得很。」

    接過酒罈，唐翎只是笑笑，並沒有去評價程咬金的言論，而是簡單直接地將酒水傾倒入自己口中。

    陳酒入喉，唐翎精神頓時一振：「這是？」

    程咬金臉帶得意：「百年前的落雁露。如何？與如今未經歲月洗禮的新酒比起來，醇香更深吧？」

    「的確。」唐翎又灌了一口，「死胖子，你還有多少存貨？全部交出來，或許我待會兒揍你的時候會手下留情。」

    程咬金臉上得意瞬間消失：「老子將這得意收藏抬出來分享，你小子非但不感恩涕零，居然還要揍我？沒有了！一滴也沒有了！老子今日只帶了這麼一點在身，除非我那侄子出生，否則你別想再喝一口！」

    說罷，程咬金便撲了過去作勢要搶。

    唐翎飛起一腳將程咬金踢飛：「侄子？什麼侄子？當年你在家中就是獨苗一個，何況百年過去，你縱然有什麼兄弟姐妹也早就歸入輪迴了，哪來的侄子？」

    又是「鐺」的一聲，唐翎只感到自己後腦勺傳來了一股鈍重打擊感。

    回頭看去，只見芸兒俏臉低俯，似是聽到了某些不該聽到的字眼：「大壞蛋！大木頭！大笨蛋！」

    見到芸兒這般羞澀模樣，唐翎頓時瞭然！

    「死胖子！」一聲為了掩飾尷尬的怒喝，唐翎當即暴起，將方才踢飛的程咬金抓住，再次對其贈予老拳。

    身受毆打，程咬金並沒有配合地發出慘叫，而是頗為得意地說道：「我說你們成親也有半年光景，在怎麼疏於耕耘，到了這時候也該有所成果了吧？臭小子你也別太過羞澀，此乃天地定律，也是你們創世聖者定下的必然因果，弟妹未必就是例外啊！此時此刻，你只管揍個痛快，畢竟你也得掩飾自己將為人父的喜悅感不是？哈哈哈哈……」

    如此言論，加上被調侃者乃是身為創世聖者之一的唐翎，程咬金換來的自然只有更加賣力的拳頭而已。

    未幾，程咬金口中調侃話語終於轉變為呼天搶地的慘叫。

    就在唐翎揍得近乎忘我之際，一個細若耳語的聲音響起：「翎……」

    「嗯？」

    再往程咬金臉上揍上一拳，唐翎回過頭去看著芸兒。

    只見芸兒滿臉羞紅，一雙玉手不住搓弄自己衣服，似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向唐翎訴說，卻又因為某些緣故，羞於開口。見到她這副模樣，唐翎正欲追問，剛剛逃過魂飛魄散命運的程咬金又近乎找死一般嚷嚷起來：「一定是俺老程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開口便言中弟妹懷上身孕了啊！」

    「破浪掌·翻江倒海撼山嶽！」

    有如不堪破浪衝擊的高山名岳，程咬金健碩身軀倒飛出百丈以外，順勢將不少樹木撞得連根拔起。

    伴隨著他倒飛而出的，還有一聲憤慨控訴：「臭小子！你居然將破浪掌用在自己同甘共苦的酒肉損友身上？」

    「口不擇言，該打！」

    暫時處之了程咬金，唐翎也不再理會那滿嘴胡言亂語的死胖子，而是全心全意地面對滿臉羞紅的姑奶奶：「芸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快快坐下，我給你看看。」

    芸兒搖了搖頭：「翎，你有沒有發覺，我這段時間比較嗜睡？而且食慾大增？」

    與芸兒朝夕相處，唐翎自然知道芸兒近來的確如此。

    俏臉通紅，芸兒將小嘴湊到唐翎耳邊說了一句話，以雲淡風輕而聞名於朋友之間的創世之靈瞬間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