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戰皺眉道:「有什麼事大驚小怪的,把氣喘勻了再說!」
有個少年僧人急促的喘息了幾聲,然後才大聲道:
「天機閣的法器又漲價了!」
「又漲價?」智戰和蒲霖同時跳了起來。
「漲了多少?」智戰幾乎是在咆哮著問道。
「一……一倍!」那少年僧人臉色鐵青的回答。智戰和蒲霖卻頓時愣住了。如果說長了一分,他們倒還相信,但是一倍卻未免太扯了吧。現在這個價格再漲一倍,豈不是比原本的價格漲了二十倍?天機門再利慾薰心,也不可能如此喪心病狂吧。
「你聽誰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智戰惱火道。
另一個少年僧人緊接著道:「我們是親眼所見啊,剛才我們就在天機閣,想買兩個趁手的法器,誰知那個天機門的副門主怒沖沖的趕來,當場宣布將法器價格提高一倍,當時在場的有成百上千人都聽到了啊。」
馮淮!?
智戰和蒲霖頓時愣住了,旋即勃然大怒。
「這個混蛋,感情這事竟然是因我而起麼?」智戰臉色漲紅,當時就想衝出門去,卻被陸宣和蒲霖一把抓住。
「你這時候去不是添亂麼?那馮淮擺明了是針對我們,去了不是火上澆油?」蒲霖道。
智戰暴跳如雷,眼珠子通紅的怒吼道:「我管不了那麼多,此事既然因我而起,我自然要去問個明白。寧肯我受委屈也不能讓師兄弟們買不起法器啊,萬一他們在獸潮發作時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智戰萬死難逃其咎!」
他發起狂來,陸宣根本拽不住,他索性鬆開手,沉聲道:「智戰師兄,去倒是能去,但你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話?」
陸宣雖然不是千山道弟子,但是他的話在智戰和蒲霖等人心中卻還是十分有分量。智戰不再掙扎,只是看著陸宣,但身子卻在瑟瑟發抖,顯然是怒急攻心。
陸宣嘆息道:「此事怎麼會是因你而起?分明是因為我的緣故啊。」
「不能那麼說!」智戰用力一擺手,皺眉道:「是馮淮那個混蛋先生事端,剛才你要不出頭,我也肯定忍不住。」
陸宣搖搖頭,「無論如何,這事畢竟和我有關,但話說回來,我倒覺得漲價這件事,天機門應該早就有所打算了。」
「怎麼說呢?」智戰和蒲霖同時困惑的問道。
陸宣肅然道:「你們認為馮淮一個副門主,能隨便做出漲價一倍的決定麼?」
智戰和蒲霖愣了愣,仔細想想,紛紛搖頭。
是啊,馮淮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副門主,否則也不可能親自找到金氏母子這裡收租。法器漲價一倍這樣的事他應該做不了主,必然是請示了天機門門主林括的。
陸宣接著又道:「此地距離天機閣不遠,出門左拐,片刻就到。你們認為馮淮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得到林括的首肯,做出這樣的事來麼?」
智戰和蒲霖這才恍然大悟。
對啊,這裡距離天機門尚遠,即便是通訊符也聯繫不上,馮淮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漲價的決定,那便必然是早已得到了林括的授意。
智戰已沒那麼激動了,指著自己道:「那麼說這事並非因我而起?」
「最多是因為你我,讓馮淮趁機借題發揮。」陸宣沉聲道。
智戰悶哼了聲,道:「那也不行!這群畜生簡直就是混蛋!我們千山道弟子本就有許多買不起法器了,現在又漲了一倍,難道讓大家用雙手去對付妖獸麼?我還是要去看看!」
陸宣皺了皺眉,沉思了片刻,然後忽然問蒲霖道:
「蒲師兄,你說千山道弟子的法器多有破損,那破損的法器又在何處?」
「都存在別有洞天的一間倉庫啊,怎麼了?」
「嗯……好吧,智戰師兄要去,你便和他一起去吧,我稍後就到,切記不要讓智戰師兄輕舉妄動。」
說話的功夫智戰已經跑了,蒲霖只來得及向陸宣點點頭便連忙追了過去。
陸宣則轉過身來,向金球兒笑了笑。
「金球兒,你跟我來。」陸宣過去抓住金球兒白嫩的小手,牽著他來到櫃檯前。
金氏仍坐在那裡發呆,經過剛才那場事,她其實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十年來她非但含辛茹苦的將金球兒拉扯大,更是拼了命的靠修補法器賺錢來還高昂的房租,十年下來,她早已筋疲力盡。雖說她牢記金家先祖的祖訓,不肯將祖屋和造化錘交給天機門,但是她實在難以堅持下去了。
先祖,我金氏做到這種地步,也夠了吧。
想到這,金氏不禁淚流滿面。
「娘……」一聲稚嫩而又帶著些慌急的聲音驚醒了金氏,她抬起頭來,卻見陸宣正拉著金球兒的小手看著自己。金球兒小臉上滿是擔憂,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這孩子是金氏在這天地間唯一的牽掛,金氏連忙抹了抹眼淚,擠出一絲笑容道:「球兒,娘沒事,娘是開心……」
金球兒滿面悲哀,卻能看出母親的言不由衷。
陸宣卻深施一禮,沉聲道:「金夫人,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哦?公子請說。」金夫人淚眼惺忪的看著陸宣,面色茫然。
「能不能將造化錘給晚輩看看?」陸宣坦然道。
這造化錘三字讓金氏本已柔軟的心頓時冷硬起來。她臉色一沉,道:「公子雖說幫了我們母子一個大忙,但是這要求卻也有些過分了吧。造化錘是不可能拿給你看的,你的錢我也會儘快還給你。」
金氏的話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陸宣卻早已料到了。
「晚輩絕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只是懇求金夫人看在萬仙城中這數以萬計的修士份上,給我一次機會。」
「此話怎講?」金氏茫然道。
「夫人剛才不知有沒有聽到,天機門將法器價格提升了一倍,已經令絕大多數的修士難以承受。沒有法器,他們便很難在獸潮中生存,但是據我所知千山道有許多損壞的法器,如若夫人能其修復,善莫大焉啊。」
金氏瞪了金球兒一眼。
「公子說笑了,以我一人之力,一個月能修補兩三把符器已是極限,這對整個千山道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但是球兒剛剛說過,造化錘能令修補法門事半功倍,夫人何不試試?」
「球兒既然已經將什麼事都和你說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根本無法使用造化錘麼?」
「晚輩有些獨門秘法,或許能看破造化錘的秘密,夫人只需給我看一眼,如若不行,晚輩絕不糾纏。」
金氏冷冷的看著陸宣,見他如此執著,卻不知該怎麼拒絕了。這時金球兒卻來到她的身邊,央求道:「娘,反正那錘子誰也用不了,放在那裡也是沒用,不如讓陸哥哥看看好麼?」
終於,金氏還是動搖了。
造化錘在金家第一代先祖隕落之後便再沒人能夠使用了,這麼長時間以來,金家想盡了辦法都沒辦法弄清造化錘的秘密,陸宣怎麼可能看一眼便能弄清?既然承了他的情,球兒又與他投緣,那便看看吧。
金氏嘆息著走了,良久之後雙手捧著一個香樟木盒走了回來。
「看吧,但卻不許拿走。」
「夫人放心。」陸宣小心的打開蓋子,低頭看去,卻見這盒子中果然有一把造型古樸的小錘子。這錘子不過半尺長,通體赤紅,錘頭方方正正,表面十分粗糲,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金夫人嘆息道:「並非我不近人情,你也看到了,這造化錘的使用之法早已失傳了,現在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錘子罷了。」
陸宣並未搭腔,而是張開了九重天目。
他剛才依稀能看到大衍造化錘上似乎有奇妙的紋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一種陣法無疑。果然當他開啟九重天目之後,立刻便看到在那錘身鏽跡的下方赫然遍布了無數的符文。這果然是一座陣法,其中符文無比細小繁妙,如若將其放大,幾乎和玄符聚靈陣相差無幾。如果單以肉眼觀察,沒人會認為那是一種陣法,但是九重天目之下纖毫畢現,那陣法便自然印在陸宣的腦海之中。
陸宣長長的鬆了口氣,如果自己幫著金夫人破解了造化錘的陣法,起碼可以請金夫人多修復一些法器,對千山道的修士總會有些幫助。
他取了一根玄符紅繩,轉眼間便破解了那大衍造化錘上的陣法。
那陣法類似一種封印陣法,將大衍造化錘的妙用封印,如若不得其法,根本無法使用。
陸宣已經胸有成竹,便微笑道:「金夫人,能不能讓我拿起來看看?」
「請便。」
陸宣這才抓起大衍造化錘,放出一道神識落在那造化錘的錘頭正中央。
忽然,那大衍造化錘散發出了耀眼的血光,繼而錘柄又閃爍出一道蒙蒙的白光,徑自刺入了陸宣的胳膊。那白光並未消散,卻仿佛是一道架在陸宣與大衍造化錘之間的橋樑,轉眼間,陸宣就感覺自己的一縷血氣被那大衍造化錘吸了過去,投入錘身之中。
當大衍造化錘的紅光和那白光散去時,陸宣和金氏母子都已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