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個吧,謝謝。」吳門選了個看起來不那麼花哨的糕點,把menu遞還給服務生,指著那個他選的小東西。
「好的,請您稍等。」服務生接過menu,看了一眼,微笑。只不過她最後看向吳門的小眼神總給少年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她看的不是人,而是一隻哈士奇。
「嗯。」吳門找了個靠後的空位坐下,窗戶旁那麼浪漫的位置當然早已被那些年輕的小情侶占領啦,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他或許進錯地方了,因為這家咖啡店裡除了服務生和他全都是年齡不過十七八的小情侶。
或許是情侶咖啡店?吳門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這樣,因為不僅這家店的裝修風格是非常浪漫的那種暖色調,而且它推銷的商品也大多是雙人份的那種,例如情侶咖啡……等等,吳門一手撐住額頭,他忽然有種想掉頭跑出咖啡店的衝動。
臥槽,這堪比進錯廁所的幸運也能讓我占到?我該去買彩票麼!吳門偷偷掃描那些恩愛的小男女們,感受著咖啡店涼涼的空氣,心裡一瞬間雪亮無比——難怪剛才那姐姐看他的小眼神如此詭異,你想啊,當你看到一隻單身狗進入情侶店時你能不感到奇怪麼?
告!幸虧選了個最後的位置,這萬一再坐前面了還不被虐死。吳門正欣賞著自己的機智,咖啡店推門上的鈴鐺突然響了。
「歡……迎光臨。」女服務生話語斷續。
整個咖啡店一片靜默,只剩下空調機嗡鳴的聲音。
「嗯哼?」進來的女生似乎很享受這樣寧靜的時刻,眯眼朝服務生微微一笑。
「咣當」聲響成一片,就連服務生都把持不住了,差點把她正在擦拭的玻璃杯扔了出去。
「額,請問……您需要點兒什麼?」畢竟也是女生,很快服務生就緩了過來,客氣地問。
「哼,她有那麼好看麼!」整個咖啡廳的女孩開始生氣撒嬌,吳門一個人呆呆地看著重新戴上太陽鏡的女孩,在心裡說:「有,絕對有……」
吳門發誓,這輩子讓他這樣傻二的人在遇到眼前這位女孩之前只有兩個,一個是葉初陽,一個是葉初陽他妹。前者是因為他形象太高冷,關鍵是還帥到沒朋友,而後者那純粹是因為她刷牙時那迷迷糊糊的小表情把吳門萌翻了,萌傻了。
高一開學見韓薇薇時我都沒這麼慫過!那天被葉初陽迷糊到四樓後吳門這樣在他心裡怒吼,然後在心裡又弱弱地加了句雖然是因為對方女王氣場太強我不敢看吧……
男生們開始哄他們的小女友,吳門一個人樂得自在繼續打量那個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說實話,他找不出確切形容女孩的形容詞,此刻他心裡只被兩個字充滿,那就是「漂亮」!如果非要他再詳細一點,他只能說「魅惑」,像是在深夜裡舞蹈的精靈。
「黑色對一些男性來說是高貴與神秘,而對一些女性來說那則是無與倫比的極致誘惑。」吳門此刻只想對這句話表示五體投地,絕對是比真理啊。
女生在服務生遞出的menu上隨手點了幾下,然後徑直往吳門所在的方向去了。
啊嘞?吳門有點懵了,但他很快就進入了「入定」狀態。這是tb大神傳授的經驗,當你發現你正在偷看的美女發現你在偷看她時你一定不能做賊心虛地轉移視線,而是要立刻裝作一副在沉思的模樣,一定要記住,那時候你看的不是美女,而是空氣!那時候你不是猥瑣的男屌,而是高大威猛的哲學家!
吳門此刻用的就是tb大神傳授的經驗,倒不是說他多猥瑣整天想著幹這事兒,而是身邊男生多了有些事兒你不知道也就知道了。有句話說得好嘛,叫「近墨者黑」。
我告,勢頭不對啊。吳門努力裝成哲學家的模樣,可眼前那美女什麼情況?旁邊沒座位了麼?怎麼一個勁兒往我這兒沖?
「咯咯,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女孩坐到吳門對面,交叉十指,抵在光潔的下頜上,笑眯眯地看著那個只要不瞎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在裝深沉的傢伙。
「額……」裝不下去了,吳門老臉一紅,支支吾吾。
「dolly,你叫什麼?」女孩的聲音很好聽,有種很漂亮的顆粒感,但和杜月衡那種軟萌萌的蘿莉音還是有區別的,帶著魅惑的磁性,像是白砂糖。
「dolly?你蒙我的吧?」雖然吳門生物基本保持在三十分到四十分之間,但對dolly他還是知道的,畢竟連這玩意都不知道那他還真不好意思說他學過生物這門課程。
「有嗎?」女孩歪歪腦袋,認真地想了想,說:「你知道dolly代表的意思麼?」
「難道不是小綿羊?」吳門驚訝於自己的不要臉,居然這麼自來熟,分分鐘和一不認識的女孩聊得像是一百天沒見的好閨蜜。
「嗯哼,」女孩用鼻音否認,放下白皙的雙手,說:「代表『獨一無二』哦。」
「獨一無二?」吳門楞了一瞬,仔細想想確實能那麼解釋,畢竟那只可愛的英國小綿羊確實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我還以為是『洋娃娃』的意思嘞。」吳門嘴貧。
「嗯哼?不像麼?」dolly晃了晃她那扎著漂亮蝴蝶結的藍紫色長髮,說。
「額,不好說……」吳門試圖轉移話題,他第一次感覺在美女身邊時間過得如此之慢,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河流。
「你是高中部的?」女孩有些好奇地看著吳門胸前那不修邊幅的絲質領帶。
「是,怎麼了?」吳門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他後悔為什麼出門沒認真系好胸前那根破領帶了。
「哦,感覺如果配上一件黑色的,嗯……或者米黃色的風衣會很不錯哦。」女孩笑嘻嘻地看著吳門隨意扯開的襯衣領口,小聲地說:「你身材不錯,穿這種衣服挺搭配的。」
吳門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噎死,他看著自稱dolly的女孩,忽然有種被看透了的惡寒,仿佛對方才是大灰狼而他只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紅帽!
「嗯,這樣吧,如果有機會下次再見,我會考慮送你一件風衣的。」女孩透過棕色的太陽鏡朝吳門眨眨眼。
「額,話說我們不熟吧?」吳門第一次有種純潔的小白兔面對狡猾的紅狐狸的感覺。
「嗯哼?一回生兩回熟嘛,你一個男生有什麼好怕的?」女孩有些看不起吳門的樣子。
「你不會是做那個的吧?」吳門承認他有點邪惡了,不過看對方的裝束怎麼看都不像缺錢的樣子啊,反倒更像是某個富豪家裡的小公主。
「那個?哪個?」女孩茫然。
「兩位請慢用。」服務生將吳門和dolly點的東西一起端了上來,很明顯把兩人當成一對了,還特別奇怪地看了一眼吳門,那眼神好像是再說怎麼有這么小氣的男生,光顧著自己不顧girlfriend。這一切只是吳門自己的想像,服務生真正的想法其實是「唉!一朵玫瑰卻讓牛糞糟蹋了。」
「沒什麼沒什麼。」吳門連忙改口。
「你應該沒有女朋友吧?」女孩突然說。
「嗯?」吳門沒反應過來,半天才說:「額,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女生嘛,」女孩用瓷湯匙輕輕攪著咖啡,說:「當然知道啦,因為你這種話都不敢說完的性格我一點也不喜歡。」
「好吧,其實我也有點不喜歡。」吳門悻悻地喝了一口加了奶的咖啡。
「不過你這一旦決定就不再悔改的性格我還是挺喜歡的。」女孩放下湯匙,往咖啡里加了點白砂糖。
「額,有嗎?」吳門看著晃動在精緻的瓷杯里的液體,有點不知所措地反問。
「至少你沒有中我的激將法。」女孩聳聳肩,切了塊草莓蛋糕放進嘴裡。
「話說你也是臨川中學的學生?」吳門喝著咖啡,問。說實話,他還是沒有喜歡上咖啡那種怪怪的味道。
「嗯哼,你說呢?」dolly吃著蛋糕,粉紅色的嘴唇讓吳門看得一陣頭暈目眩,大腦充血。
「你是哪的人?你的發色還是我第一次見。」吳門連忙轉移注意力。
「這有什麼,不是還有那種頭髮五顏六色的人麼?他們才奇怪吧。」女孩用一隻手撐著半張臉頰,仔細看了看吳門的腦袋,嘟囔,「你們男生都喜歡留長髮麼?」
「也不是吧,只是我比較喜歡而已。」吳門忽然想起他那個高冷同桌。
「你的頭髮稍微長點是好看些,不過你的髮型太普通了,完全是直接把頭髮留長的那種,我想你或許應該找髮型師為你設計一下髮型,那樣效果才會顯現出來。」女孩得出結論,低頭繼續消滅她的草莓蛋糕。
「是嗎?或許可以試試。」吳門有些心不在焉。他忽然對眼前這個女孩感到好奇,強烈的好奇。
「哦,差點忘了,沒時間了。」dolly忽然站了起來,飛速出手摸了摸吳門的腦袋,像是被惹毛的貓咪一樣手速快到少年根本看不清動作。
「作為陪你吃完這頓情侶餐的回報,賬單你結了。」女孩用低到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吳門說,然後對他比了個鬼臉,笑嘻嘻地往門外走去。
「喂喂,不是吧……」吳門看著女孩古靈精怪的背影,有點懵了。從頭到尾她都是在騙吃騙喝吧?額,不過既然是騙吃騙喝那為什麼不吃完喝完再走?少年聽著耳邊清脆的鈴聲,忽然想起女孩那句「沒時間了」,是什麼沒時間了?他不知道。
「很遺憾,five並沒有來找過他,雖然他身上有純粹的第五元素波動,但那並不屬於five,而且波動非常微弱。」出了咖啡店,dolly將她之前摸過吳門腦袋的那隻手放到鼻尖,輕輕嗅了嗅,然後臉色忽然一變。
「是嗎?那還真是遺憾。不過這樣一來,只剩下那個人了,作為葉修羅的後人,如果five真的在潼州市的話,five一定會去找他的。」
「嗯哼?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女孩拔掉耳朵上的無線設備,看著被日光瓦藍的天空,迷人的嘴角泛起意義不明的微笑。
吶吶,雖然沒有嗅到five的氣息,但是……真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少年啊,咯咯,有點小興奮了呢,怎麼辦?女孩側眸看向咖啡廳里的白衣少年,想,如果動手,他會不會出現呢?如果他果真沒有死的話。呵呵,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潼州之行,看來不會那麼枯燥了呢。
不過,他看起來對「那個世界」一點都不了解呢,身上沒有魔法紋路波動,體內的精神元素也不穩定。
女孩走到來時的那棵櫻花樹下,繞到樹的另一面。片刻後,吳門出了咖啡屋,故意轉了個彎來到那棵女孩藏身的櫻花樹前。
秋蟬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