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兒,你這是上哪兒啊?」
樂樂正哼著小曲兒,自由自在的在道路上蹦蹦噠噠地飄飄欲仙著,冷不防身後傳來陌生男子的異樣聲音。
回過頭來,就看到這個確認不曾相識過的男人,衝著她咧開猥褻的笑容。
眼前的小女子正值豆蔻年華,水漾的肌膚、纖秀的身姿、清澈靈動的雙眸。穿著一身特色濃郁的騎馬裝,包裹著最窈窕的身段。她的美貌絕不等同於尋常女子的俗麗,卻足以令任何男人遐想連篇,移不開目光,美麗驚人。
「不如,跟我玩玩吧!」還未等樂樂開口說話,男人便不由分說地傾身向前,輕而易舉地捂住樂樂的嘴,將她的身體拉向驛道邊,小姑娘勇敢地掙扎著反抗著,手刨腳蹬地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怎奈體力懸殊太大,抵抗的氣力根本無法抵禦陌生男子的蠻力,掙扎了一會兒就沒勁兒了,很快被男人拽進了距離驛道不遠處的一個山洞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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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火急。
護軍副長官榮信,卻一把拉住了毫不遲疑地準備上前去救援的下屬。
兵士非常著急:「將軍,您看到了嗎,小郡主被一個地痞抓到山洞裡面去了,十萬火急呀!」
小郡主的安全意識太差了。一路上溜溜達達,距離熱鬧的市集越來越遠,雖然依舊行走在驛道上,但這裡已相對偏僻,往往過段時間才會看到人。這個地痞早就動了邪念,從市集上開始一直尾隨在小郡主的後面,結果小姑娘對此一無所知。
這下可好,看準了此時四下無人,這個心懷歹意的男人立刻採取了行動。更可氣的是,他對於這附近的地形,顯然甚是熟悉,是個本地人。要不然,距離驛道不遠處的一個那麼淺的小山洞,根本不宜被人發現。
那個男人尖嘴猴腮,青面獠牙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小郡主是科爾沁名副其實的明珠寶貝,怎能任他欺凌?兵士心裡都想好了,敢這麼公然調戲我們家最尊貴的女孩兒,待到他衝進洞裡去,就不由分說給那個男人來個萬把刀的,剁成肉泥,為小郡主出氣。
可是榮信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小郡主也不是吃素的。」
「您是說……」兵士聽得摸不著頭腦。
出乎兵士的意料,榮信竟然笑意盎然:「我是說,那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不信的話,我們兩個在洞口守著,但千萬不要被裡面的人發現。」
「小郡主不會武功啊!」兵士一百萬個不放心。
「危機,不一定只靠武功來解決。」榮信輕鬆一笑,他指指自己的腦袋瓜,調侃兵士的一根筋。
將軍特別囑咐過,不能讓小郡主出現一絲一毫的危險,但若非萬一,也不要輕易現身,要讓小女孩兒學會保護自己的本領,儘量自己解決她遇到的一切問題。
跟隨小郡主多年,榮信對她的了解,自認為並不在護她如眼珠的將軍之下。區區一個地痞無賴,要是小郡主都搞不定,她怎麼敢堂而皇之地宣稱要單身匹馬闖蕩天下?
跟隨小郡主多年,榮信對她的了解,自認為並不在護她如眼珠的將軍之下。區區一個地痞無賴,要是小郡主都搞不定,她怎麼敢堂而皇之地宣稱要單身匹馬闖蕩天下?
這一次的難題,她要是成功解決了就最好;如若不能,反正有他在,小郡主也不會受到傷害,也正好趁此機會讓被寵壞了的小女娃領略一下民間疾苦,下次就不會再不管不顧地跑出來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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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其實長得不賴,不屬於獐頭鼠目的男人,只不過是衣冠禽獸而已。不難看的嘴角掛著淫笑,一雙原本長得不錯的眼睛卻露著邪惡的光,在山洞裡異常微弱的光線下,異常狹窄的環境中,與她保持著過度密切的距離,不懷好意地用眼神凌遲著她嬌美的身體曲線,閃爍著最淫邪的光芒。
連木真是沒有想到,自己今天的運氣竟然這麼好。走到大街上,還未來得及到達青樓,就遇到了這麼漂亮的姑娘,光是那雙出奇水靈的大眼睛,就已經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所以進了山洞,他就立刻變了急色鬼。一邊淫邪地笑著,一邊迫不及待地就要以餓虎撲羊的姿態,瘋狂地向小羊羔撲過去。
一隻頃刻間被獵狗逼到了絕境的小鹿,對此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但樂樂的眼睛裡卻未曾泛出一絲驚恐,一雙精靈大眼眨巴眨巴,一絲嫵媚的笑意嬌俏地展現。
「這位公子,不知道你把我拉到這山洞裡面來,是想幹什麼?」
「我們干點我愛幹的事情。」他一邊說著,表情更淫邪,笑得更陰毒,像頭流著口水的豺,一步步地朝獵物逼近。
「你愛乾的呀?那你怎麼不問問,我想不想啊?」半點不緊張,女孩兒笑得極盡魅惑,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他的靠近而不開心。
「小美人,我管你怎麼想呢,不過我保證,過一會兒,我會讓你欲仙欲死。」男人眼角眉梢全都掛著令人作嘔的笑意。人高馬大的他,一點也不擔心她會玩什麼花樣,對付一個弱女子,無論來軟的還是來硬的,都輕而易舉。
「是嗎,您還有這樣的本事啊?」樂樂嘻嘻一笑,嬌聲說道。
「我的本事多著呢,你要不要都嘗嘗?」男人說著,亟不可待地就要靠過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女孩兒輕輕拍他一下,又迅速向後退了一步,保持足夠安全的距離。
「小美人,你還想說什麼,我陪你就是了。」男人有耐性得很。反正在這閉塞的山洞之中,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除了順從還能怎樣?
樂樂嘟著唇,一本正經地煩惱著:「我可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你要是看中我了,哪能這樣在野地苟合,怎麼著也得三媒六聘才行啊!」
「你想嫁給我?」男人笑得險些噴飯。
樂樂又嘆息一聲:「我倒是有點想呢,可是您是哪位,總得讓我先知道啊!」
聽了這個問題,男人一臉的優越感藏都藏不住:「連我都不認得?說起我們家,在這風敕縣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樂樂的聲音嬌滴滴的:「我就不知,我也不曉啊!人家是從外地來的呢!」
男人洋洋得意:「你知道大勍王朝的皇宮裡面,皇上最信任的人是誰嗎?」
樂樂一想,這個我應該知道。你們這一家獐頭鼠輩我是不認得,你們家皇帝老子岦煦我最熟了。皇宮裡面他最信任的人呀,那除了盡心盡力保護他的釋韙之外呢,恐怕就要算老太監德順了。要不,還能有誰啊?她姐姐?這傢伙不會真跟她科爾沁有什麼關係吧?拜託,倒血霉也不是這樣的。
見她不做聲,男人放聲大笑:「就知道美人兒你猜不到啊!我告訴你吧,就是皇上身邊的德順公公啊!」
圓眼瞪得更圓。德順?
「他是你什麼人?」
男人掩飾不了心中的傲嬌,毫不遮掩地說道:「說起來那可就近的不能再近了,德順公公,那是我大爺。」
樂樂心說:你大爺的。
這還真是狗仗人勢,你們這一家,竟然仗著一個太監,耀武揚威。
樂樂表情萬分驚訝地補充提問:「親大爺呀?」
男人點頭:「親大爺呀!」
「小美人兒,既然你有意,我可以跟我爹說一聲,讓你給我做個小妾。一輩子榮華富貴,怎麼樣?」這小女子甚是主動,看來今天你情我願,又是一次人間的極樂享受。想到這兒,男人心中更是急切,急欲用花言巧語哄騙她上鉤。
「好是好,」樂樂忸怩著,似乎很是情願,卻又有些猶豫不決:「那咱們可說定了,你可不能事後反悔。」
男人連忙點頭:「沒問題,只要你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一定答應你。」
「好吧!」
美人兒竟然一口答應了。男人得意得五迷三道,更加迫不及待,眼看就要撲上來。
「等等!」女孩兒又換上了小鹿般楚楚可憐的表情:「人家好緊張啊,我可是第一次呢!」
「小美人兒,放心,爺會對你好的。」女孩兒的嬌俏讓男人的心都化成了一汪水。
「這樣吧,你先把衣服脫了吧!」樂樂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男人微微一笑。
那嫵媚多姿的笑容,笑得他三魂丟了七魄,登時熱血沸騰。
「好,我先脫。」
三下五除二,男人就把自己剝了個精光。方才過於急切,他不得已選擇的這個山洞很淺,他索性把脫下來的衣服一件件都扔到了山洞口的位置。
面對一個不著寸縷的男人,女孩兒一點也不緊張,而是捂著小嘴兒,柔柔地一笑,體貼地說道:「少爺,您這麼好的衣服,怎麼能這樣扔著呢!待小女子去給您整理一下,您先別急啊!」
說著就站起來走到洞口邊撿衣服。
見眼前的小女子如此體貼,男人的臉上浮現最自得的笑容。
樂樂在山洞邊,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撿拾起來,就連最貼身的內衣褲也沒有放過,然後她站在洞口,舉著手中的衣服向洞裡晃了晃,笑眯眯地說:「少爺,再見。」
「站住!」直到女孩兒跑遠了,再也看不見,男人方才反應過來。他站起身來,拔腿要追,一出山洞,立時全身冷颼颼,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絲不掛,他破口大罵著,又鑽回了山洞。
——
「樂樂!」烏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郡主真的履行了當初兩人的約定,來到巴圖任職的縣城來看他們了。
兩人緊緊熊抱在一起。烏雲激動得又笑又哭的。如果說嫁人之後的日子,有什麼事情是讓她不開心的,無疑就是與樂樂的分別。自小在一起長大,早已經習慣了時時刻刻在樂樂的身邊照料,她離開之後,女孩的起居有誰料理,生活可曾舒適,她每天都要放在心中,惦念一遍,並默默祈禱,小郡主始終快樂平安。如今見到本尊,依舊嬌俏可人,巧笑倩兮之間,獨一無二的光彩依舊。烏雲別提多開心了。
可是,緊摟住樂樂的她四下一看,頓時緊張兮兮。怎麼從科爾沁來到這麼遠的小縣城,小郡主竟然是隻身一人?
「衛隊呢?」她連忙扶住樂樂的肩,催問道。
「當然沒有帶。」女孩兒脆生生地回答她。
沒有帶?還是當然?「侍奉的丫頭呢?」
「當然也不帶。」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樂樂對於烏雲的貼心和了解甚是受用,這是最佳捧哏的節奏啊,她嘻嘻地笑。
烏雲卻氣得板起臉來,指著女孩兒的鼻子數落她:「隻身一人?你想嚇死我嗎?遇到了緊急情況怎麼辦?你以為你是沃爾袞,你是吉朗,你是巴圖?你有那個本事保護自己嗎?要是出點什麼問題,你還讓不讓我活?」
樂樂嘟起嘴來,看著她從前的小丫鬟,跳著高地說她。心中不覺想到,出嫁的女人都叫什麼來著,娘們兒?不怪乎這稱呼這麼難聽,看看從前那個好脾氣又有些木訥的小姑娘,這脾氣這架勢,典型地將潑辣進行到底啊!
「行了行了,這位少奶奶,您看我不是好得很嗎?」
烏雲還沒嘮叨完呢,聽樂樂一說,又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一番,也有道理。小姑娘看起來歡蹦亂跳的,而且乾乾淨淨,利利索索,臉色紅潤著呢,好的不得了。這終於讓她放下心來。既然安全到了就好。反正樂樂想要從她這裡離開,她一定要讓她帶上足夠多的人手同行,前呼後擁著,才能放心。
拉著樂樂的手,烏雲忙著讓她坐下來,連忙端茶倒水拿好吃的果子給她品嘗,又是一陣問寒問暖。
樂樂來者不拒,連吃帶喝,但她並沒有忘記始終放在心裡的一件事情。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她問烏云:「聽說,德順公公的親弟弟,他們一家就住在巴圖管轄的縣城裡面?」
「可不是!」提起這個人,烏雲剛想生氣,猛然想到了什麼,頓時又緊張起來:「樂樂,你怎麼知道他的?你不是遇到壞人了吧?」壞了,如果讓那個男人的兒子遇到孤身一人的小郡主,他又根本不知道女孩兒尊貴的身份,以為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那後果……烏雲都不敢往下想。
樂樂撇撇嘴,又是大驚小怪:「放心吧姑奶奶,瞧把您緊張的,我好著呢!」
烏雲放心地點頭,小郡主冰雪聰明,不像她那麼笨,即便遇到問題,也自然有解決的辦法。「樂樂,不能提起這個人,提到他,我都覺得氣死了。」
「怎麼呢?」
「他和他兒子,根本就是一對兒畜生。呸!」烏雲恨恨地說道:「用畜生形容他們,都是侮辱了畜生這兩個字。」
「怎麼回事呢,你跟我說說。」
「他們仗著自己有德順公公這個擋箭牌,無惡不作。德順公公的弟弟,叫做德椽;德椽的兒子,叫做連木。德椽仗著有他哥哥德順的庇護,在縣城裡胡作非為,傷天害理殘害百姓,稱王稱霸,是個名副其實的」土皇帝「。平日裡,任意謾罵、魚肉欺凌的罪惡行徑,就不說了。他還勾結官府,橫行鄉里;擁兵自重,濫殺無辜;私設刑房和監獄,草菅人命;廣蓄奴婢,霸占田產,囤積糧食……哎呀,總之,這家人就是一群惡貫滿盈的大混蛋。」
烏雲義憤填膺,樂樂卻聽得呵呵笑。她覺得出嫁後的烏雲,跟著巴圖真的學到了不少的知識,就現在的這個水平來說,當個師爺或者是當個狀師,看起來都不成問題了。可是,說別的她都認可,就連木當天的表現來說,這些惡事,他那一家人肯定都做得出來。可是,單單有一條:勾結官府?這裡的官府,管事的不正是巴圖嗎,這烏雲怎麼把自己的老公都連帶著罵了?
「那你家相公在幹什麼?助紂為虐,還是敢怒不敢言啊?」
「巴圖怎麼不想管,可是,他敢管,人家也不在意呀!他只是一個區區七品,連那個德椽的面都見不著。有百姓告狀,巴圖還未等將德椽傳喚到堂,那邊知府的命令就下來了,說關於德椽老爺的一切事宜全權交由他秉公審理。秉公個屁!」烏雲氣得罵人:「他全給壓下去,敢於狀告的百姓,不是發配就是坐牢,還要負擔誣告的罪名,傾家蕩產的賠償德椽,誰還敢再說什麼?」
樂樂不吱聲,心裡在盤算著怎麼樣懲治一下這對父子。太不是東西了。「不要face啊!」
「小郡主,您說什麼?」烏雲倒是聽清了,但是聽不懂。
「哦,我說他不要臉。」
烏雲連連點頭:「可不就是嗎!官官相護,巴圖也只能敢怒卻不能言。」
「你家巴圖就是太溫了。這次,我給他們來個辣的。」樂樂哼笑一聲:「平行宇宙超強辣妹子,辣不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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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秀氣氣的女子,勇敢地走到了最繁華熱鬧的大街上,走到了被縣衙的差役們聚集在這裡的眾多百姓面前,她正義感十足,心情激動,對於今天這樣的機會,似乎已經等待了太久。
「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風敕縣城的縣令巴圖的夫人,我叫烏雲。」
小郡主說過,她行,她肯定就行。只要樂樂認為是對的,為了她,烏雲就選擇一往無前。
啊?我的媽呀!
烏雲剛介紹完自己,圍觀的老百姓們,發出一片驚異之音。
合著眼前的這個看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是縣令夫人?那不管怎麼說也是官太太啊,而且還是本地最尊貴的太太。竟然就這樣拋頭露面,大庭廣眾之下擔任縣令大人的代言之人?
見過膽子大的女子,沒見過膽子這麼大的。
「德椽和他的兒子連木,已經被我們老爺抓了。我知道,他多年來欺壓百姓,魚肉鄉里,橫行霸道,作惡多端。大家都吃過他的苦頭。所以現在,我代表老爺來跟大家說一聲,你們可以把你們的苦處,寫成狀紙,遞到縣衙來,我們老爺都會受理大家的冤屈,替大夥做主。」
烏雲的話一說完,這下子,大街上更熱鬧了。
百姓們不是不相信她的誠意,畢竟,縣大老爺的夫人都親自來勸說了,那還能有假,可是,大家有太多的顧慮不能不提:「姑奶奶,那德椽老爺是什麼人啊,他可是皇帝最親近的人--德順公公的親弟弟呀!您讓我們寫他的狀紙,那我們哪敢,我們不想死啊!」
百姓們的話,早在烏雲的意料之中。只見她小心翼翼地自袖子之中,取出了一件光閃閃的金黃色物品:「大家看看,這是什麼?」
有膽大的湊過去看,不看不要緊,一看險些嚇尿了褲子。「媽呀,是金牌!」
「金什麼牌?」旁邊的人聽不懂。
「如……如……如……如……」看懂了的人,嚇得語無倫次,卻還想要說。
他的頭上立時挨了好幾個人的爆炒栗子:「如你個頭啊?到底如什麼呀?」
別急呀,他很想說的呀,只不過舌頭打結正在恢復中嗎!「如……如……如……如朕親臨!」
「啊?」人群響起不約而同的一聲驚呼。
捧著金牌,烏雲霎時感覺自己如同巨人一般,鶴立雞群:「沒錯!大家看好了,這塊就是當今皇上欽賜的金牌,是賜給我家小郡主的。」
雖然對於她家的小郡主,她一直都是掏心掏肺地喜歡著,但烏雲必須承認,還從來沒有這樣一刻,樂樂讓她這麼這麼的驕傲。
「小郡主?那她人呢?」
「我家小郡主現在就在縣衙之內,等著為大家做主!」烏雲的聲音清亮亮的,充滿了自信:「父老鄉親們,你們就放心地寫,大膽地寫,多多地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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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端坐在主人家的正位上,堂堂縣城的父母官巴圖,卻心甘情願地坐在下首的位置,注視著翹著二郎腿哼哼著小曲兒、喝著茶優哉游哉的小姑娘,臉上始終掛著縱容的笑。
「怎麼樣?」見到烏雲回來,樂樂連忙問道。
巴圖也站起身來,準備聽一聽妻子此番出戰的戰果如何。對於堂堂的縣令夫人,卻在樂樂的慫恿下拋頭露面的行為,他也不覺有絲毫不妥。沒辦法,對於小郡主來說,哪有男女之分?任何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只要她想,她都會去做。有樣學樣,烏雲怎麼可能會落後呢?
烏雲站得筆直,自豪感藏都藏不住:「全都在寫狀紙呢!有些不會寫字的,我把縣衙里所有能寫字的都叫過去了,幫他們寫。」
「好!」樂樂豎起大拇指,毫不吝惜地誇獎她:「寫得越多越好。」
不過烏雲倒有一事不明,樂樂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卻不明白是為什麼:「樂樂,你讓百姓們寫這麼多的狀紙,要用來做什麼?告御狀嗎?」
「我在這裡,還需要告什麼御狀。」小姑娘自信滿滿。
「那要那麼多狀紙做什麼?有幾十個肯作證的百姓,就足以指證德椽父子了。」
小姑娘狡獪一笑,壞人當然得用壞水來對付:「當然有用。我要請他們父子兩個,好好地享受一番。」
啊?烏雲再次聽得糊裡糊塗的。不過她早就認了,樂樂的心思,哪是她能夠猜得出來的?
原來是她!
德椽與連木被帶上堂來,大搖大擺。
說是抓了人,其實巴圖只是恭恭敬敬地遞了帖子,請了德椽父子到堂的。若是真的派人去抓,德椽家中兵丁眾多,如若遭遇這父子反抗,反倒弄巧成拙。
但兩人卻未有料到,一到縣太爺的府中,就被控制起來。
不過老謀深算的德椽,並不緊張,他狂妄之極,根本沒有把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放在眼裡。上有他的兄長德順,下有知府大人撐腰,諒這個芝麻小官,也奈何他不得。
可是,上得堂來,連木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縣大老爺位置之上的女子,並且一眼就認出了她。他登時氣急敗壞,一聲不吭。
然而樂樂卻絲毫不準備裝聾作啞,善罷甘休。
只見她巧笑嫣然,嬌俏地開口:「這位能讓人慾仙欲死的公子,當日,您在那山洞裡面一絲不掛的,不知道是怎樣回的家呀?」
連木的臉,一片豬肝色。
看熱鬧的百姓們議論紛紛,大多數人看到眼前女子的絕色麗顏,再看了連木從以往的肆無忌憚到今日的有苦說不出,都聰明地猜出了其中的原委。
有恰好知曉內情的人立刻發言:「小郡主,那天的情形我剛好親眼看到了。當時啊,我們大夥都在各自忙活著自己的生意呢,天快黑了,大街上沒幾個人了。突然就看到一道白花花的肉光飛過來啊,把我們都嚇壞了,以為是瘋子呢!沒想到一細看,竟然是連木少爺啊!現在的天氣您也知道,白天暖呼呼的,到了傍晚就立馬冷下來,這連木少爺身上連塊遮羞布都沒有,凍得兩排牙都青了。還是我好心,借了他一件衣服呢!」
「你好心,是你不敢不給吧?」有人在一旁揶揄道。
「別打岔,」敘述的人正意猶未盡:「我當時還問連木少爺呢,您這是咋啦?」
「他咋說的?」人群好奇心爆棚。
「連木少爺先是說遇上狼了,後來又說被打劫了。我一思想,狼打劫,還扒光了衣服?這明顯不是劫財,這是那匹狼看中了連木少爺的美色了呀!」
「哈哈哈哈……」
人們捧腹大笑。
德椽看了看一邊終日沉迷酒色終究自討苦吃的兒子,臉色鐵青,卻也無法說什麼。
「烏雲,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樂樂明知故問道。
「哦,」烏雲將手上的紙張展開來:「是一份證據。德椽和連木父子欺壓百姓的確切證據。」
「哦?」樂樂頗感興趣地挑起眉頭:「是怎麼說的呀,你挑簡要一些的,說給我聽。」
需要口才的事情,烏雲自然是不靈光的。於是,她示意巴圖的師爺上前。
師爺簡短扼要地為樂樂介紹這份重要證據的大致內容:「小郡主,這份證據記錄了德椽父子如何橫行鄉里,欺壓百姓。有一個張家是做生意的,可是他們向親戚東借西湊勉強算建好的房子恰好處在德椽家的那條街道上,因為張家沒有按照德椽制定的『規矩』先『禮』後建,被德椽懷恨在心,將好不容易建起的房子拆得乾乾淨淨。可憐之人訴天無語,訴地無言,一家人不吃不喝整日以淚洗臉,苦不堪言。」
樂樂威嚴點頭:「繼續!」
「小郡主,這份證據上還有,德椽父子仗勢凌人。誰要是敢對他有意見,他就指使奴僕連罵帶打,輕者鼻青臉腫,重者葬送性命。凡是敢反抗他的人家幾乎都被他打了一遍,還曾經拿王家老爺子的嘴巴當尿壺,致使受辱的老爺子氣得當晚就上了吊。可謂是欺壓百姓,劣跡斑斑。」
樂樂點頭:「繼續!」
「這份證據上還說明了,德椽父子大肆斂財,欺壓百姓,魚肉鄉里,其惡行種種,不一而足。百姓談之色變,避之尤恐不及。他父子強行霸占大片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令種田的百姓們苦不堪言,李家村民偷偷地在自己的耕地里種植了一些小麥,然而僅隔一天就被全部毀壞。村民們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證據上還顯示了連木欺男霸女的惡行,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孩,都要據為己有,大白天的,很多略有姿色的女子,都不敢出門。」
樂樂撇撇嘴,這次終於提出了不同意見:「不能吧,這位師爺,你說了這麼多的罪行,可是我看你手裡拿的,只是一小張紙片兒啊?」
「小郡主,您說對了。在下手裡的,就只是一張紙片。這是德椽老爺親手寫給知府大人的密函,是一份最重要的證據。有了它,足以指證德椽的累累罪行。」
哦,樂樂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青蔥一樣的手指點指著下面傲然站立的德椽父子:「如果要現在就殺了你們,我想,你們也不敢有什麼意見吧?」
德椽始終眉頭微皺,細細思忖著眼前的形勢。看得出來,堂上端坐的女子非等閒之輩,竟然能夠讓縣令靠邊站,還能讓平日裡畏他如虎的百姓們大放厥詞,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有信心,只要她不是皇上,便奈何他不得:「冤枉啊,小郡主。」
「啊?」樂樂滿臉驚訝:「你還冤枉?」
德椽無懼無畏地點頭:「我原本也是有官職的人,是我大哥希望他的家人莫要踏足官場,而要求我們搬離鬧市,來到偏僻寧靜小城,本分經商。草民雖解組歸來,但蒙聖上恩寵,仍然擁有三級爵位,也就是說,就算草民身犯罪責,理應由刑部判罰。怎能在此小縣衙,被草菅人命?」
聽了這話,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沒了轍。這個老不死的,不就是一直仗著自己家的勢力,作威作福的,就算一朝事發,他只需上下打點,便暢行無阻。百姓們無權無位,能奈他何?這要是真的上報了刑部,恐怕還沒把他拉到刑部呢,他只需拍拍屁股,就大搖大擺地回家了。
出人意料的,樂樂沒有氣沖斗牛,也沒有顯出任何為難,而是連連點頭認可:「說的有道理呀!雖然說有金牌在手,我還真是不想草菅人命呢!那既然如此,咱們就逐級上報,等候刑部最終定奪吧!」
唉!人群中,儘是嘆息之聲。只有巴圖不動聲色。乾打雷不下雨?那豈是樂樂的作風?
「可有一條,實屬為難啊!」樂樂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走到師爺面前,拿過了他手裡的那份「重要證據」。「你說,如果這份極其重要的物證,被呈送到了皇上面前,由皇上和德順公公一起看的話,你猜會有神馬後果?」
一邊說著,她一邊拿著那封信箋,走到了連木的近前:「所以呢,在押解刑部之前呢,我覺得應該想出一個主意,能夠讓證據啊,少一些,再少一些。」
「您說。」連木聽進去了,順利上鉤。
「哎呀,」女孩兒嘟起粉嫩嫩的唇,狀似煩惱,她將手裡的紙張在連木眼前揮來晃去:「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連木,你看,這個證據該怎麼辦好呢?這可是指證你和你爹,最重要的證據。看來只有毀滅了,你們才能更安全。」
連木眼珠轉了幾轉,毫不猶豫地搶過樂樂手中的信箋,三下五除二地送進嘴裡,嚼一嚼後,費力地吞咽下去。
「哎呀!」大家又是一陣驚呼。心急於證據的失去。老謀深算的德椽卻隱隱覺得不對,但已經攔阻不及。
樂樂開心地又蹦又跳的。「這個辦法好啊!這叫做毀屍滅跡,一勞永逸。哇,我這句話說得更有水平,還押韻呢!」
她又轉過身來,看向她身後的師爺:「那既然如此,師爺,咱們就讓他們父子,用同樣的方法,把所有的證據都消滅了吧!也免得咱們帶著這麼累贅的東西進京,累壞了如何是好。」
師爺連連點頭贊成:「小郡主說得有理。」
他回身命令道:「把所有的狀紙都拿上來。」
這會兒,大家把那些正堆積如山的狀紙,從後堂拉到了前堂。
樂樂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看,似乎意猶未盡:「女孩子們的狀紙有嗎?」
「有!」師爺立刻來到一邊,跟二三個衙役一起,又把另外一些數量驚人短期內很難數得清的狀紙呈到樂樂的近前。「由於這些女子不適於拋頭露面,所以,我們特意挨家挨戶地走訪,替她們寫好了狀紙。小郡主您看看,每一份,都是一個姑娘的血淚呀!這還不算那些羞憤自盡的女子,如果她們有靈,在陰間都要控訴連木的罪行。」
「看到了?」
樂樂高高地挺立在面無血色的德椽父子近前,朗聲說道:「你們就利用剛才的方法,慢慢地毀滅證據吧!」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體貼地說道:「來人,拿些水來,別噎壞了這父子倆個。要是不能成功吃完,讓證據還留有痕跡,那就不好了。」
——
「哦呵呵!」
耳畔不斷傳來女孩兒的歡呼聲,打斷了釋韙的回憶。定目一望,如同小鳥一般的女孩兒已經再次飛回到他的身旁。
「開心嗎?」女孩兒額頭上的汗珠被他輕輕拭去,她的快樂讓他心中無限滿足。
「太開心了。相公,以後每天我們都來放風箏。」
「看著風箏,有沒有想起什麼?」
聽到這句話,樂樂開心的表情驟然收起,她的話語也變得尖銳而正式:「相公,你又想讓我想起什麼?」
感受到她的不快,釋韙試圖解釋:「不是。」
「那是什麼?你怎麼總是逼著我想這想那?我為什麼要想那麼多?」
「不是。」
「那是什麼?」
「我想知道,陌生的環境對你造成的傷害有多大,我希望,它是最少的。」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能記起的事情越多,它就是越少的?」
「你當然應該完整的擁有一切記憶。」
「那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我現在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專門請湖生為她診脈,又讓劉叔劉嬸熬製湖生為她量身定製的補湯。看了沒看一個樣,吃了沒吃一個樣。事實證明,樂樂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異樣。除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之外。樂樂連珠炮似的提問,倒讓釋韙無言以對:「目前為止,沒有發現問題。」
樂樂一拍大腿:「那不就得了。我還需要想那些我想不起來的人和事做什麼?」
她站在釋韙面前,有板有眼地對他說道:「有你就好,我不需要再記起其他。」
對於自己的過去,對於過去的所有人和事都想不起來?在樂樂看來,想不起來,要麼就說明過去的事情都太沒意思,不值得她記住;要麼就說明過去的人她都從未放進心裡過。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想起他們?在釋韙的那些講述中,過去的故事還真是蠻精彩的,說得比唱得都好聽,她還是那句話:你們現在都在哪兒,是騾子是馬,幹嘛不拉出來溜溜?
日子還在照常過,而且過得還不錯,滿足現狀就好,要什麼自行車?
哎,樂樂撓撓腦袋:這句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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