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了,朕無疾,不吃藥。」
又一碗藥湯,被掀翻在地。老太監德順只能火速以手勢命令宮女太監們清理乾淨。心中悠然長嘆。侍奉了三十一年的皇帝,哪裡都好,就是自從小時候生了那場大病,連吃了三個月的苦藥湯才轉危為安之後,便誓死不再承認自己染疾,平日裡就連嗅到一點點藥湯的味道,都要作嘔。
可是,皇帝巡幸科爾沁,連續多日勞累,現在患了風寒,而且症狀還很嚴重。但他卻執意不肯吃藥,像個倔強的小孩子。
正在此時,未經通報的兩個人,悄然進入室內。是岦煦最信任的侍衛釋韙,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的,則是又一次跑到行宮來玩的樂樂。
德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已無計可施,只好喚來了釋韙。至於釋韙身邊跟著的好奇寶寶,他也沒有任何驚異,岦煦皇帝愛屋及烏,對于慧妃的妹妹甚是喜愛,早已恩准她無須通傳,來去自如。
但樂樂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看到她,只能讓皇帝更加不開心。因為看到了妹妹,就會想起那個樂不思蜀的姐姐。竟然說什麼「將士歸家,君命不受」?想到這裡,岦煦的咳嗽頓時又猛烈了些。
釋韙不是皇帝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皇帝的心裡正不開心,手裡拿著宮女重新端上來的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還在忠心耿耿地規勸著:「皇上,還是用藥吧!」
「不用!」岦煦一口拒絕。
釋韙並不著急,慢慢勸說:「吃了藥才能快一點好起來。」
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岦煦連連打著噴嚏,咳嗽著,嘴裡還是死硬的:「朕不需用藥,朕無疾。」
「皇上……」
岦煦震怒,又連聲咳嗽一陣,用沒了鼻子的嗓音咆哮道:「跟你說了,朕無疾!我沒病!」
樂樂在一旁察言觀色,此刻突然出聲,外加手腳並用地比劃著:「走兩步!沒病走兩步!」
釋韙頓時聽傻,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就連岦煦也驚訝地看著她,他雖然想破頭也不可能弄明白「走兩步」的深奧含義,但要命的是:他正在發熱,頭昏腦漲,躺臥在床上還在哆嗦,根本不能「走兩步」!
唉!長嘆一聲,岦煦伸出手來:「藥,拿過來吧!」
釋韙驚訝地看著這不可能發生的一幕:一貫對喝藥甚是忌諱的岦煦皇帝,他還真喝了,喝得碗底朝天。
一旁遠遠旁觀的德順更是開心得笑成了一臉的包子褶。這小女娃,八個字就把執拗的皇帝擺平了,有兩把刷子!
德順連忙回到了岦煦的床前,侍奉他喝水,再吃一點甜糕來中和藥的苦味。
釋韙拿回了喝光的藥碗,轉過頭來,又看看得意洋洋的小女娃,他也忍不住嘴角輕揚。這丫頭片子,小品的橋段,你倒是信手拈來,記得牢,用得快。
「我很棒吧?」
岦煦終於吃了藥睡下了,釋韙帶著樂樂,悄然走出門外。終於能大聲說話了,樂樂開心地湊上前來,俏皮的目光對上男人的眼,無限傲嬌地問道。
這丫頭,不管什麼時候,只要跟他說話,一定要先湊到跟前,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來,像是特別強調一般,很怕他會置之不理。這一次他沒有,心情大好的他,大方點頭,認可她的伶俐。
得到誇獎的女孩,興高采烈,手舞足蹈。
釋韙輕輕揮手,要她噤聲。自從兩人相認之後,只要他不去看她,她有事沒事都會跑過來。問她為什麼,回答竟然是:來找岦煦玩玩。令他頭痛。
「幾點了還在外面淘氣?趕快回家。」
對於他的命令,樂樂不服氣地嘟起嘴,不過今兒個心情不錯,她就不頂嘴了,回去就回去。開心地向他招手告別,她蹦蹦跳跳著跑走。
釋韙看著那個仿佛從來就沒有過任何煩惱的悠閒背影,不禁又搖搖頭。皇帝的行宮,她卻如履平地。好在岦煦很喜歡她天真爛漫的個性,特准她來去自由。
另一個男人正在不遠處站立著,將一男一女依依分別的這一幕盡收眼底,心情突然有一種自己也不解的複雜。
兩人誰也沒有看到他,他卻懷疑自己眼花了。否則為什麼會看到女孩兒走出來的時候,小手竟然還依賴一般地,拽著那個御前一等侍衛的胳膊不肯放開?
可是,他是神射手,談笑之間於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竟然幾日未曾征戰,就會老邁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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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
岱欽望著女孩,心中掠過不明的思緒。
「去做什麼?」
樂樂卻是睡眼惺忪,心不在焉。一大早就被哥從溫暖的被窩裡面拎出來,她還沒睡夠呢!
不過呢,剛回來的人,又要走了,她的心裡,也蠻不是滋味。有哥在,每天能見到他,就讓人舒服。養眼的程度為最高級,誰也比不上。
不過呢,他雖然不在,幸好她還有另一個可以隨時傾訴的對象。他和她之間,除了大姨媽的話題不能說,想聊什麼都可以,也是蠻開心的。
「有軍務在身。」
哦?樂樂後知後覺,這才意識到哥的這句話是為了回答她的上一個問題。乖乖,她的思緒早前進了十萬八千里了,早忘了自己先前問了什麼。
「軍務?哪來那麼多的軍務?」
岱欽的回答簡短扼要:「邊關戰事紛亂,自然軍務繁雜。」
切!樂樂滿不在乎。整天打打殺殺,這些人是有多無聊?
岱欽的囑託再一次響在耳畔:「你一人在家,雖然奴僕甚眾,到底會有不暇之時,一切要小心,做事更需謹慎。」
「你十八歲了,哪些人適宜親近,哪些人不符身份,務須保持距離,要用心揣摩,不可造次妄為。」
樂樂聽得都困了。這是什麼意思?咬文嚼字的,而且還話裡有話。
從前他也經常離家,出征在外。但每次出門,都只是叮囑她注意身體,別玩得太過,千萬別放火燒了哪家的房子、引水淹了哪家的牧場。
哥還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提過這樣的要求呢!哪個是她需要保持距離的人?哪有這樣的人啊?
臨走之前,他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深沉複雜,更令她懵懂。
好像不只是她,看他那個樣子,似乎自己都不明朗心中紛亂從何而來,解藥何處。否則,為什麼他走之前,那麼緊盯著她看,又急匆匆地仿似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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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快進來,外面太冷了!」
小丫頭歡快地呼喊著,拉著她的小丫鬟跑進了室內花園。
外面天寒地凍,室內卻溫暖如春。一走進來,烏雲就忙著替她撤下身上厚厚的斗篷,並連連對著樂樂的小手呵氣,就怕她的小郡主凍壞了。
兩個人一番忙碌,等到稍稍閒暇下來,才意識到不遠處,還有兩個人的存在。
樂樂幾大步就來到了鑒霽的面前,先是抬起頭來,對著一旁的釋韙調皮地眨眨眼睛,然後低下頭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老神在在的女子,毫不客氣地說道:「你來幹什麼?」
鑒霽不慍不怒,她的心情好著呢:「本公主不能來嗎?」
樂樂運了半天氣,小手兒搖了三搖,最後也只能無奈地說道:「當然能,哪有您不能來的地方。」
冬天的科爾沁,確實沒什麼好玩的。這平日裡受寵慣了的公主,也可能是無聊透了,才尋了個這樣的去處。花園雖然是她的,但她不是不明白,整個科爾沁都是人家皇家的。所以這賤公主要來,她自然是不好說太多難聽的。
惹不起,索性就不再理睬她,樂樂興高采烈地對著烏雲說道:「走,烏雲,我聽園丁對我說,這兩天又有好多的花兒開了,咱們到那邊去玩。」
鑒霽見她跑走,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輕撣一撣身上,其實一粒塵土都沒有。
她悄無聲息地跟在樂樂的身後,距離玩性正濃的樂樂越來越近。
貪玩的小姑娘根本顧不上理睬四周的情形,於是鑒霽毫無障礙地將自己繞到了樂樂的正面。
「啊!蝴蝶!」
嘴上大喊著蝴蝶,鑒霽公主毫不掩飾地伸出手來,作出撲蝴蝶的樣子,手起掌落之間,卻是毫無顧忌,帶著風聲向著樂樂的臉上掃過去!
早就想這麼做了。礙於每天都有大把的人們護佑在樂樂的身邊,讓她這個高高在上不得不維護皇室尊嚴的公主,沒辦法教訓這個科爾沁的土俗郡主。現在呢,她的身邊人,是她的侍衛,而樂樂正落單,還有什麼顧忌?
撲死你這張死不要臉的蝴蝶大臉,本公主來了!
樂樂原本沒在意,低著頭的她聽到鑒霽公主的驚呼,還覺得不可思議。花園是花園,美麗也是真美麗,但蝴蝶?這怎麼可能?哪裡跑出來的?園丁沒有跟她說過不只幫她栽培了鮮花,順道還幫她養了蝴蝶呀!
她好奇地抬起眼,卻正巧看到鑒霽的手,向著她的小臉兒掄過來,卻已來不及閃躲。
「啊!」她悲哀地大叫,她沒學過武功,不會瞬間閃移啊!完了,她嚇得一閉眼,清脆的巴掌聲,這下她是聽定了。
「啊!」
巴掌聲她是沒聽到,閉著眼睛的她,後知後覺地聽到了那個賤公主的驚呼聲。還有就是她的腰上一緊,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護著她改變了站立的位置。這一切都太快了,快得她腰間的大手早已撤開,耳邊的風聲也流逝得仿似錯覺。
站穩後的樂樂,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小丫頭頓時又心花怒放。
不用說,她都知道,是誰幫助她完成了瞬間閃移這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那個倒霉的鑒霽公主呢,可沒人敢碰她一根汗毛,她只是自己用的掌力過大,一剎那又失去了目標,根本收不住腳,導致自己被自己的力量連累,狠狠地栽倒在地,而已。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坐在草地上扭痛了腳的鑒霽公主,甚至根本沒有看清,樂樂是怎麼突然在她跟前憑空消失的。
一旁的釋韙已經適時俯下身來,低著頭不看她的窘態,伸出他的胳膊,等待她主動扶住他站起來。
「公主,請小心。」
鑒霽渾渾噩噩地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才能站起身來,摔得七葷八素的,更氣得昏天黑地。
她看看樂樂,對方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看得出來已經得意與狂笑到內傷。
她又看看一旁的小丫鬟烏雲,迷迷惘惘的糊塗樣子依舊,什麼也看不出來。
狠狠跺了兩下腳,她帶著抓狂的表情,一瘸一拐地,憤憤離去。
樂樂對著公主身旁的釋韙傻笑,意猶未盡地,她還準備跟在他身旁一起向鑒霽離開的方向走。
釋韙回頭,冷冷地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跟上來,更免費附送六字評語:「怎麼,挨打沒夠?」
樂樂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得意洋洋地低聲回道:「有你在,她倒是想呢!」
可得做得到才行啊!
那個賤公主,仗著她老爹寵她,硬是將岦煦最貼身最信任的侍衛,留在了她自己的身邊。還以為從此天下太平,萬無一失?
殊不知,她處心積慮留下來的,是她耿樂樂的保護神。假一罰萬。
——
「我今天翻出了一本書,我要你讀給我聽。」
釋韙瞥了一眼書名,是一本《增像全圖三國演義》,他又打開看了看內頁,採用上等宣紙印刷,字跡清晰秀美,特別是書中木刻插圖,構圖飽滿,造型完整,線條勁挺,刻工精良,豪放處放筆直寫,精微處纖毫畢現。
書是不錯,不對的是人。
「有什麼字會是你不認得的?」雖然這本線裝書看起來確實很好,他卻依然沒有給她講故事的意思。她的小腦袋裡面,輸入的是一個漢語言文學系大學畢業生的全部程序,無論簡體抑或繁體文字,甚至蒙文、英文、日文、韓文,都多多少少通曉一些。有什麼會是看不懂的?
「全都認得。」
小姑娘看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毫無愧意地點頭承認。
他冷眼瞪她,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就想要你講給我聽。你講的,比我看的好聽。」
樂樂理直氣壯的話,讓釋韙無奈地翻了翻眼珠。他第一次知道,講的和看的,可以拿來對比,哪一個更好聽。
「坐下吧!」
他答應了!她就知道。樂樂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開開心心地坐在他身邊,距離親密無間,急不可耐地看著書上的插畫,等待著他從頭為她講述。
聽故事,是自從出生開始,就最喜歡的遊戲了。尤其是他講給自己聽的,天底下最好聽的聲音,沒有之一。
「仗義能服李典,用兵屢破孫權,將軍之威出意,當為關帝將賢……」
「你怎麼會在這裡?」讀書大會剛開始了沒多久,就被一個極不友好的聲音打斷。來人未曾到得近前,便急切出聲,像是怕遲些便不足以表達不滿。
不用聽聲音,樂樂就知道,誰有這個膽子,敢打斷她的樂事。
她頭也不抬,寸步不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鑒霽卻不理會她的嚴重忽略,上前一把拉住釋韙的胳膊,將他拉向自己:「他是我的侍衛!」
剛抬起頭來,就將這親昵的一幕看在眼裡,讓樂樂看得眼睛都紅了,她毫不示弱地伸出手來,用盡全力地將釋韙拉回自己身邊:「我呸!哪一條你們大勍戒律上寫的,他是你的侍衛?」
鑒霽呵呵冷笑,看向她的眼神格外輕蔑:「我拜託你,沒事也學習一下。什麼戒律,那是律例,我們是王朝的法典,你以為,是宗教的教規呀?」
樂樂也不示弱,雙眸一立:「你管我?我喜歡說什麼,要你同意?」
兩個人一左一右,開始拉大鋸扯大鋸的遊戲,全然不在意被她們扯住的人,究竟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鑒霽話音鑿鑿,擲地有聲:「父皇金口玉言,他走的時候,之所以留下釋韙,就是要他在科爾沁部落裡面,全權負責保護我。所以,他就是我的侍衛。」
怎奈樂樂完全聽不進去她這一套,斬釘截鐵地回答她:「他,永遠都是我的,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你。」
鑒霽聽聞大怒,口不擇言:「你敢私通侍衛?」
圓眼瞪圓,樂樂毫不示弱。私通?別看她小,這個詞兒她可是懂的。
「你敢這麼血口噴人,信不信我撕爛了你的嘴?」
話音剛落,鑒霽還來不及申辯什麼,幾乎就在同時,誰也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兩人的手臂瞬間一麻,「啊」地驚叫一聲,不約而同地鬆了手。
獲得了自由的釋韙,冷凝的表情依舊,剛剛發生的一切,讓他的語音更冷:「公主,郡主,請二位自重。」
說罷,他頭也不回,甩袖離開。
一男一女,相見在老地方。雖然冬日裡的清冷依舊,但空氣清新,女孩兒全身上下又穿得暖暖,她開心如常,圍著他蹦蹦跳跳。
可是他的話,卻有效地剝奪了她的快樂。「我要走了。」
「啥?」樂樂立即收了笑容,面對面直視他:「上哪兒去?為什麼走?」
事出無奈,但他已無法在先後兩項任務之間保持平衡:「我不是你們兩個玩樂的對象。」
用腳後跟想樂樂也知道他選擇離開的原因,但她對此嗤之以鼻:「她?她也配?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走,你就不能走。」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留在她的身邊,他們是陌生天地里唯一的親人,但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別忘了,我現在是皇帝的侍衛,身不由己。」
這兩個女孩子現在已經連最起碼的禮貌都做不到了,簡直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如果他再不走,保不齊下一次再遇上,兩個人就會互撓對方,不鬧個頭破血流誓不罷休。可是,一個是公主,一個是郡主,真鬧出事情來,誰比較吃虧?他離開,是最好的保護她的辦法。但這個心意,他不會明言。
於是在樂樂的眼中,他給出的狗屁理由簡直就是狗屁不通:「那不行,你到這個世界來,就是為了保護我的。那個大勍皇帝,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回去他的身邊?」
怎奈男人堅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我們在這裡,有各自的角色,就要盡好自己的本分。」
樂樂晃著頭,眯起眼:「你不在,誰保護我?」
這一點,他亦有考慮:「有岱欽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甩甩手,樂樂不置可否,她貼近他的跟前,認真地對住他的眼:「走吧走吧,要走就走。反正,你走了,我也不要再呆在這裡。你等著,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休想甩掉我。」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他同意抑或反對,蹦蹦噠噠地跑回家中。
天機不可泄露啊!其實小丫頭心裡真正的想法是這樣的:跟那個破公主斗有什麼好玩,無聊死了。那個大勍皇帝,才是玩遊戲的最佳對象。就這樣讓他逃了?當然不行,她還沒有實施她的大計劃呢!他前腳逃走,她自然是後腳拔腿就追。只要被她看上的,一個也別想逃掉。
直到女孩兒的身影完全消逝在府邸的大門之後,釋韙才迴轉身來,準備離開。
正好與前來探望樂樂的另一個男人,不期而遇。
風塵僕僕的男人,這一次沒有如同行宮之中偶遇時的迴避,而是選擇徑直走到了他的近前。一雙幽暗黑眸,眼裡的寒意呼之欲出。
他開門見山,不閃不避:「我不管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你應該明白,我科爾沁的郡主,不可能下嫁一個侍衛。即便你再優秀,也沒有這種可能性。」
釋韙心中苦笑,這個男人急切得連最基本的禮貌問候都省卻了,那個小丫頭在他的心目中,是有多重要?這樣就最好了,他走也走得放心:「將軍莫要無謂擔心。我只是來與郡主告別,明日便啟程回京。」
臨走之時,雖然面對他極不友好的表情,釋韙仍不忘再度強調:「好好照顧她。」
「那是我的責任,你,則無須掛心。」
眉頭皺得很緊,凝視著釋韙的背影,岱欽的神情,略顯複雜。
在看著釋韙的時候,閃爍在女孩兒眼神中的,是全然的毫無保留的信任,如同一個孩子看著父母的目光;當然,也可以看做是一個幸福的小妻子,給予深愛的丈夫的全部依賴。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認知讓他,甚為不快。
不對,更準確的說法是,這個認知讓他,不快到極點。
至於緣由……他不願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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