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慧妃已在您的寢宮之中。」
敬事房太監去過才希雅勒閣,順利接到了慧妃過來,立刻前來稟報。
皺起眉頭,岦煦卻感到甚是奇怪。更準確的說,是他不相信。希雅與他相伴十年,從來未有一次願意這樣侍寢的。如果他不主動去找她,她絕不肯將自己洗剝乾淨,心甘情願地鑽進毯子,被帶到他的面前。
今天演的這是哪一出?
直覺讓他,命令寢宮之中的閒雜人等全部退下,只留下釋韙在宮門之外,他自己則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的龍床。
「悶死了!這是什麼該死的寵幸方式啊?要人命啊?」
毯子裡面突然傳出窈窕佳人的碎碎念,讓他迅即停下腳步。現在他有一萬個理由可以確認,以慧妃名義被抬上龍床的女子,絕不是希雅。
岦煦不解,究竟是誰,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好熱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啊!」樂樂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無助地困在毯子裡面的身體仍然不斷掙扎著,卻只是讓空間更狹小,人當然更加不舒服。
這一次岦煦聽得更清楚了,毯子裡面的女孩兒,竟然是樂樂!
能夠讓他張口結舌的人,還真不多,可是這女孩兒已經是第二次做到了。這丫頭,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冒名頂替,將自己送上了「姐夫」的床,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毫不遲疑,他迅速退出房門,呼喚他的貼身侍衛。「釋韙!」
「臣在!」
岦煦簡短扼要:「你在外面守著,命寢宮附近所有值守之人一律退下,任何人不得擅入!」
「遵旨!」
岦煦孤身一人,趁著夜色消失在殿外的小道中。
偌大的寢宮之外,只剩下了釋韙一人。他遵照旨意,在宮門外站立。沒過多久,就聽到了裡面的聲音。宮門與窗戶隔音皆很好,怎奈裡面的人兒,嗓門一陣更比一陣高。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快點來救救我啊!」
寂靜的夜裡,女子的叫聲聽得分外清楚。然而釋韙卻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問題。為什麼裡面的那位妃子的聲音,那麼像是樂樂在求救?冷靜的面具碎裂,他木然呆立。
厚厚的毯子,已經將樂樂悶得喘不過氣來。全身綁著,她又掙脫不開。
從來沒有被如此「善待」過,她再次忍無可忍地尖叫:「救命啊!」
這下可以百分百確定了。釋韙萬萬沒有想到,房間當中的女子,竟然是樂樂。而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皇帝剛剛進入寢宮,就以最快的速度又出來,而且還屏退了所有宮人。
眼前的情形,讓他不得不陷入思考。曾經屬於他的那個時代,曾經有那麼一句話他至今記得:不作死就不會死。那麼現在,誰來告訴他,這個丫頭詮釋的是什麼最高境界?莫非是怎麼作都不會死?
長長的深呼吸過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不論怎樣不滿,如果她遇險,他都絕對做不到袖手旁觀。
皇帝的龍床之上,小姑娘正被一床毯子嚴嚴實實地包裹,而且綁得很緊。為什麼要綁著?是怕太監們抬的過程中,不慎掉落令妃子們走光嗎?可以想見裡面那個終日養尊處優的小姑娘,動彈不得會有多難過。每個皇帝的妃子都是這樣被捆綁著送上龍床的?他真奇怪天下會有那麼多女子有被虐的嗜好。而這些人當中,竟然還包括了她。
他幫她解開毯子,解救她的苦難。
這一過程當中,不免會隔著毯子觸碰到少女的身體,但他目不斜視,也絲毫不曾遲疑,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
然後就迅速轉過身去,不肯看她。與她保持最安全的距離。
然而小姑娘卻不準備放過他:「等等啊!我沒有衣服啊,我不要再呆在毯子裡面了,悶死了,我要出去!」
釋韙狠皺眉頭,感覺太陽穴很疼。這個時候,讓他到哪裡找衣服給她?
二話不說,他脫下自己的外衣,又將穿在裡面的內衫撕下一段做腰帶,看也不看地向後一扔,等待她自己穿好。他自己則坐到門外的台階上等待。
不一會,嬌小的身影拖著長長的衣衫跑出來,吃力地整理好前襟後擺坐到他身旁。還好,衣服夠大夠寬也夠長,再加上系了腰帶,所有玲瓏曲線盡皆遮掩。
不過女孩兒的神情分外鬱悶,即使釋韙不看她也聽得出來她的遺憾:「為什麼岦煦還沒有來啊?」
釋韙氣得眼前發黑。她還當真想著讓皇帝寵幸她?
「你當真想要入宮?」
他的質問卻讓她表情很糊塗:「入什麼宮?」
他冷聲說道:「做妃子。」
「切!」樂樂表現得分外不屑:「誰要做妃子?那有什麼好玩?」
「那你是在做什麼?這種事,也能隨便做?」不贊成的心緒,讓他的話音更冷。
小女娃對此卻毫不介意:「好玩嗎!」
釋韙的眉頭皺得更緊:「一個女孩子,怎能沒有羞恥之心?」
「什麼是羞恥之心?」樂樂不恥下問。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嚴厲地教導她,卻竟然得到這樣呆萌的回覆,他忍不住質問:「你的程序裡面竟然沒有這樣的內容嗎?」
樂樂搖搖頭,半懂不懂:「也不是了,只是,我腦袋裡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嗎!」
說著,她調皮地湊近他那張不悅的臉,對於他黑黑的表情毫無懼色:「不如,你告訴我,你也知道,我夠聰明啊,你一教,我一定就懂了。」
釋韙好想嘆氣。可是,雖然有十八年的程序輸入,她真實的人生歷程卻只有三載,他能指望一個三歲的小女娃怎樣呢?「這樣的事情,只有你真心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才能對他做。」
樂樂撓撓頭:「喜歡嗎?沒錯,我蠻喜歡他的啊!」
他正色地望她:「哪種喜歡,願意與他一生一世嗎?」
樂樂學著他的樣子,皺起眉頭:「一生一世?為什麼要一生一世?」
「你喜歡他,就應該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永遠與他在一起,永不分離。」對於男女間的情愛,他沒有任何經驗,但沒吃過肥豬肉,也看過肥豬跑,所以知道這些最淺顯的道理。
樂樂卻毫不猶豫地拒絕:「那怎麼行?我還要回家的。永不分離嗎,那也不可能是跟他呀!如果是跟你,嗯,我會考慮。」
釋韙手扶額頭,感覺頭痛欲裂。可是小女娃絲毫不查,小腦袋伸過來,從他的手指縫中探看著他的臉:「你答應保護我一輩子的,誰要跟他一生一世啊?他那隻菜鳥,還需要你保護呢!我要是跟著他,被人欺負了,沒人幫我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釋韙肯定地回答道:「你跟著他,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你。」
「切!算了吧!」樂樂輕蔑地歪歪嘴巴,不能苟同:「你看看我姐姐,難道不是跟著他十年了,沒人欺負?那容妃怎麼說?麗妃怎麼說?就連什麼蘭嬪、原答應、甚至小宮女,她都要禮讓三分。有什麼安全感可言?我跟你說,女人堆是天底下最麻煩的地方,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每隻鵮你一口,你看看宮裡這麼多隻,黑壓壓地看不見天日,得把人活活鵮成什麼鬼樣子?要我說,嫁給誰,都不要嫁給皇帝,尤其是沒有野心只想過平凡生活的女子。」
冷情如他,也不免於神情中閃過驚奇。這丫頭,話糙理不糙,說的入木三分,原來不傻呀!
可是,哪個不傻的女孩子,如她一樣,喜歡誰就要將自己主動送上門,而且竟然不圖回報?
「咱們倆現在該怎麼辦?」樂樂懶理他的想法,她只關心自己的處境,於是想當然地問道。
心中哀嘆,表面無言。釋韙對於樂樂毫無愧疚地拉他入伙,轉眼即成同案犯,也算是習以為常。
「看情形,皇上已知是你冒名頂替,他現在應該去找你姐姐了。放心,即使不為你,皇上也會眷顧你姐姐,不希望她與你同罪被處置,他會想辦法的。」
樂樂恍然大悟:「原來他已經來過了呀?」
釋韙戲謔道:「怎麼,失敗得很不心甘?」
「嗯,屢戰屢敗。」她苦著臉說道,但心理強大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瞬間,便又重現意氣風發:「不要緊,屢敗屢戰,打點精神,下次繼續!」
還有下次?釋韙眼前發黑。
--
「命:毓親王祿奇為撫遠大將軍,二皇子輔之,出古北口;敬親王平寧為安北大將軍,單親王布各、任郡王倫扎輔之,出喜峰口;內大臣十人與護軍統領兩人,前鋒統領兩人參贊軍務。命:兩部集中兵力,會師後進駐途學城,斷敵歸路。朕將親至寧夏指揮,征討木丹。」
岦煦皇帝,聲音朗朗。
「遵旨!」眾人齊聲應道。
群臣均已退下,岦煦獨坐龍椅,依舊陷入沉思之中。德順在一旁陪著。
「這幾日為何未見釋韙?」皇帝突然問道。
德順連忙回稟:「據領侍衛內大臣額圖將軍所言,數日前,釋韙因家事告假。」
岦煦眉頭微皺,告假?因家事?
據他所知,二十九歲的釋韙,孑然一身。
作為皇帝最信任的侍衛,釋韙做事沉穩老練,從不曾見他的神態當中,有過焦慮與焦灼。可是,數日前,在聽到科爾沁兩位郡主雙雙失蹤的消息的那一刻,一雙黑眸深若寒潭,冷光四射,一隻手緊握成拳,另一隻手則放在隨身的佩劍上,攥得很緊。看似面無表情的他,卻分明讓人感到,他不欲示人的焦急。
樂樂冒名頂替意圖侍寢的那一日,他和希雅一同回到養心殿,看到的景象,他至今記憶猶新。
一個穿著寬大得不像話的衣服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地看著來到面前的大勍皇帝和她的姐姐。
自始至終,岦煦則拉著希雅的手,不曾放開。
而他的那個不苟言笑的莊重侍衛,不知道皇上將給予樂樂何種處置,卻始終站在最適合為她遮風擋雨的位置,將她護得密不透風。
科爾沁草原的行宮之中,兩人似乎應當是第一次見面,當時的情形,卻有些詭異。而後,他更是常常看到樂樂與釋韙在一起。女孩兒來到京城,更是點名要釋韙時刻跟隨。離別的時候,釋韙的複雜眼神,似乎有著諸多不舍……
種種跡象皆表明,他的侍衛,與科爾沁的這顆璀璨的小明珠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繫。
但這些,他此刻都無暇顧及。
心中滿滿的,都是急切,無法隱忍的急切。
猶記得,在巡幸科爾沁的套馬大會上,他將風之哨交給希雅,而後又討回,希雅一邊按照自己當年的承諾依然將風之哨交予他,一邊問他:「一個不起眼的小哨子,對你有多大用處,你為什麼隨身帶著它?」
岦煦給予最直白的回答,對於她的心意,他從未隱瞞:「你太愛這哨子了,留下它在我這裡,能夠讓你每次看到我,就想到它。」
他又怎會不知,風之哨是她的生命?在降服野馬的草原上,當這個年僅十八歲的美麗少女,用她那溫暖的小手,輕撫著風之哨的每一個紋路的時候,男人卻分明感覺到,柔美的指尖所過之處,觸碰到的是他的心。
如果說,當她對著他盈盈下拜,他體會到的,是一見鍾情的震撼;那麼,當她吹起風之哨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確定,今生今世,他要的,就是她的全部。
沒有誰可以改變這一切,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他的女人。他決不允許。
——
炎花心如死灰,在轉身離去之前,依然帶著微顫的語音,輕輕地說道:「既然如此,也許是他的命,我不再強求。小郡主,炎花還想告訴您,前幾日,木丹抓了一個大勍的細作,此人武功極高,百人都拿他不住,一看就不是尋常將士。」
樂樂頭也沒回,不耐煩地說道:「那又怎麼樣,你懷疑,他是我派來的?」
炎花搖搖頭:「我懷疑,他是來救你和希雅郡主的。」
樂樂狐疑地轉身又看向她:「什麼意思?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這樣判斷?」
炎花淡淡地淒楚地笑:「若非情切,若非牽念,以他的能力和身手,何須孤身深入虎穴?他不欲與任何人糾纏,連續幾日,夜探大本營,根本就是在尋找什麼。後來中了我們的埋伏,竟然也成功脫逃,可憐了我們幾百個將士,前赴後繼,才最終將他擒下。」
不知道為什麼,樂樂心中突然湧上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就像是靈犀的相通在指引著她什麼:「他在哪兒?」
炎花平靜地看著她,小姑娘的臉上帶著急切,如果那個男人真是為她而來,他的這份苦心,也算是得到了回應:「讓木丹帶你去吧!你的要求,他不會拒絕。」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看來木丹被她打怕了,她在這裡待了兩日了,木丹都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好在炎花告訴她,可是自己與她素不相識,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炎花笑得那般無奈,清澈的眼中凝著揮之不散的憂傷。
她什麼也不想再說,揮揮手,想要離開。
樂樂的大腦飛速旋轉,考慮著對這一突發狀況的最佳處置方式。她很快有了決定,上前一把拉住走得不快的炎花:「事情緊急,沒時間去找木丹了,你趕快帶我過去。」
「去找他?」
「對,去找他!」樂樂心急如焚。炎花剛才是怎麼說的?「武功極高,百人都拿他不住。」「可憐了我們幾百個將士,前赴後繼,才最終將他擒下。」如果一切真的按照炎花所說,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她心中的那個名字,那麼他現在的處境……
樂樂都不敢往下想。她年紀是小,但不缺心眼兒。木丹雖然對她很好,但身為一個首領,如果不夠心狠手辣,如何闖過數十年戎馬生涯,如何東征西伐,殺人如麻,戰績顯赫?如何在身後被人們評價為政治家、軍事家?
一個敵國之神勇戰將,落入這樣的人的手中,還有活路嗎?
——
陰暗的牢房內,一個男人正被緊緊地捆綁在一個巨大的石柱體上。
他的身上,布滿了無數的舊傷與新傷,傷痕累累,有的傷口顯然已經潰爛,不需要距離他太近,就可以感受到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所有的衣衫早已經被抽打得破爛,黑髮飛散,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過重的刑罰,過多的皮肉之苦,讓他陷入了暈厥。健碩的身軀傾頹著,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捆綁他的鐵鏈上,疲憊的頭無力地低垂,一動也不動。
此情此景,讓剛剛進入石牢的男人,嘴角邊掛上一抹猙獰的狠笑。
「鹽水!」男人冷酷的聲音,在空曠的刑牢中迴蕩。
很快的,嘩啦一聲,有人兜下一桶冰冷刺骨的水,被冷水潑身的人,寒透筋骨,立時清醒。
水中的鹽分迅速滲進流著血的傷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燒灼,冰冷的鹽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流過滿是傷痕血污的臉,然後掉落在地上,與大量的血跡混合。被潑的男人咬緊牙根,喉間仍然發出類似野獸的咆哮。
男人的手中,多了一把鞭子,他不斷冷笑著,呼呼地揮動手中的長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怎麼樣啊?」
男人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輕蔑弧度,不發一言。
嘴角歪向一旁,男人毫不示弱的冷笑,並沒有激怒木丹,階下囚有什麼權利輕蔑,那只是說明,懲罰還不夠多不夠重不夠勁而已。「如果你再不說,那麼你對我,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原本我對你,也沒有什麼用處。悉聽尊便。」
「那麼好吧,就讓他們,最後一次盡心竭力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這些你都嘗了一遍又一遍的花樣,也不在乎多來一次了,不過就是鞭子打、火烙、簽子釘。對了,還有鐵棒,可以照著骨頭,一根一根地打。聽說鐵棒都打折了幾根了,是吧?沒關係,鐵棒我們有的是,這一次,就打到沒地方可打,再停下吧!到時候,如果你還活著,我們再來認真研究一下,哪種方法,可以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
木丹露出森冷的笑容,心情愉悅。他揮一揮手,身旁的皂隸們立刻就要一擁而上。
--
千鈞一髮。
雖然牢房裡面足夠陰暗,但是也可以劃分為明暗兩處。明處有劈啪作響滲透著陰狠殘忍的火光和叫囂著的木丹,看上去有如人間煉獄;而暗處呢,自然就是這個煉獄的入口,耿樂樂與帶她前來的炎花所在的台階之上石門之旁。
此時此刻,耿樂樂童鞋想到的是,這顯然是自己歷經三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即將拯救世界的她,顯然是不折不扣的女主角。一般電視劇里,這個時候的台詞是不是都得呼個應押個韻啥的,以便巧妙地扣住主題,那麼這一幕,她是應該喊「住手!」還是應該喊「不許動!」或者是「放開他,我來了!」反正她得說點什麼,以符合她此時此刻這般重要的身份。
眼見至親的人遇險,心中急切,可是她的小腦袋瓜裡面卻還想著這些,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顧不上留心腳下,昏暗中一個趔趄,險些跌下腳下的石階。心慌意亂中一個清脆有力、震驚全場的呼喊就這樣脫口而出:媽呀!
後面的炎花在她跌倒的前一刻貼心地扶住了她,卻還是扶不起耿樂樂跌落一地的心情。好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於這聲「媽呀」夠不夠頂天立地,可以稍後再議。
對於她的到來,木丹有些意外,他看了炎花一眼,炎花只是微低下頭,沒有回應他的質詢,在確定樂樂沒有閃腰岔氣,站得穩穩噹噹之後,她悄然離去。
「木丹,」女孩兒的雙眼亮晶晶的,閃著不明的光芒,她的語音還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你知道他是誰嗎?」
木丹點頭:「我見過他。」雖然不知道女孩兒來此目的為何,但他對於她,未有任何隱瞞。
「什麼時候?」
「上次在科爾沁,我去找那位大勍皇帝的時候,我看到他就站在皇帝的身後。」
樂樂點點頭:「你既然知道他是皇帝的侍衛,為什麼這樣對他?」
木丹冷笑一聲:「正因為他是皇帝的侍衛,所以才必須這樣對他。」
樂樂不敢看被綁著的人,害怕自己會崩潰:「那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
木丹實話實說:「因為我要知道,他究竟到這裡來做什麼。」
樂樂點點頭,異常肯定地說道:「那你根本就不應該問他。」
「那我應該問誰?」木丹不解。
「我,還有它。」
樂樂指的它,是此刻握在她手中的,一根皮鞭。是剛剛在跟木丹說話的時候,她笑呵呵地上前,從木丹的手中拿過來的。而現在,話以說完,笑容也瞬即消逝。
木丹瞪圓牛眼,一時無法反應過來。此時女孩兒眼中那狂暴的憤怒,他是讀懂了。他只是不相信,而且他也無法理解,樂樂會用鞭子對付他。
但是,女孩兒掄圓了手中的皮鞭,向他抽過去,一刻也未曾遲疑。她的手勁並不大,雖然用盡全力,怎奈不懂使用,一擊之下,鞭風大多掃空,餘音也只勉強抽破木丹下臂處的袖口,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淺顯的傷痕。
「樂樂,你……」即便這樣,木丹驚得不輕。
「我怎麼樣?你竟敢這麼對他?」杏眼圓睜,樂樂怒氣衝天。
「那又怎樣?」木丹的聲音也提高了三分。
樂樂指著石柱上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木丹立刻答道:「怎麼不知,就是因為他是岦煦最信任的人,而且能力很強,所以他必須死,這樣的人,死得越多越好。」
比功夫她肯定歇菜,但比說話,樂樂的聲音可以比他還高,嗓門比他還大:「他跟岦煦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他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麼?」木丹怒極而笑:「玩具?奴隸?難不成是枕邊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樂樂氣得跳著腳罵他:「你的腦袋裡面都裝的什麼齷齪的東西?告訴你,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之所以來你這裡,只能是為了我!我不允許你傷他,一點都不行!」
眉頭緊皺,木丹詫異樂樂的說法。即使是她的親姐姐希雅,她也只是含糊略過,可是對於這個男人,她為什麼這般重視?
氣得他扭身就走,一刻都不願意再多待下去。
「給我站住!你還沒命令給他鬆綁呢!馬上讓人放開他!」
樂樂可是一點都不傻。他走了,她去命令誰去?其他人她毛都不認得一個,釋韙還不是要接著挨打的份兒?那可不行!
木丹竟然真的依言停住。驚得四下里的屬下們險些掉了下巴。這一幕原本已經夠意外的了,居然還有意外中的意外。將軍曾經這樣言聽計從過誰的話呢?更何況是已經被罵得惱羞成怒又氣得臉色鐵青的時候。
可是,接下來,他們更加不可思議地聽到將軍的聲音:「放了他!嚴加看管即可。」
說罷,木丹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幾個士兵手忙腳亂地打開捆綁住釋韙的鐵鏈,手鐐和腳銬自然不能解開。見識過他以一敵百的不凡功力,官兵們對於他的武學造詣甚是忌憚。
樂樂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就近坐在地上。轉身對著旁邊的人瞪眼睛:「看什麼?還不拿水去!你要是敢拿鹽水,我就讓你全都喝下去!」
負責看管的獄卒撓撓腦袋,連忙轉身照辦。心說:這丫頭可真了不得。木丹將軍都聽了她的,他們可是萬萬不敢招惹。
......交流,吐槽,傍上書院大神, 人生贏家都在瀟湘書院微信號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眾號-輸入xxsynov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