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的鞋碼,許多孩子11歲就穿37的鞋,這個腳有點小!
可這個足跡卻是現場最清晰的足跡,事實上不是一足跡,是一組足跡。技術民警百思不得其解,韓博同樣覺得有些奇怪,探頭看看屋內地面上做的幾個標記,確認往哪兒下腳不會破壞現場,走進去一起勘查起來。
足跡步態分析是一項理論性和實踐性都比較強的實用技術,必須根據現場情況,弄清足跡遺留的地麵條件。例如地面的軟硬程度以及各種動作對足跡步法特徵的影響程度,分析現場足跡遺留人的各種因素,並作出綜合判斷。
在確定足跡遺留條件的前提下,再分析足跡遺留人的性別、年齡、身高、體態、行走姿勢等等。
韓博蹲下身,摸摸地面上的灰塵,緊接著往前挪了挪,同技術民警一起觀察足跡的起落腳特徵。
一般情況下,矮個子但腳大的人,容易出現蹬痕、踏痕、扣痕。而高個子腳小的人,一般是拇指壓下,前掌外側虛邊小,外落腳偏大……
仔仔細細觀察研究了近半個小時,雙腿都蹲麻了。
韓博站起身,走出屋外掏出手機,用手機里的計算器,利用公式換算起來。
在bj進修期間,拜訪過一位足跡專家,虛心請教過足跡步態分析技術,這些年從來沒用過,沒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不過通過足跡分析出來的線索只能作為參考。
如果之前沒打聽過,苗文韜會很直接地認為他是在不懂裝懂。
但現在不是之前,杜志綱說過,眼前這位是擔任過南港市公安局刑事技術中心主任兼刑事科學研究所所長的人,除了不會檢驗屍體,其它刑事技術幾乎沒他不會的。
苗文韜湊過來,不無好奇地問:「韓處,能不能分析出身高體重?」
「確實有點奇怪,如果不出意外,留下這組足跡的人為男性,年齡在16歲上下,身高1米61左右,體重約48公斤,體態偏瘦,小羅圈腿。」
「小孩?」
「會不會是案發之前或之後進去的?」
好不容易取得個進展,結果卻冒出這麼個情況,苗文韜和老余哭笑不得。
韓博回頭看看身後,一邊帶著二人往東門走,一邊苦著臉說:「從現場看,幾個足跡是同時留下的。」
「有沒有可能身高體重符合,年齡有誤差,畢竟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尤其在發育上,你看那些侏儒,幾十歲還那麼高。」
「有可能,所以說足跡步態分析只能作為參考。不過從鞋印的紋路上看,應該是一雙運動鞋,學生喜歡穿的那種運動鞋。」
「另外幾個足跡呢?」
「均為男性,年齡應該都不大,身材應該都不高,體重應該都不重。」
「一幫孩子殺人?」苗文韜覺得很不可思議,想了想又說道:「應該是案發之後進去的,這地方本來就有很多孩子來玩,足跡是他們留下的,打鬥痕跡不是。」
打鬥痕跡與步法是相呼應的,想到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幾輛110警車,想到一幫無法無天的未成年人械鬥,韓博長嘆道:「苗隊,余科長,我覺得你們沒搞錯,這個案子應該是幾個熊孩子乾的。」
「動機呢,好玩?」老余實在不敢想像,不禁微皺起眉頭。
「好玩,刺激,煉膽,甚至可能是接納新成員加入他們這個小團伙的一個儀式。電視電影裡是殺雞,他們是殺人,不光殺人,還嫁禍於人。」
「到底是不是,應該不能核實。」苗文韜剛才先入為主,覺得殺人只有成年人幹得出來,現在越想越有道理,因為排除掉其它可能只有這一個可能,何況第一現場還有足跡。
「我給應支隊打電話,王雲海應該沒放走,問問四個冤大頭,如果真是,他們應該有印象。」
……
接到電話,應成文一刻不敢耽誤,立即通知正在第一看守所盤問的民警核實,自己則走進刑警三大隊二樓的一間辦公室,親自詢問王雲海。
「沒有,公安同志,真沒有!我知道輕重,我就是賺點小錢養家餬口,怎麼可能把那些盤租給小孩?」
王雲海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文化局和公安局聯合執法,並把他帶到這兒來的真正目的。在他心目中公安只知道罰款搞錢,哪敢承認把黃-色光盤租給未成年人,要是承認就等於罪加一等。
眼神閃爍,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謊。
不說老實話,應成文肺都快氣炸了,打開公文包,啪一聲將一疊照片拍到他面前,「王雲海,死到臨頭還不老實交代,你到底想不想活了!」
「公安同志,你別嚇唬我,不就是租影碟麼,多大點事?我是下崗職工,自謀生路,沒給政府添麻煩,你也別找我麻煩好不好?」
「看清楚,仔細看看!」
被人栽贓嫁禍都不知道,要是當時沒疏忽,通過領帶查到你,而你又拿不出不在場證明,真可能給人當替死鬼。
應成文狠瞪了他一眼,舉起一張照片:「這是誰的領帶,眼不眼熟,它怎麼會出現在命案現場?」
「命案,這……這不關我事。」王雲海懵了。
「不關你事,看看這張,這個人認不認識,他在你店門口拉屎撒尿,你揍過他,特麼的全世界都知道。」
應成文指指他鼻子,順手拿起小攝像機,翻出中午搜查時錄製的視頻,快進到搜出水果刀的那一段:「看見沒有,兇器也在你店裡找到了,你說這不關你事,誰會相信?」
原來是那個老乞丐老混蛋的事,王雲海反應過來,哭喪著說:「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我是揍過他,他如果在你家門口拉屎撒尿你氣不氣,可是……可是我真沒殺他,我怎麼可能殺人,怎麼可能為這點事殺人!」
「不是你殺的,那你告訴我領帶怎麼會在案發現場,兇器怎麼會在你店裡?」
「我是冤枉的,肯定哪個王-八-蛋栽贓嫁禍。」
「誰會嫁禍你,為什麼嫁禍你,他為什麼不嫁禍別人?」
「我想想,丁二蛋,肯定是丁二蛋乾的,他惦記我老婆不是一天兩天,左鄰右舍個個知道。」
「丁二蛋?」
「小名二蛋,大名我也不知道,不過……不過也不太可能是他,他去年去東廣打工了,春節都沒回來。也可能是他,偷偷跑回來殺人,再嫁禍給我,誣陷我。」
原來公安是因為這個去查抄店的,王雲海終於反應過來,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一口氣說出十幾個有可能栽贓嫁禍的人,沒想到他仇人還真不少。
他不太可能因為流浪漢在店門口拉屎撒尿殺人,他說的十幾人同樣不太可能因為那些破事通過殺人來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
儘管如此,應成文還是將名字一一記錄下來。
等他再也想不出有矛盾的人,冷冷地問:「王雲海,請搞清楚你的處境,最後一個問題,必須如實回答。」
「公安同志,你儘管問,我保證不說假話。」
「到底有沒有把影碟租給未成年人?」
「租過。」命懸一線,王雲海不敢再信口開河。
「多不多?」
「不多,也不少。」
「大概有多少?」
王雲海想了想,老老實實說:「經常去我那兒租盤的有十幾個。」
「都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大概年齡,在哪個學校上學,有沒有印象?」
……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其中一個去租黃-色光盤,且因為把盤搞花了與王雲海發生過爭執的市四中學生,年齡、身高、體型、步態,幾乎完全符合韓博提供的特徵。
兵貴神速,應成文沒時間再盤問,立即帶著他去第四中學指認。
韓博接到通報,急忙提醒道:「應支隊,種種跡象表明幾起案件極可能是多人作案,而且極可能是未成年人,我認為不能打草驚蛇。先找校方要學生照片,讓王雲海看照片指認,指認出來之後再搞清該學生在校期間的情況。
平時跟哪些人混,經常去哪些地方玩,這些情況都搞清楚,再拿其他人的照片讓羈押在看守所的三個人辨認,確認無誤再採取行動,不光要採取強制措施,還要在第一時間收集並固定證據。」
差點被一幫臭小子搞出一系列冤案,作為刑偵支隊長,應成文的心情可想而知。
剛才沒控制住情緒,只想第一時間抓獲真兇,居然差點又搞出紕漏。
他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緊握著手機說:「韓處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已經搞成這樣了,不能再打沒把握的仗。」
「好,你先帶王雲海去四中,我去看守所和宋局一起等消息。」
破案只需要一個契機,事實證明苗文韜的發現極具價值,根據他發現的第一現場,根據通過第一現場遺留的足跡分析出的線索,應成文很快鎖定七個嫌疑人,拿到七張照片,下午5點21分,羈押在東萍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的三個「嫌疑人」,分別辨認出其中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