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購買未達60%的讀者, 立馬購買完整或48小時後可正常閱讀 「還在流血,先別忙穿。」
薛定一頓, 「是怕弄髒衣服, 還是想看我不穿衣服?」
祝清晨瞥他一眼,「橫豎你也把我看了個夠, 我多看你兩眼, 你也不吃虧。」
薛定:「別說得好像你吃了個大虧似的。上回在戈蘭高地,我讓你穿我衣服, 你不還扒光了自己漫步雨中?這回不就脫得更乾淨了點?正合你意。」
想了想, 再添三個字,「裸↑露狂。」
祝清晨:「……」
手一松, t恤松垮垮搭在他肩上。
她再掃一眼他血跡斑斑的背,風一樣從茶几上拿了點錢就往門外走。
「去哪?」薛定提高了嗓門兒。
她頭也不回, 「買藥。」
砰, 門關了。
留下薛定一人衣衫不整站在客廳里,又沒忍住笑了兩聲, 就說她不是這么小氣的人,絆幾句嘴就跑了,哪像她?
等她的間隙, 薛定索性把衣服又脫了下來,赤著上身坐在沙發上。
背上一跳一跳的疼。
茶几上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震動起來,嗡嗡作響, 沒完沒了。
祝清晨走得急, 沒帶手機。
他瞟了一眼, 又是那個蘇政欽打來的。
乾脆懶得理,伸手拿了本軍事雜誌翻起來。
結果祝清晨一去就是半個小時,遲遲沒回來,薛定頻頻看鐘,略擔心。
偏她的手機半小時裡至少震動的時間占二十分鐘以上。
吵死人了。
他面色不虞,索性接了起來,也沒說話,就陰沉沉等著看對方這麼要死要活打電話是為了什麼。
那頭的蘇政欽愣愣地盯著手機,這些日子他打了幾百通幾千次電話,耳邊終於不再是冰冷的忙音。
電話接通那一瞬,他覺得自己都他媽要哭了。
短暫的失聲後,他焦急地叫了一聲:「清晨?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薛定壓根沒來得及說自己不是祝清晨。
蘇政欽太急切了,生怕對方一個衝動又掛了電話,幾乎毫無間隙就說了下去:「清晨你先別掛,你聽我說,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不經過你的同意擅自把你的作品拿去發表,我不應該不聽你勸被名利蒙住眼睛,我不應該……」
頓了頓,他的聲音有輕微的哽咽,「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做得太自私,可原因我都跟你說了。我希望我們將來過得更好,我希望能早點買車買房,不是托兒車,不是二手房,是可以安安定定和你過一輩子的家,可以載著你和孩子出門旅行的車——」
蘇政欽的急切讓薛定一時之間接受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信息。
這是那女人的私事。
他本該一無所知的。
於是就在蘇政欽說得情真意切時,忽聞手機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祝清晨不在,你過半個小時再打。」
男人的聲音冷冷清清,還帶著明顯的不虞。
蘇政欽先是茫然震驚,隨即大失所望。
好不容易打通的電話,接聽的卻不是本人。
並且,還是個男人。
他幾乎崩潰,立時反問:「你是誰?」
薛定卻不耐煩跟他多講,眉頭一皺,「半個小時之內不要打來。」
吵死人了。
偏他不知道那女人的手機密碼,也不能點進設置把震動關閉了。
那頭的蘇政欽氣急敗壞開始嚷嚷起來,薛定乾脆利落把電話掛了,扔茶几上。
結果——
接下來的幾分鐘裡,嗡嗡震動的聲音由始至終瀰漫著客廳。
薛定的臉色越來越黑。
夜裡八點半,祝清晨回來了。
客廳里燈也沒亮,薛定赤著上身側臥在沙發上打盹。
她去了一個多小時,是拎著大包小包回來的。
聽見關門聲,沙發上的人一下子驚醒,抬眼朝她看過來,「我以為你跑回國買藥去了。」
她把塑膠袋放在廚房的小方桌上,拿了瓶藥膏朝他走來,順手打開客廳的燈。
「順便去了趟菜市。」
薛定一下沒適應燈光,抬手略略遮了下眼。
眯眼的樣子像只大型貓科動物。
祝清晨蹲在沙發旁邊,一把摁住正要撐著身子坐起來的他,「別動,就這麼趴著,抹點藥。」
薛定依言不動了。
她抽了支棉簽出來,蘸了一圈藥膏,膏體是淡黃色的,隱約散發出薄荷的清涼味道。
「可能會痛。」她出言提醒。
薛定沒動,嗯了一聲,「抹吧。」
她咬牙替他上藥,全程他除了身體劇烈顫動幾下,一聲不吭。
近在咫尺,她看得更加清楚,薛定的背上一共有大大小小五處縫合口,黑色的線緊緊扎住了血肉,光是看著都揪心。
除去新傷,還有舊疤。東一道西一道,亂七八糟。
但男人的身體結實有力,不像蘇政欽那樣清瘦,反倒線條流暢,隨著肌理起起伏伏,哪怕靜默不動,也充斥著力量感。
從肩胛到手臂,再到隱隱消失在褲腰裡的線條……
這是祝清晨第一次清楚意識到,眼前的薛定是一個常年在烽火中奔波的人。
她的眼前又清晰浮現出那日黃昏,薛定於城外奮不顧身救了小姑娘的場景。
下一刻,趴在沙發上的人忽然問她:「連煎蛋都能煎糊的人,買菜乾什麼?」
「……」
「你以為你把蛋都藏起來,我就找不著了?」
「……」
「冰箱裡那麼多雞蛋,至少沒了一半,呵,可惜了,生得好沒死得好。」
祝清晨一狠心,手上塗得用力了些。
男人驀地收聲,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一瞬,隨即就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她又立馬意識到,自己做得過分了。
「……手滑,對不起。」最後三個字,輕得要命。
她太倔了,道個歉都這麼困難。
薛定支著身子爬起來,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沒關係。」
祝清晨接觸到他漆黑透亮的眼,男人懶洋洋的神情里,有一種別樣的光彩,驚心動魄。她秒懂了,憑薛定這有仇必報的性子,後面肯定有別的在等著她。
祝清晨去菜市的時候,順手拎了只雞回來,已經被殺得乾乾淨淨,都不用自己清洗。
姜瑜總在她體弱的時候給她燉雞,說是雞湯補身體。
可她自己不會下廚。
薛定覺得好笑,明明是她要燉雞湯給他,到頭來變成他坐在廚房的小方桌前指揮,看她姿態笨拙地按部就班。
湯剛熬上,冰箱裡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
短促的嗡嗡聲,像是……手機在震動。
祝清晨一愣,一手操著菜刀,一手拉開冰箱門,轉眼間就看見自己的手機正歡快地躺在幾隻大蔥旁震個不停。
她面無表情拿出手機,回頭盯著薛定,「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的手機會在冰箱裡?」
「天氣太熱,手機會爆炸,放冰箱物理降溫。」
「你再說一遍。」
薛定:「……你先把刀放下。」
那一頭,蘇政欽就跟瘋了一樣,不間斷打來電話。
從薛定掛斷電話,到祝清晨從冰箱裡把它拿出來,屏幕上那三個字之後,就已經有了135這個數字。
135通未接。
祝清晨無動於衷,掐斷電話,抬眼就對上薛定的目光。
他說:「既然不靜音,就是還在意。在意就接。一直跟自己耗著,既不靜音又不接,不矛盾嗎?」
她別開視線,把鍋蓋蓋上,「你不懂。」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是,我不懂。失戀這種事,我怎麼會懂?」懶洋洋的聲音,里里外外都透著自負,「畢竟我向來是眾多女□□慕的對象,從來都只有得,沒有失。」
祝清晨頭也不回,「是嗎?那我真是羨慕你。你咋不改名叫薛日天呢?」
「……」
祝清晨沒有想到,薛定自然更想不到,因為一通簡短的電話,國內的蘇政欽簡直跟瘋了一樣。
祝清晨跑掉了,如果僅僅是因為一時吵架,出外散心,他還可以接受。
然而幾百通電話打過去,最後接起來的是個男人。
蘇政欽幾乎崩潰。
可祝清晨那邊再也沒有打通過,他只能換了個對象,開始電話轟炸童艷陽。
童艷陽是超模,此去歐洲有大show,哪知道忙了一天,半夜回到酒店,手機上赫赫然出現三十二通蘇政欽的未接。
她嚇一大跳。
電話終於在午夜接通,蘇政欽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傲氣,聲音疲軟地對她說:「清晨在哪?」
童艷陽還是擰巴著,「我憑什麼告訴你?」
他半晌無言,最後低聲道:「童艷陽,我給你下跪成嗎?你要回國了,我跪在你面前謝謝你,告訴我她在哪。」
她奇異地沉默片刻,終於說了四個字:「耶路撒冷。」
「謝謝。」男人很快掛了電話。
那一通電話讓童艷陽也有些失神。
記憶里,蘇政欽出身自中產家庭,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從小將他培養得懂禮貌、知分寸。而他因模樣好、性格好,從小順風順水,在大學裡尤其受人追捧。老師同學都喜歡他。
他骨子裡是有些自負的,但一直死心塌地愛著祝清晨。
這一點,讓不苟言笑、過分硬朗的祝清晨成了很多人明里暗裡羨慕的對象,大家都覺得她命好。
祝清晨命好命壞,童艷陽最清楚。而作為清晨最好的朋友,童艷陽自然也清楚蘇政欽這個人,外在勝過能力,有些軟弱,有些自視甚高,將來真過日子,祝清晨不一定有大家認為的那麼幸福。
可在電話里,那個自負的蘇政欽低聲下氣對她說:「童艷陽,我給你下跪成嗎?」
她一下子動搖了。
明明昨日和祝清晨打電話時,她還異常堅定地說著:「別接!就是不許接!讓他滾,滾得越遠越好!」
結果這一刻,她比祝清晨更先妥協。
法國的夜色輝煌燦爛,鐵塔在遠處熠熠生輝,過分招搖。
童艷陽低頭看著陽台下形形□□雙雙對對的男男女女,忽然有些百無聊賴,她這麼四處漂泊,也不知會不會有個人像蘇政欽愛祝清晨那樣,要死要活愛她一回。
她拿著手機在那晃啊晃的,哪知道手一滑,那玩意直接飛出去了。
童艷陽住在酒店三樓,樓下是條綠蔭大道,來來往往都是散步的行人。
只聽一聲驚呼,有人當頭被砸。
她嚇得趕緊蹲下來,抱頭不出聲。
下一秒,綠蔭道上響起吵吵嚷嚷的聲音,她以蹩腳的法語水平費了好大力氣才聽明白,被砸中的那人……
昏了。
兩日後,耶路撒冷的白天,喬愷兄妹跑來薛定家裡,說是要薛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有利於身體恢復。
祝清晨也一同跟了出門。
四人在古城景區里轉悠時,逛到了二樓的城牆上。
祝清晨那停歇了一天的手機居然又在這時候震了起來。
她照例掐斷了,沒理會。
很快,蘇政欽的簡訊湧入手機。
「我在耶路撒冷,古城門口等你。」
她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站在城牆上,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來。
城門口,有道熟悉的人影立在那。
艷陽當空,有風襲來,那人一動不動,仿若靜止的雕像。
她不愛逞能的。
可她失去了蘇政欽,一個人跑來這陌生的地方,以為自己在追逐精神上的自由,卻親手將一個流浪兒推入死亡的深淵。
這不該怪她的,都是戰爭的錯,她這樣對自己說。
可是真的不怪她嗎?
她就真的半點錯也沒有了嗎?
祝清晨渾身顫抖,也許是因為體溫太低,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
薛定將她安置在床上,從衣櫃裡抱來厚厚的被子,覆蓋住她光-裸的身軀。
她縮在那裡,一側臉被黃昏照亮,一側臉陷入昏暗不明。
仍在瑟瑟發抖。
他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太冰了。
在冷水下淋了半個多鐘頭,她簡直是不要命了!
薛定一言不發,面色緊繃,乾脆利落脫掉身上的t恤。
「你,你幹什麼?」祝清晨哆嗦著想往裡躲,卻在看清那件白t恤時又是一頓。
纖塵不染的白t上,一大灘氤紅的血。
她這才意識到,因為她的逞能,他不得已彎腰抱她而用力過度,傷口都震裂了。
歉意與愧疚交替而來。
她這一整天都在做錯事,一整天都在禍害人。
厚重的被子壓得人喘不過氣。
可薛定沒有抱怨,只是拉開被子,忽然鑽了進來,恰好側臥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