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戌時初,襄王府已是燈火通明熱鬧無比,與往日的幽靜形成了鮮明對比。此次夜宴設在水雲亭,水雲亭是襄王府的一處後池。池中之水常年溫熱,所以池中常年水生煙雲,尤其是在深冬至初春這段時間裡池中的煙雲最盛,讓人身感處於九天,居於世外,是襄王平時宴請摯友之處。
凡是到水雲亭的人無不留下字畫感嘆一番。為水雲亭賦詩題字的詩人和顯貴更是數不勝數。
此時整個水雲亭的水墨廊掛滿了曾到此赴宴的詩人和顯貴的詩詞字畫,詩詞字畫下面都放著各類冰燈,淺淺燭光透過冰燈折射出的淡淡彩光打在上面甚是好看。
襄王府的下人們也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夜宴所需的食材,以及琴棋書畫等各類飯後閒雅助興之物。
正戌時,顏奎與章峰一同進了襄王府,剛入府便有下人帶顏奎和章峰去了一處廂房,並告知他們襄王為他們準備了入席穿的衣物,這讓顏奎和章峰一頭霧水,搞不清襄王到底想幹嘛。不過雖不明白但顏奎和章峰還是換上了襄王準備好的衣服。
一襲水墨長袍穿在顏奎身上倒是更像個文雅書生,但穿在章峰身上總感覺有點奇怪,下人在一旁看到都忍不住想笑,但礙於尊卑只能強忍著。顏奎則不然,看到章峰穿著衣服出來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把章峰氣的嚷嚷要回屋將他的衣服換回,最後礙於是襄王的安排,顏奎又說了好話讓他有台階下才勉強穿著。
襄王此時也穿著一襲同樣的水墨長衣在後花園品著茶,像個閒散詩人般,旁邊一位素美的女子此時正用纖細的小手取水泡茶。
府中下人領著顏奎和章峰穿過幾道長廊才來到後花園。
當襄王看到章峰那一身裝扮時;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他本想著穿同樣的衣服顯得親近一些,不會讓大家覺得那麼生分,卻忽略了章峰這壯碩粗獷的體格穿這樣閒雅的衣服會顯得格格不入。
襄王身邊的素美女子一看襄王噴茶奇怪的看向章峰他們,看到章峰的模樣也開始遮衣偷笑,把章峰氣的怒瞪顏奎,剛才他再三問顏奎是否會被襄王笑話,顏奎卻說既是襄王準備他應該清楚,不會以此取笑於章峰,沒想到襄王剛看到他就笑得噴了茶水。
顏奎此時也不敢造次再笑,只能強忍著把頭撇向另一邊不看章峰。
「章將軍實在抱歉,我可不是笑你,我是氣不順被嗆到了」,襄王看章峰一臉不高興,便訕訕對章峰說道。
「襄王不必過多解釋,今日既無其他同僚,就當助興了」,章峰擺擺手說道。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襄王起身帶著顏奎和章峰朝水雲亭的方向走了過去。
「早就聽說襄王有一處人間仙境,赴宴賓客無不賦詩羨言,不飲至久醉都不肯離去,今日真是大開眼界」,章峰穿過水墨廊時感嘆到。
剛剛他路過看了一番,水墨廊上懸掛的好多都是朝中重臣,就連五朝宗門的幾大代表人物都在此留筆。
顏奎也是震驚無比,這眾多詩詞字畫裡面不乏他崇拜之人所留,隨便一幅那都是價值連城的。
「章將軍繆贊了」,雖說客氣但襄王還是對章峰所言很是喜歡。
當幾人正欣賞水墨廊的詩詞字畫時璟軒悠哉悠哉的走了過來。
「皇叔,軒兒來看您了」,璟軒在後面叫道。
襄王一聽璟軒叫轉過身哈哈大笑的向璟軒招手,璟軒是眾多皇家子弟里最常到他這來的一個,倒不是因為璟軒在皇上那得寵襄王才對她如此好,而是因為璟軒的才學和隨性與他相似,非常聊得來,所以他也特別疼愛璟軒。
「皇叔,軒兒今天要在你這九天台舞一段」,璟軒最喜歡的就是水雲亭的九天台,每次璟軒來都會在那舞上一段。
「好啊,正好我今天有客人在,有我們的軒兒公主獻舞助興那真是妙哉了」
「微臣參見公主」,璟軒來到襄王身邊後,顏奎和章峰行禮到。
「咦,你也認識我皇叔啊」,璟軒雖這麼說,但她卻是得知顏奎來襄王府才來的,她怕顏奎在襄王府會被為難,到時候沒人幫他會吃虧。
「我與襄王也就一面之緣,承蒙襄王看得起,才有幸到府上」,顏奎開口說道。
「原來如此」
「你們認識?」對於顏奎和璟軒認識襄王倒是有些驚訝。
「也是一面之緣」,顏奎回到。
「什麼一面之緣,我們可是見很多次了,再說你還與我共進過晚膳」,璟軒一聽顏奎說他們是一面之緣她不幹了。
「什麼?你們共進晚膳?」襄王和章峰驚訝說道。
要知道公主可是千金之軀,又還未出閣,平時見一下都不容易,顏奎卻跟公主共進晚膳,也就是說顏奎和公主的關係不一般呀。
對啊,我們還同……」,璟軒一時口快差點說她和顏奎還同住過一屋。
「同什麼啊?」襄王和章峰此時就像兩個好奇寶寶似的,打破沙鍋問到底。
「沒什麼」,璟軒說著竟臉紅了起來。
「我們軒兒臉紅了」,襄王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章峰也一副兄弟你厲害的眼神。只有顏奎一臉懵的不知所然。
「皇叔」,璟軒看了一眼顏奎跺腳叫道。
「好了好了,走吧,再不去水雲亭菜就該涼了」,襄王笑著說道。
在歐陽家,歐陽恭傾坐在客廳喝著茶,一個手下正向他匯報。今日襄王宴請顏奎和章峰讓歐陽恭傾有些糊塗。
雖然襄王一向不理朝中事物,人脈卻很廣,朝中權貴,江湖人士都與他關係甚好,只要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會給他面子。
如今顏奎與襄王搭上關係,這要除掉顏奎就有些難度了。
「可知道襄王為何宴請他們」,歐陽恭傾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問道。
「屬下不知」,那人搖頭說道。
「嗯,你下去吧」,歐陽恭傾擺手說道。
那人走後,從屏風後面走出了一人。
「宗首」,歐陽恭傾看到那人急忙跪下叫道。
「起來吧」,宗首一抬手,一杯茶水到了他手中。
「宗首,你為什麼對這個顏奎那麼在意」,歐陽恭傾一直都很奇怪,顏奎只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但宗首卻再三吩咐把顏奎趕走,實在不行就除掉,否則會毀了歐陽家。
「該你知道的,你自然會知道,不該你知道的,你也不要問」,宗首淡淡說道。
「是」,歐陽恭傾低頭說道。
「如今看來襄王似乎已經注意到顏奎了,要是他支持顏奎只怕我們後續的計劃會有阻礙,雖然我不太想殺這顏奎,但現在也不得不行之了。還有襄王看似懶散不管事,但比誰都聰明,你要小心提防他,我叫你安排他們到斗樓就是看中了斗樓是襄王的,到時候顏奎無論是死是傷都與我們無關。你這次安排一個短壽族的精英去,在外面也安排一些短壽族的人,要是顏奎到時候沒死在斗樓也不能讓他活過當晚」,宗首說完消失不見了。
宗首和千面人一樣,常年不以真面目世人,歐陽恭傾也不知道他的真容,但自他爹離世他繼任宗主後看了他爹的遺物才知道宗首的存在。
這些年因為有宗首的幫助,無論是家族還是自己的世途都是一片坦途。
「韓旭」,歐陽恭傾叫來心腹韓旭開始吩咐他。
「聽琴賞舞淺飲樽,妖嬈婆娑金鳳鸞。南鄉留有芙蓉在,身至九天是異鄉。」
璟軒公主在九天台上隨著琴聲舞動著婀娜的身姿,煙雲籠罩著整個九天台,讓身處朦朧中的璟軒公主顯得格外迷人。在若隱若現中,顏奎甚至將璟軒錯看成了紫虞,好在被襄王和章峰粗獷的叫好聲中喚醒才沒喚錯人,於是便隨口賦了此詩。
「顏兄弟,既來之則安之,既娛之則縱之,來本王的府里可不允許愁眉相向,不然本王可會不高興的」,襄王聽了顏奎的詩也有些不高興,凡是到襄王府的客人無不賓至如歸,顏奎卻心事重重的。
「襄王恕罪,我並無意冒犯」,顏奎不好意思說道。
「本王今日宴請你們二人除了欣賞你們二人,還有就是為了給你們提個醒」,襄王擺手說道。
章峰聽到襄王這麼說放下酒杯想聽聽襄王要提醒他們什麼,畢竟襄王一向不理朝廷之事。
「你二人如今是我皇兄的心腹,我皇兄定會有許多事讓你們處理,但聽我一句勸,但凡涉及到皇家的事務必敬而遠之」,襄王語重心長說道。
顏奎和章峰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襄王這話立馬明白,襄王這話看似提醒,其實是在警告。難道說皇上讓查的事涉及到襄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