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墨傾池在三月十四日乘坐的轎子,很寬敞的一間轎子,倘若這間轎子不寬敞,也不會容納下墨傾池、駱氏四雄同時坐在其中。
慕容復終於證實了墨傾池剛才在峻極峰上與鳩摩智比斗之前那段言語並沒有說話,他的確是丑時之前上得山,從轎子中有一間厚厚的貂皮襖子以及一盆炭火可以看出,今日陽光燦爛本就不是烤火的時候,除非烤火的時辰是清晨以上的時間。
兩個人坐在兩條非常寬大同時也非常舒服的柔軟長椅上,這兩條椅子除了坐下其實還有一個功效,那便是困了的時候將這兩條長椅合在一起便就可以睡覺了,由駱氏四兄弟抬轎,簡直就如同睡在地面的chuang上一樣。
不過今日墨傾池可不會睡了,也沒有半點睡意,慕容復自然也不會睡,倘若他想睡覺也不會上這個轎子。
慕容復望著墨傾池,墨傾池也望著慕容復,兩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似乎他們都在醞釀如何準備措辭。兩人都是聰明人,同樣是聰明人與聰明人之間的談話與笨人和笨人之間的談話一樣無匹簡單,但前者卻是充斥著機鋒,而後者則就是單純的老實話。
墨傾池是個驕傲的人、慕容復同樣也是一個驕傲的人,兩個驕傲的人絕對不允許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出現差錯。
駱王孫、駱文濤、駱敬之、駱百里抬轎子,即使在山路上行走他們抬轎子也抬得非常穩,很少有晃動的時候,四周除了風聲、鳥獸聲音便沒有其他的聲音,因此他們可以將轎子中的聲音聽得非常清楚。
終於他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轎子中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首先開口說話的人正式他們最為熟悉的墨傾池墨公子。
墨傾池道:「我記得這是我與你的第三次交談,雖說事不過三是一句俗話,但世間之事卻往往證明俗話其實是正確,因此我認同這句話,我希望下一次與慕容公子你的談話可以非常清楚明白知道你的態度,否則恐怕我們就很難像現在這樣非常愉快的談話了。」
慕容復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在我看來亦是如此,因此今日慕容復就是來向墨兄你來表明我的態度的。」
墨傾池道:「因此你答應了我們之間的合作。」
慕容復玩味望著墨傾池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已經答應了你與我之間的合作呢?」
墨傾池道:「若你不答應又何必上我的轎子,我可不相信大名鼎鼎的慕容公子是希望少走幾步路,因此才乘坐我的轎子。」
慕容復拍手道:「不錯,倘若慕容復是那樣的人,那就絕對不能入閣下之眼,即使現在我還是不知道墨公子你為何如此看重我慕容復,但慕容復卻還是願意答應與墨兄你合作」時間緊迫他也難得和墨傾池開玩笑。
墨傾池笑道:「現在我無論說什麼,在你眼中看來都不可信。因此我與其浪費口舌來說,不如抓緊時間為慕容兄創造出一份利益出來,如此豈不更有把握讓慕容復相信我合作的誠意?」
慕容復點了點頭,嘆道:「不錯,正如墨兄所言,有時候言語實在太過於蒼白無力,特別在真正的利益面前。」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耳!只要不是跳出紅塵的人都逃不出這句言語,今日既然慕容公子表現出誠意,那我墨傾池就證明我與慕容公子合作之誠意。」說道這裡,墨傾池慢慢收斂了面上笑意,他看著慕容復說道:「敢問慕容公子你最需要的是什麼?」
慕容復毫不遲疑說道:「自然是光復我大燕。」
墨傾池並不詫異,又問道:「那慕容公子現階段最想得到的是什麼?」
慕容復道:「慕容世家在江湖之上雖頗有聲望,但真正效忠於慕容世家的人員卻並不動,因此若說我慕容復現今最想得到的是什麼,那便是足夠的人手效忠於我。」
「金銀細軟是招納人手的基本工具,墨某自認家財不菲,可以幫助慕容兄招納幾百士兵區區不再話下,但若更多那便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且招納來的人手恐怕也因時間短促,因此難以達到齊心協力之作用,此為下下之策。」
「不錯,此事耗費時間巨大,需要極大的投入才可能出顯成果,不滿墨兄,在下這些年來陸陸續續招攬了上千人,然而願意心甘情願留下為我慕容世家賣命者不過三四百餘人,倘若知曉我若匡扶大燕,恐怕到時候為我賣命者不過一兩百人而已。」
「收買人心是一件當今之下雖見效甚微,但卻不得不做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卻也並非沒有其他途徑,如借兵!」墨傾池微笑望著慕容復,意味深長道。
「借兵?」慕容復望著一眼墨傾池開口道:「墨兄言下之意可是想讓我叫目標放在那位大理世子段譽身上?」
「恐怕再過兩三月,我們就應當稱呼他為大理王子,而不應當稱呼為大理世子了!現今大理皇帝段正明正積極準備入天龍寺出家,而段正明這一脈卻並無子嗣,繼承大理王位者也唯有鎮南王段正淳而已。此事除非段正淳遇刺身亡已無可逆轉。而段正淳平生以來唯有段譽一名子嗣,因此段正淳百年之後,那自然會將皇位傳給段譽。」
慕容復笑了笑,嘆道:「此事我亦清楚,只不過現在我即使交好大理世子段譽,那恐怕也難以見證成效。對於此人我通過表妹以及自身接觸有些許了解,此人之心性慈善,恐怕我若道出借兵之舉措,他恐怕難以贊同。」
墨傾池點了點頭:「不但段譽難以做出決斷,恐怕段正淳亦不會允許,大理偏安一隅,不同當今天下之局勢,因此段正淳也唯有不希望大理捲入戰爭之中,只不過除了段正淳以外,卻還有他人卻並非如此思忖,不知慕容公子可知延慶太子?」
「延慶太子?墨兄口中所言的延慶太子可就是當年被段正明這一脈剝奪皇位最終身亡的延慶太子?」
墨傾池笑著點了點頭,「我口中的延慶太子便正是此人,只不過據我所知延慶太子卻並未死去,而是機緣巧合之下存活了下來,練就了一身高超武藝!或許我說延慶太子,慕容公子或許不知道此人,但我若說出他的外號,恐怕慕容公子絕對會知道。」
「請教。」
「惡貫滿盈段延慶,他便是我們口中的延慶太子。」
慕容復面色頓時一呆,這個名字他自然不可能不聽過,江湖之上沒有聽過四大惡人名號的人恐怕已經沒有幾位了,墨傾池微笑望著慕容復,慢慢說道:「幾日前我剛剛得知了段延慶已經離開大理,前往信陽小鏡湖,若慕容兄想尋此人,或可以前往那裡。」
「只不過段延慶為人偏激,很難相信他人,從這些年來他在大理與大宋、西夏邊境闖下惡貫滿盈名號來看就可見一斑,因此事情成與不成,做與不做那就看慕容兄你的意願與本事了。」
慕容復很冷靜望著墨傾池,開口道:「不知段延慶前往小鏡湖為何?」
墨傾池微笑說道:「自然是找一個女人,一個曾經喜歡段正淳,但卻因為種種原因卻不得不離開段正淳的女人,在段延慶看來或許他可以利用這個女人從而引出段正淳,繼而殺掉這位即將登上大理皇位的鎮南王。」
「那墨兄可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墨傾池搖頭道:「我從未見過那個女人,因此我並不清楚,只不過我卻清楚小鏡湖如何走,而且我還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但凡段正淳喜歡的女人,沒有哪一位不過國色天香的存在,因此或許慕容公子可以從此方面下手。」
「配合段延慶殺段正淳,還是配合段正淳除掉段延慶,我想慕容復慕容公子無論實行那種方式都可以見到成果,至少在墨某看來,慕容公子此時若成,至少在大理借兵應當不是問題,雖說大理並不願意參與中原爭奪戰。」
慕容復嘆道:「慕容復多謝墨兄相告之恩,我回去會仔細思忖考慮。」隨即慕容復就下轎子。
墨傾池也沒有相迎,對著駱文濤開口道:「將去往小鏡湖的地圖交給慕容公子。」
慕容復結果地圖,再次道謝,隨即離去。
慕容復走遠之後,抬轎子的駱文濤好奇問道:「公子,你說慕容復會去小鏡湖嗎?」
轎中墨傾池把玩著一把精緻的匕首,神色愉快,輕聲笑著道:「或許慕容復會懷疑我不懷好意,但卻絕對無法拒絕我這番好意,除非他不想復國!可慕容復慕容復,他名字之中天生就有一個『復』字,又如何能卸下身上的重擔呢?當斷則斷,慕容復自會有自己的決斷。」
駱文濤不再有疑問,他非常相信墨傾池的判斷,事實上墨傾池的判斷從未出錯過了,雖然他並不明白為何墨傾池將大理這塊肥肉讓給慕容復來此,但駱文濤相信到最後占據便宜的人唯有公子一人而已。
聰明人的嫉妒比他更聰明的人,但倘若聰明達到一種令人只能仰視的程度,那嫉妒便會順理成章變成為崇拜,如同凡人崇拜神祇一樣,正如此刻的才智不凡駱文濤一般。
此刻,坐在轎子中的墨傾池既沒有想峻極峰上決戰的事情,也沒有思忖慕容復的決斷,他只是在思考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將已什麼樣的方式行走江湖。
武藝超群的劍客,還是豪氣干雲、俠義心腸的俠士!
這是一點小小的糾結,不過三個月後,這點小小的糾結馬上就不用墨傾池煩惱了,一場更為轟動江湖的事情加快了他的計劃的進程。
因此現今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見一個人,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或許可能是見三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如果可以,墨傾池絕對不希望和女人打交道,而且是非常漂亮的女人。不過墨傾池卻不得不去,因為這次見面與他的計劃成敗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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