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好久不見 108，從未說過我愛你
電話似乎真的被人接過去了，動作遲緩，所以我猜測一定是葉子。
葉子沒有說活，我也沒有說話，一切似乎就變得寂靜起來。
「葉子？」終究，還是我沒有忍住。
「傾城，是我。」聽到她的聲音，不知道怎麼的，我居然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還好，最起碼還活著。
「葉子，你還好麼？有沒有哪裡受傷，夏璟年有沒有虐待你，你真的都還好麼？」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問點什麼，可就是聽到她的聲音之後便再也忍不住，可我明明知道，有些話在夏璟年面前她也根本不會多說，所以我只好，在末尾的時候，問了她是不是真的還好、、
葉子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她說，「沒事的傾城，我很好。」
我想她一定過的不好，可明白她的處境之後，我連問一聲都不敢。
「我不是跟你說過的麼。我已經喜歡了璟年很多年，所以只要能夠留在他身邊我就會覺得很開心、」
我皺眉，「可是葉子夏璟年現在」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葉子打斷了，我猜他們一定是開著擴音，她說，「我愛他，是愛他這個人，至於其他的，一點也不重要。」
「好了傾城，你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掛了，我看到新聞了，外邊現在挺混亂的，你沒事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可千萬不要亂跑、」
之後，不等我說什麼，電話就已經被掛斷了，我總覺得葉子這話還有一點其他的什麼意思，可想了半天之後也沒想出來。
顧雲琛不在，我甚至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雖然之後也跟管家商量了一下，可終究看不出什麼。
一連三天，我像是徹底失去了顧雲琛的消息，新聞一直在持續發酵。顧雲琛連同他們公司的所有高層的都麼有露面，不接受採訪，也不接任何的電話。
總之要不是看到他們公司的很多項目都在正常運行的話。我都要以為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已經沒有了他們的存在。
我一直在等好消息，可好消息沒有傳來，壞消息卻一個接一個。
五天之後，顧氏財團下邊多的企業暫時停止營業，相關工作人員也都銳減了一大半，當然，大部分是自己主動辭職的。
再然後
便沒有然後了，有專家甚至已經做出評判，說不久之後顧雲琛就一定會宣布破產，而顧氏財團的所有股票也一路下滑，一直沒有回暖的跡象。
顧雲琛的多個住宅曝光，包括我現在所住的這個莊園，門外也都圍滿了記者。
還好顧家什麼東西都不缺，後面的一大片院子裡邊也都種植著不少的蔬菜瓜果，所以哪怕不出門，我們也還是有吃的。
只是，這種陰鬱的氣氛始終開始籠罩了，一點一滴的，竟要將整個顧家布滿。
陸叔和李媽都還好，大家也並沒有誰說要辭職或者是怎樣。
小蘭年紀相對較少，只有她會在這個時候跟我說說心裡話，「顧小姐，我們是不是真的熬不過去了？」
這是她的擔憂，我無言以對。李媽是她的親戚，聽到這話的時候便呵斥了一番，「瞎說什麼，先生那麼厲害，哪有熬不過去的道理、」
管家也連連點頭，「可是我們現在連門都不能出了，我真的好害怕。」
我抱了一下她。輕聲安慰。「沒事，時間久了他們挖不到什麼消息自然會離開的。放心啊。」
「不管怎樣，我們都會陪著先生和小姐，有什麼難關，我們一起扛就是了。」
這話是管家說的，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我微微勾唇，覺得很欣慰想要笑一下，可是所有的笑都變成了苦笑。
「陸叔。您查一下家裡邊還有多少錢，要是真的到了熬不住的時候，就把大家的工資都結算一下讓大家走吧。」
管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大家紛紛說不用，小蘭更是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一個勁兒的跟我道歉。「顧小姐，我不是要走，我只是擔心。」
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我知道，「別擔心，事實上我也沒有處理先生家事兒的權利，我說的是萬一，萬一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大家也不必留下來一起吃苦、」
「我們不怕吃苦，先生待我們很好。我們也不能在他艱苦的時候離開。」
「我知道大家的心意，可是你們不怕我們怕，大家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了，怎麼說都是有些情分在的，大家要相信，就算先生這次真的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可是只要人還在，我就相信他一定可以東山再起，到時候，我們一定會邀請大家回來。只是我現在的身份似乎真的不適合說這些，大家也不要跟我計較。」
「顧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先生早就吩咐過了，這個家，他不在就是您負責的，他說您是這裡的主人。」
聞言，我稍微有些驚訝，「先生什麼時候說的？」
「很早之前了，大致是您沒有開始上班之後吧，雖然後來也發生了不少的事情，顧小姐也離開了這裡，先生還是不允許我們叫安然叫夫人，哪怕要結婚的那段時間也是這樣，而那些日子，不了解情況的我們一直在錯怪您，看著先生難受，時不時的我們也會說一些過分的話，可先生一直不讓我們說，聽到的時候也吩咐不許任何人詆毀您」
我是感動的，可顧雲琛做過太多讓我感動的事情了，我吸了一下鼻子，「謝謝大家還能重新接納我。也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不過大家放心，能夠聚在一起就是緣分，但凡有一點兒可能。我跟先生，就絕對不會離開大家。」
這麼說完，我便轉身上樓了，我需要查看一下最新的消息，這幾天的時間，我跟很多人聯繫過，包括之前顧雲琛派給我的那個團隊，包括顧雲琛之前說過不會讓我找不到的私人電話，可是一無所獲。
我看著顧雲琛的照片，默默發誓，不管怎樣，顧雲琛。我相信你，至於咱們的這個家，我一會會努力守護著，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第七天的時候，我接到了楊子華的電話，此刻，外邊的記者已經少了很多，這是內線電話，除了熟悉的幾個人之外並沒有誰知道。
「你還好麼？」
「都很好，就是你我都已經好多天沒有來看你了。」
「沒關係。」
「記者守在門口，我出不去，我很擔心你。」
「不用擔心，醫院就是我家，在這裡，我不缺人照顧。」
「倒也是，院長一直把你當成兒子對待的。」
「是啊，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我跟你們的關係，所以我在這裡，一點打擾都沒有。」
「那就好。」
「顧傾城、」
「嗯？」
「你有沒有好好吃飯？你的厭食症，真的已經徹底好了麼？還有，心臟有沒有出現排斥反應，你的身體，是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對了，我記得你還有十分嚴重的胃病，你到底」
「都已經好很多了，我沒有出現什麼不舒服的症狀。你放心吧，要是過幾天門口的記者都消失了之後，我會親自去醫院做檢查。吶，到時候你要是覺得不放心的話，就親自檢查好了，反正我的主治醫師，一直都是你。」
「我哪裡還」
「不要說你不可以，我就不信只是沒有一隻手的楊子華就不能替病人看病，不能檢查不能開藥了。」
楊子華突然就笑了。「你說的對。我怎麼可能會被這麼點挫折給打倒。」
「是吧。」我說，可是這話結束之後，便覺得突然就無話可說了。
楊子華果然跟我還是一樣的想法，他沉默片刻，突然就開口問我，「顧傾城，我們之間，是不是連普通朋友都不能做了。」
「怎麼這麼說。」我想反駁的，可是有些事情，反駁之後反而顯得更加的徒勞、
「不知道，只是突然這麼覺得的。」
「瞎說什麼呢，你跟顧雲琛。現在已經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了。」
「最重要的人？」
「對。」我肯定的點頭，「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了。不管是你們中的哪一個，我失去之後都會死的。」
「看，是你在胡說了吧，顧傾城，你要千萬記住，不管這個世界上沒有了誰，也不管誰離開了你，你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因為並不是誰缺了誰就可以活不下去的，真的。是可以活下去的，因為地球還在轉動，因為少了誰，世界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所以傾城，你要堅強。」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就變得無比慌亂，「楊子華，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顧雲琛聯繫過你了，他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沒有，我試著聯繫過他幾次，但是都沒有聯繫上。」
「是麼。」
「是。」
「楊子華。我真的好難過，我覺得自己難過的就像是要死掉了一樣，心裡空落落的，感覺身子正在被什麼東西一點一點挖掉一樣。」
「你要是實在難受的話，就哭一場好了，哭過之後或許會好一點，女孩子嘛，何必這麼隱忍。」
我輕輕搖頭，隨即想到自己的動作楊子華並不能看到，於是便只好重新開口回答，「我答應過顧雲琛，從今往後。要做一個愛笑的女子。」
「可是看到你這樣，我會」
「嗯？」
「作為朋友，我會覺得心疼。」
「不是你說的麼，很多事情，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心疼這種事兒，時間久兒便也會淡化的。」
「顧傾城」
「什麼？」
「相信顧雲琛，他不會有事。」
這話倒是真的差點就激發了我的淚腺了，我抿唇，吸了好幾口氣之後才將眼淚徹底的憋了回去。
「我知道，不過楊子華你一個人在醫院，也要照顧好自己。」
「我沒事，倒是你。你要」
「不用擔心，家裡這麼多人呢，我不會照顧自己的話，他們也會。」
末了，楊子華說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之後就掛了電話。
晚上的時候，家門外的記者只剩下兩三個了。。
我掃了一眼就轉身進門，新聞一直在持續發酵，可已經過了專家預言，顧雲琛並未做出任何回應也沒有宣布破產，雖然公司的人走了無數，從視頻中來看，前台啊什麼的都沒人了，可保安依舊在有條不紊的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入。
記者從很多辭職的人口中倒是也得到了一些信息，不過裡邊的員工真的是經過千挑萬選的，哪怕是這樣，記者也並未從那些人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大多人說的話都差不多，「具體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辭職是我自己的決定，目前也並未得到三級批准，不過關於公司的具體情況，記者小姐你也知道的，像我們這種底層的人又哪裡能知道點什麼呢？」
對此，記者也無可奈何。
也有不少所謂的專家說，顧雲琛正在做垂死掙扎。
傍晚的時候。我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聽到電話的那一刻，我恍惚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還好管家一直在旁邊提醒。
果然，打開之後是顧雲琛的電話。
我有些慌亂，要不是此刻就坐在沙發上，我都懷疑手機會直接掉在地上。
「餵。」
「傾城。是我、」
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已經很久很久了。
所以當顧雲琛的聲音想起來的時候，我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
「抱歉傾城，現在才聯繫你。」
他的再次說話終於打消了我的疑慮，可是因為太激動，我一時半會兒。居然忘了回答。
「傾城？」
「陸叔，你打我一下，我沒有在做夢，是吧？」
「傾城。」我想顧雲琛應該是聽到了我在說話，所以他直接就打斷了我跟管家的溝通，並且十分清楚的告訴我。「是我，真的是我，我是顧雲琛。」
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自己要哭了的。
「顧雲琛你還活著啊。」
「嗯？嗯。」顧雲琛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聽著我快要哭出來的聲音，他接著解釋，「抱歉。讓你擔心了，我很好，倒是傾城你呢，你好麼？」
我猛地點頭，可是嘴中卻忘記了說話，「你要按時吃飯，不要太擔心我，然後，要是外邊的那些人太煩的話，你就不要理會，不要接電話，不要看電視。不要瀏覽網頁。」
「那我還能做什麼？」
「像以前一樣，跟管家去後院種種菜，澆澆水，這幾天太忙，都沒有吃好，我突然就特別想念你做的燜飯。」
「你現在在哪兒，我去給你送。」
這是我的一個小衝動，心中這麼想著，便也真的很想這麼做。
「我在機場，馬上就要起飛了，知道你會擔心，所以趁著現在給你打個電話。」
「你要去哪裡。」
「美國。」
「去多久。」
「不知道。」
「好吧。我等你回來。」
「嗯，放心吧，有我在呢，沒事。」
「我本來是不想問的，可顧雲琛。你能不能稍微告訴我一點，讓我不要這麼著急？」
不等顧雲琛接話，我便快速接著詢問，「還有，你去美國，是為了處理什麼事情，還是需要逃過去？」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像是我十歲那年經歷過的一樣。
這段日子，我腦海中總是不斷的浮現出曾經的那些過往，想到爸媽被人逼迫，想到最後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進了大牢。
所以我擔心顧雲琛其實是不是也是要被進監獄的，所以他逃了。
聞言，顧雲琛似乎是在笑，他說。「你的腦瓜子裡邊一天都在想些什麼呢？我為什麼要逃？」
「不逃的話，你為什麼」
「國外的公司出事了，你也知道，我的大本營在美國，江城的這種要是小打小鬧的話，那邊的要是沒有控制好，就真的會引發很多不好的影響了、」
「所以要是處理不好的話，顧雲琛你做坐牢麼？」
「要是坐牢的話，傾城會怎樣？」
「每天給你送飯，一直等你出來、」
「萬一一輩子也出不來呢。」
「那我就等你一輩子，給你送一輩子的飯，顧雲琛，你若是不出來，我寧願孤獨終老。」
顧雲琛似乎對這樣的話十分的滿意，因為我感覺到他笑了。
「放心吧，不會坐牢，頂多是什麼都沒有罷了，到時候，傾城要是不嫌棄的我話，我們就一起去流浪街頭了、、」
聽到這話，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一些，「放心吧，別說是流浪，就算是去撿垃圾我也願意。」
「放心吧，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那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嗯，確實有一些棘手，不過傾城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你只要待在家裡別亂跑，然後好好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對於你，我一直都很信任。顧雲琛，記得我們在等你，所以不要太勉強自己，任何時候，要保重身體。」
「我知道，所以傾城你也是。」
「嗯，會的。」
「傾城外邊的天氣很冷，今天下了大雪，不過有你織的圍巾在，我感覺暖和多了。」
我破涕為笑，「嗯，也就只有你不嫌棄它丑了。」
「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那邊傳來需要乘客儘快登機，飛機要起飛之類的聲音。
突然好慌張。顧雲琛顯然也聽到了，他說。「傾城，接下來我可能沒有辦法給你打電話了，真的很抱歉，答應過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你找不到的誓言，我又要違背了。」
「沒關係，若是短暫的分離能夠換來長久的在一起，我一點也不介意。」
正在這個時候，廣播中再次傳來催促的聲音，我拼命忍著眼淚跟顧雲琛告別。
「顧雲琛，你快去吧，事情解決好了就回來，但是不要著急，不管任何時候你回來，我都一定在。」
「嗯，記得去複查，我回來的時候，希望看到的是完全健康的你。」
「那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那我掛了。」
「好。」
「傾城」
「嗯。」
「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
「現在說也一樣、」
「顧傾城，我愛你，很愛很愛。」
這麼說完之後，電話那邊徹底失去了信號，我拿著並未掛斷但是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的電話。輕聲說了一句，「顧雲琛，我也愛你。也是很愛很愛的那種愛。」
話音剛落，眼淚也直接從眼中滾落。
那邊依舊什麼聲音都沒有，我打開窗子看著外邊，我知道這個時候顧雲琛肯定已經上了飛機了，天空也不斷有飛機飛過，只是不知道，哪一架才會是他所乘坐的。
「顧雲琛你看，我們其實還是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呢，我們從未分開，也不會走遠。」
窗台上的雪人已經融化了。還好照片還有。所以並不覺得有多心疼。
我蹲在窗邊，突然就感覺到屋子裡邊的風大了很多。我縮了一下脖子，然後將衣服拉好，看著手機已經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嘴中輕聲呢喃。
是的，因為愛你，所以從未走遠，也不會離開。
李媽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她看到我這個樣子顯得很著急。
「顧小姐快進來，我關上窗子，不然冷風灌進來該生病了。」
我微微一笑，回頭看她，然後答應了一聲「好。」然後看著李媽將窗子關上，我又接著說道，「今天晚上突然很想吃雲吞，李媽可以幫我做麼？」
「當然。」聽到我主動想吃東西。李媽顯得很開心，「想吃什麼味道的？」
我想了一下，輕聲回答，「海鮮吧。」
李媽依舊點頭，不過也帶著一些好奇，於是她問，「顧小姐今天怎麼突然想吃東西了？」
我微微一笑，眼神中都帶著嚮往，「顧雲琛說，他不在的時候，要我好好照顧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