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好久不見 109，殘骸找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管家突然急急忙忙的朝我跑來，動作十分的慌張。

    他說，「顧小姐，不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嘴角還噙著笑，因為我覺得，事情已經壞到一種不能再壞的程度了，所以不管發生什麼，我覺得我都能接受。

    「陸叔，有什麼話慢慢說，別著急」

    我以為我已經足夠平靜，我以為我真的可以做到像顧雲琛說的那樣淡然。

    可我不知道的是，事情從來都只有更壞而沒有最壞的這種說法。

    管家很是著急，面上全是擔憂，「我剛剛看到新聞，通往美國的飛機遇到大雪天氣，剛剛起飛半個時辰之後就徹底失去聯繫了。」

    心跳加速，身子踉蹌了一下。還好我一直站在扶手邊，因此並未摔倒。

    我扯唇，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萬一，不是顧雲琛乘坐的飛機呢，飛往美國的飛機每天都那麼多，我們我們先不要著急，先查清楚再說好麼？」

    我伸手，但是並不知道自己伸手的這個動作到底是想做點什麼，只覺得雙手再空氣中不斷的揮灑著，卻什麼也抓不住。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剛剛知道的時候還算比較淡定，可是顧小姐，我已經查過了，因為大雪天氣，很多飛機的航班都被取消了。半個小時之前起飛的，就只有隻有先生所乘坐的那一架」

    耳朵嗡嗡的響個不停，管家再說什麼我也覺得自己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腦袋雲琛的厲害，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我朝前邊望去，之後發現，除了管家和李媽不斷交疊的身影和他一張一合的嘴巴之外，我似乎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了。

    「陸叔。李媽。你們別晃，別晃啊。」

    這話出來，我也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我伸手，想要抓住陸叔讓他別亂動，可是一把揮出去，發現自己抓住的是空的。

    他們的身子依舊在劇烈的晃動著。

    然後，我只聽到一聲劇烈的晃動聲，緊接著，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跟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顧小姐。」直到這一刻，他們的身子終於停止晃動，而我也終於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可是光聽見聲音有什麼用呢，我還是沒力氣說什麼了。

    我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東西不斷的從腦袋上蔓延，隨即，漸漸的將腦袋打濕，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了出來。

    然後我聽到陸叔說，「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我自己受傷了，可是很奇怪，這一次，我並不覺得身體有一點兒的疼。

    陸叔背著我出了大門的時候，我隱約看到有陌生人追著我們跑。我聽到陸叔說有記者，讓保安們快點開車門。

    再然後，發生什麼事兒了呢？

    我就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還是在醫院，熟悉的病房，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從一開始的反胃，到現在的適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經歷了多少多少次的住院經歷才會變得這麼適應的。

    窗外還飛著雪花，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長，還特別的冷。」

    我一直以為病房內是只有我一個人的，所以猛地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是有些詫異的。

    我側頭，想要轉身，腦袋上突然就傳來了一陣猛烈的疼痛，我才恍惚記得，原來我受傷了啊。

    「子華，是你麼？」

    腦袋被楊子華快速扶住，所以我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姿勢，「是我，不過你後腦勺受傷了，不能亂動。所以，這幾天，你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別動吧。」

    我想點頭，發現自己腦袋上在說話的時候被放了什麼東西固定住了，我不能轉頭也不能點頭。

    「擔心放上固定儀之後你會不習慣，所以之前沒給你放。可是剛才你的動作讓我十分不放心，所以就還是裝上吧。」

    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就像是菜板上的肉，已經躺好等著主人隨意的切還是剁一樣。

    我微微蹙眉，「剛才是個列外，能幫我拿掉麼？」

    「不行，已經裝上就沒有拿掉的說法了。」

    「可是這樣，我怎麼吃飯。」

    「還知道要吃飯，看來並沒有完全被撞傻。之前管家哭哭啼啼的跑到我的病房，跟我說你不行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我皺眉，「楊子華你這人怎麼這樣呢。就不能盼我一點兒好麼？」

    「我死了對你又沒什麼好處。」

    「嗯，是沒好處，所以顧傾城，還好你不是真的要死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矯情，我繼續皺眉，可是腦袋實在太難受了。皺眉的時候也有些十分吃力的感覺。

    「不是你們說的麼，禍害遺千年，我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就死掉。」不等楊子華說話，我便接著說道，「不過我是怎麼受傷的啊，嚴重麼？上次換了個心臟。現在，該不會要換個腦袋吧。」

    楊子華被我逗笑了，他說，「我想你還是乖乖用你自己的腦袋吧，目前為止，我並未發現這個世界上有跟你一樣笨的人。所以，就算是要換，估計也找不到合適的。」

    「喂，你這麼打擊人真的好麼？人家我可是冰雪聰明。你看過我成績單麼？讀書時候，樣樣第一呢。」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就算再厲害，也只是學習比較厲害罷了。看看。到了社會上之後，你還不照樣成為任人魚肉的小白鼠了？」

    我翻了個白眼，可是發現現在連做這些小動作的時候都十分的吃力，沒有表情可以做的我，只好認命。

    「顧傾城，你跟我說實話。換了心臟之後，真的沒有什麼不良反應麼？」

    我瞬間就愣住了，原來之前說了那麼多，楊子華其實從未真的相信過。

    我抿唇，終究還是將實話說了出來，「有的。怎麼會沒有。」

    「我就說麼，你要是真的沒有的話，我我這麼多年的研究就真的白做了。心臟怎麼說都是別人的，放到一個完全陌生的身體中之後，總該有反應才是，說說吧。到底都是些什麼情況。」

    「你怎麼突然對這些感興趣了？」

    「對於醫學上的東西，我一直都很感興趣，你是我做過的第二十個心臟手術，我一直都在做筆記和追蹤，你的記錄之後，這項研究才算完整。」

    「聽到你的好奇是因為這個。我突然就覺得很欣慰。」

    「先別急著欣慰，倒是先跟我將情況說一下吧。」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直接就將自己最真實的情況說給楊子華聽，「剛剛換心之後的第一個星期，我總是噁心想吐。之後這個反應漸漸好轉，又覺得心口實在是悶的厲害，現在好幾個月過去了，很多時候，也還是會有一種要窒息了的感覺。」

    楊子華在我背面，我想他一定是以為我看不到他，所以這一次，他的眉頭皺得十分的嚴重。

    我試圖轉移視線，可他略顯單薄的身子就這麼倒映在我面前的玻璃上、

    那眉頭上十分深邃的川字，像是怎麼也抹不掉一般。

    「那麼，現在呢？」

    終究是看不下去，也不想讓他繼續擔心，我抿唇，裝作十分輕鬆的開口，「最近好很多了啊，我覺得那些反應都是因為之前的不適應，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適應了它。它也適應了我吧。」

    「倒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一旦有什麼問題，你要記得隨時告訴我。」

    「現在就有問題啊。」

    楊子華終於繞到我面前，眼神十分的擔憂，「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還是頭疼？」

    「瞧把你急的。都不是了，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多久。現在肚子實在是餓得厲害，你能幫我弄點吃的麼？」

    「陸叔已經回去弄了，估計很快就回來。」

    這話的意思是，我沒辦法將他支開了麼

    「我想雲吞了，要海鮮味的，管家肯定只煮了雞湯做了其他的，這個肯定沒有，你去幫我買好不好？」

    「管家肯定不知道，但是李媽知道，她剛剛打電話告訴管家她出去幫你買雲吞的時候我聽到了。」

    「好吧」

    「顧傾城，你是不是沒有跟我說實話？又或者，你想找藉口將我支開。是為什麼？」

    被拆穿心思，我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承認的，我快速後否定，「你想太多了吧，怎麼會？」

    「你剛才的行為已經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沒有。」

    「那好，既然你說沒有的話，那你就告訴我，為什麼一直有厭食症的你，突然就想吃東西了？」

    聞言，我神色微變。「因為顧雲琛走的時候告訴我，讓我好好照顧自己，要暗示吃飯，不能挑食」

    身後好長時間沒有聲音，我不知道是我的話讓楊子華難過了還是讓他想到了什麼。

    我本來打算不問的，可是沉默的氣氛更是讓我沒有辦法忍受，終究，我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擔心，「顧雲琛，還好麼？知道他怎麼樣了麼？」

    楊子華抿唇，我只好繼續追問，他說，「飛機的殘骸已經找到了。」

    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