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風醒來時,只感覺渾身脫胎換骨了一般,不僅胳膊上再無傷痛,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大好。
凌波仙子,也就是上官雪柳,正坐在一旁守著他。
「要不是你內力深厚,恐怕屍毒早已攻心了。」上官雪柳輕輕望著他,像望著自己的孩子一般,「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有你在,我怕什麼?」秦牧風慢慢地坐起來,「你看,我這不是全好了嗎?」
秦牧風笑道:「對了,你什麼時候,又變成凌波仙子了?」
上官雪柳道:「不在弱水宮的時候,我就在這兒解解毒、救救人,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誰叫你不來陪我?」
「我早該想到是你的。」秦牧風笑了笑,又望向上官雪柳,「不是不陪你,我不是沒有時間嘛。」
「藉口。你的神火迷蹤術瞬移千里,到我弱水宮還不是一會兒的事。」上官雪柳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你不會是,把時間花在別的小姑娘身上了吧?」
「我哪敢呢。」秦牧風又問,「我的朋友呢?」
「我給人治病的時候,不喜歡有外人在場。尤其是給你治病的時候,就更加只能是我們兩個人了。」
上官雪柳又笑笑:「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秦牧風輕輕勾著上官雪柳的髮絲,聲音低沉邪魅:「這麼長時間不出去,他們該擔心我了。」
上官雪柳輕輕一笑:「你是怕他們起疑心吧?」
「哼哼。」秦牧風冷笑一聲,「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想他們中有人,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不了解狐狸的秉性,怎麼和狐狸打交道。」上官雪柳笑道,「我相信你的演技。」
秦牧風輕嘆一聲:「只要是個人,就會有破綻,而我,終究還是個人。」
上官雪柳道:「嘆什麼氣啊,你這隻火狐狸怕過什麼?這次遠道而來,不打算多留幾天嗎?」
秦牧風道:「第四塊石刻下落不明,恐怕是留不了啊。」
上官雪柳湊近他的臉龐:「如果我幫你找呢?」
秦牧風淺淺含笑,輕撫上官雪柳的臉頰:「什麼事都靠自己的女人,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上官雪柳握住他的手:「在我面前,你還要面子幹什麼?」
「說的也是。」秦牧風伸個懶腰,「這麼美的地方,我也捨不得走啊。」
千里之遙的一間小客棧外,一群衣著破爛的乞丐走了過來。
老闆一下子堵在了門口:「不好意思,各位,本店暫不支持乞討。」
「你什麼意思?」為首的乞丐趕掉身上的蚊子,大聲道,「我們是來吃飯的。」
「實在抱歉。」老闆道,「本店有個規矩,乞丐與狗不得入內。」
「誒?」為首的乞丐一下子怒了,「你瞧不起人是吧,你信不信我一個月賺得比你還多?」
「我信。」老闆依然保持著笑容,「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乞丐怒道:「我告訴你,老子不差錢。」
老闆面不改色:「規矩既定,有錢也不行。」
「咦?我看你今天是和我們槓上了。」那乞丐道,「要是我們今天非要進去呢?」
「那恐怕就不是嘴巴能夠解決的了!」老闆已從背後抽出了一把菜刀。
霎時間,乞丐身軀微動,一根木棍如白蛇吐信般向那老闆的胸口點去。
菜刀極快地一橫,刀背正好擋住了木棍。
兩股暗流在木棍與刀口之間涌動。
在旁人看來,他們似乎並沒有使多少力氣,只如同嬉戲一般。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只要稍有鬆弛,就可能命懸一線。
兩人的額頭上都已冒出了汗珠,卻仍然僵持著。
乞丐知道,這次遇到高手了。
客棧里喝酒吃飯的人都看熱鬧般的看著他們,但誰都沒有動。
只有一個人例外。
一條長鞭突然同時捲住了木棍和菜刀,鞭子輕輕一揚,棍子和菜刀便飛了出去,兩人皆被震得後退一步,這才打破了僵局。
唐婉揚聲道:「老闆,這幾位是我的朋友,麻煩你賞個面子,就讓他們進來吧。」
老闆細看這女子,長鞭繞手,秀髮披肩,溫柔而不失豪氣,實在不忍心拒絕。
花千樹忙跑過來道:「這幾位都是我們請的客人,他們並不是乞丐,只是衣服有點破而已,老闆,你不會這麼不講情面吧?」
老闆笑笑:「既然是二位的朋友,那自當請進。」
「哼。」那乞丐不屑地看老闆一眼,又望向花千樹和唐婉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們乞丐也是人,也有尊嚴,我們丐幫不怕惹麻煩,也不想生事端,既然這家店不歡迎我們,我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走!」
那乞丐手一揮,其他的乞丐皆隨之而去。
老闆喃喃道:「哼,脾氣還不小。」
可是沒走出幾步,這群乞丐又退了回來。
因為在他們面前,幾百個東廠番子正拿著刀虎視眈眈地逼了過來。
客棧里剛才還在看熱鬧的人,立馬低下頭,假裝認真地吃了起來。
花千樹一把拉住唐婉,隨便找了個桌子就坐下,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花千樹壓低聲音道:「東廠的事,我們最好少管,免得惹禍上身。」
「可是……」
「可什麼是,吃菜!」
花千樹夾起一口菜,就往唐婉嘴裡餵。
餵完才發現,這竟然是別人吃剩下的。
「花……木……頭……」唐婉的眼睛在冒火。
花千樹連連解釋:「婉……婉兒,我不是故意的。」
只聽砰的一聲,幾個丐幫弟子突然飛了過來,重重摔在了椅子上。
鄭泰望著那個為首的乞丐走了進來。
老闆連忙迎過去:「官……官爺,能不能換個地方打,我這桌椅都是新買的,我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呀。」
旁邊一光頭,臉上帶著疤的漢子道:「囉嗦什麼,打壞了照價賠你。」
老闆趕忙笑著退下去:「幾位隨意,隨意。」
為首的乞丐道:「鄭公公,我丐幫好像沒得罪你們東廠吧?」
「哈哈哈哈。」鄭泰大笑,「閆老弟,我們東廠抓人,從來不需要理由,這你是知道的。」
閆少乾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想抓人就抓人,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鄭泰笑著,「好像有很多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但我通常都是這麼回答他們的。」
說到「的」字的時候,鄭泰的手已緊緊掐住了閆少乾的喉嚨:「王八講的法,才叫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