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聽完春嬌的話,猶豫了半天才道:「這樣能行嘛?只怕不大好吧!」
春嬌輕輕的冷笑了一下道:「大哥,不是我們不義,你問問虎頭哥,自從我沒管帳之後,這些日子裡,他一共拿了多少錢回來?實在是娘的病讓人操心,我們也實在不願意與他去計較罷了,災後到年前,短短月余,我們共分了五千多兩,這是木材的生意,根本沒算其他的雜項收,就算是所有的木材都不賣了,我們貨棧那些房子都是要和縣裡收租的,我做帳時算的清楚,只要照之前的操作,沒有大的變故,以後我們光是收租,一個月也能分到五六十兩銀子,這一項也不過勉強夠我們一家人的開銷,可是若只是靠這點錢,那家裡也就沒什麼可剩下的了,可是周家明顯已經不想再把賣木頭的錢和我們分了,我們若是不另外想辦法,只怕只有等著翻臉了,這樣一來,我們還不如主動退出來,大家皆大歡喜罷了!」
青松面有難色,道:「這事恐怕不好說罷!周老爺他……」
春嬌立刻打斷了青松的話道:「過年之後,周家一共才拿了不到三百兩銀子來,娘看病抓藥就去了一多半,再加上買人,三百兩都差不多了,要等蕭大哥那邊的腳力行出利,只怕至少還要個半年,可是家裡若再沒些進項,只怕就不得不動用那些剩下的錢,只是錢再多,也有用完的那一日啊!」
青松聽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點了點頭道:「只是這事,就是不大好開口,卻要怎麼和周家說呢?」
春嬌又笑了道:「大哥有什麼開不了口的,只怕周家早就想說,只是他們才是真的沒法子開口呢!周家欠了你一條命,還欠著你好大的一個人情,要是你現在開口。只怕他們是巴不得的!只是本來這財條路是我們替他們鋪好的,他們想甩開咱們卻又怕惹惱了我們,斷了他們的財路,趁娘病了。正好找藉口讓我不得看帳,又把虎頭哥安排的人都擠走了,這是司馬昭之心!」
青松想想,也是這麼回事,於是用力的點了幾下頭。決定還是聽妹妹的話,只是他有些遺憾的道:「我也覺得這幾天有些不對,只是太忙,也沒怎麼問虎頭,他也沒說,雖然我並不眼紅周家的錢,只是周家也太有些過河拆橋了。」
春嬌道:「大哥不必可惜,這樁生意不過是借了天災,而咱們也不過借著縣衙和周家兩邊的力,白撿了一筆錢。就算現在退出來,也是賺了,根本沒吃虧,而眼下只怕早就有人眼紅周家了,他一人獨攬著縣裡的木材供應,怎麼會沒人有意見,我們早些退出來,大哥也就不用遭人垢病,等別人算計周家時,我們也不會被牽連到!再說了。周家不是想要獨占這樁生意麼,我們就如了他的願,周和財這人畢竟是生意人,他哪裡又捨得長期看著這麼大一塊『肉』一半被叼在別人的嘴裡呢。那還不得愁死他啊!」
青松神情古怪的看了看妹妹,怪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伸手在春嬌的頭頂上揉了兩下,道:「真沒想到,妹妹你一個女兒家。盡然能想到這些,而且還能看得這麼開!真相掰開你這小腦袋瓜子,看看裡邊到底長的什麼!」
春嬌轉了一幅嬌俏的笑臉,不依的撒嬌道:「大哥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腦子裡長的當然是腦子,難不成還能長出別的什麼來麼?」
青松哈哈笑了起來道:「行了,就照妹妹說的,我明日就去找周老爺談這事!」
春嬌高興的點了點頭,兩人這才各自回屋……
「喔?退股?」儘管周和財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他臉上的肌肉還是狠命的抖了幾下:「這……這……不知大官人是為什麼啊?」
青松按先前早就準備好了台詞道:「唉!說來話長,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實在了手頭十分的緊啊!」
周和財正色道:「原來如此,大官人這不是太見外了麼,你要是不夠錢花,和我說一聲便是了,怎麼至於要退股嘛!」
青松的表情似乎有點尷尬,用力的搓了幾下手,道:「要是小數目也就罷了,實在是差了八千兩,本來我想將這此份子賣了,只是又不知道能賣多少錢,想來想去,還是賣與周老爺你最好,起碼你是肯定不會壓我價的,這貨棧本來也就是你的,雖然你將它送與我,我又將這個做份子,與你合做了這些生意,把它賣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嘛。」
周和財一聽青松要價八千兩,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因為青松的關係,過去短短不到二個月的日子,這樁木材生意所得的利潤已經超過了他辛苦了小半輩子的所得,的確是讓他心喜了好一陣子,可是也正是因為自己當初為恩情故,親口答應了把利潤的一半分給曲青松,因此白白沒了五千多兩銀子,這叫他這個辛苦了大半輩子的生意人,怎麼能不肉痛,也正因如此,他才想辦法硬是自己攬了做帳的事情,而且截下了幾乎所有的利潤,年後的利潤雖然不如年前,但是也多達六千多兩,而年後,自己不過才給了虎頭幾百兩的零頭。
「大官人要做什麼,盡然要八千兩銀子?」周和財雖然十分動心,可是這個價錢卻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唉!」青松唉了一口氣,聲情並茂的道:「周老爺不知,我爹死的早,又葬在建州,我娘也是九死一生,卻了得了這場重病,她這次能好轉來,也是多虧了周老爺啊!」
周和財聽了眉開眼笑,嘴裡卻連忙謙讓道:「哪裡哪裡!大官人過講了!」
青松和絢的笑了笑又接著道:「娘雖然是好了,不過身體也大不如前,如今仍在家靜養,只是日前說起得了一夢,於是想著要把我爹的墳遷到常州來,可是起墳遷墳,這都得要錢啊,動陰宅這事,偏又是不能馬虎的,再加上我那裡雖然添了二房下人,卻還是不大夠用,又想著打算在常州定下為了,怎麼都得再買上幾畝地……亂七八糟的下來,怎麼也要準備個萬把兩才行啊!因此我想著,我那裡還有個一二千兩,若是把這份子賣了,湊個一萬兩也差不多了,我這一半,說起來這個把月的也分了不少銀子,就算是再削下一半去,管是誰買,不過幾個月,這本錢也就回來了,要不是急等錢用,我哪裡又能捨得將這隻生金蛋的母雞賣了啊!因此我想著便宜別人還不如成全你周老爺嘛,因此特來問問周老爺你的意思啊!」
周和財一邊有一耳頭沒一耳頭的聽著青松嘮叨著,一邊在心裡頭暗暗的算計著——聽起來雖然青松要的價錢有點高,但是這生意的路子卻是靠他來的,而且若不是青松自己暗裡做手腳若是叫他知道了,只怕便要惹他不快,那恐怕就是雞飛蛋打一場空了,可是要是真買下來了,那以後所有的收入就都是自己的了,僅憑著這樁生意,不出三年,只怕自己在常州只怕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想到這裡周和財的眼底不禁光彩奕奕,心跳加速了起來,不過他還是盡力的按捺著那股莫明的興奮,用一種有些愛莫能助的口吻道:「大官人,這件事說起來,我很應該出手相助,只是眼下其實生意並不如年前那樣好呢!這個價錢,只怕……」
青松聽了,並不出聲,只是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然後看著周和財微笑不語,周和財見青松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自動降價的意思,心裡一顫,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由的便住了口。
他站起身來,在青松面前來回的踱了兩三個圈,青松似乎早看透了他的想法,一口喝乾了杯里的茶水,放下杯子,這才慢吞吞的道:「二月初二,銀一千二百兩,是為付校馬場被壓塌的軍馬棚,二月初七,糧倉擴建,支銀七百兩購樟木一百四十根,十三日前……五日前……」
青松說一句,周和財的臉便白上一分,聽聽青松不咸不淡的道:「其實青松受周老爺的恩惠,心裡實是過意不去,而且這生意本來就是周老爺的,無故分出一半來,換了是誰,心裡肯定都不樂意,這一點,青松哪能不知,不過實在是手頭緊的很,於是就厚著臉和周老爺商量商量罷了!」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張契紙來,放在周和財的眼前,周和財定神一看,正是自己當初親手畫了押的貨棧轉讓的契紙,不由的頭上浮起一層汗粒子。
周和財掏出塊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大官人不要誤會,不是周某不肯,實在是前後一共得了一萬多兩的利錢,只是周某贖回家業,又替孽子還了賭債,所剩也不過七千餘兩……」
青松打斷了周和財的話道:「既然如此,那就七千兩吧!」說完便將那契紙拍在子周和財的面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