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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音口中的「演播廳」是一間足夠明亮且奢華的大廳。
造型華麗怪誕的赤金吊燈從高高的穹頂上垂下,壁上刻畫著精美的浮雕彩繪,栩栩如生。牆角擺放著白金色的燭台,火焰明滅,影影綽綽。
大廳整體呈階梯型分布,一共分為九個台階。階梯越往下越寬敞,最寬敞的一級甚至足以容納一個大足球場,每個階梯上又鋪著不同顏色的地毯,擺放著不同的裝飾。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個位於最頂層台階上的十張王座。
王座的基座用水晶打造,極盡奢華,上面墊著絨毯,旁邊還擺放著飲料和水果,明晃晃地昭示了森嚴的等級差距。
階梯的共同點只有一個,那就是一致朝向著一塊浮在空中的立體投影。
投影上懸浮著「驚悚練習生」五個大字。
這幾個字抬眸看時是立體投影,投射在每個人眼球的晶狀體上。不管大廳有多大,都可以毫不費力地看清,同那個憑空出現,不需要任何介質傳遞的聲音一樣,明顯不是現今科學水平能達到的高度。
從各個樓梯上上下下聚集的人魚貫而入,匯集在了演播廳的中央。
人們臉上的表情五花八門,焦躁不安占了大部分,嘈雜吵鬧不絕於耳。
肉眼根本觀察不到這個大廳的大小,只覺得一眼看都看不到盡頭,烏壓壓的人頭更是不計其數。
宗九卻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一邊活動手指,一邊坦蕩地接受各方視線洗禮。
炮灰原主的美貌不必多說,又因為先天缺乏色素,表現出輕度白化病人的外形特徵,例如這頭天生的白髮。一路上走過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他都能毫不費勁地收割一大片目光。
宗九感覺有些可惜。
如果本普通的娛樂圈選秀文,光憑這張臉,也不愁沒有觀眾買單。
人群忽然有了騷動,尖叫聲此起彼伏。
他們發現了自己胸口憑空出現的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
一片嘈雜里,宗九默默地低下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胸口憑空出現的藍色字母。
驚悚練習生。E級。
原主就是個漂亮花瓶,渾身上下又沒有幾兩肉,就是一個戰鬥力為五的白斬雞。給個E合情合理,操作滿分。
如果說先前的種種都有解釋餘地,那如今這個憑空出現的胸牌可就沒有討巧了。
眾人開始了騷動。但也並非所有人都如此。
至少牆邊那一片人就並不這樣。
他們臉上掛著如出一轍的平靜和冷漠。
這些人的字母牌清一色都在C級以上,視線範圍內最高的有A級,和宗九身邊一大片一大片驚慌失措的E級F級形成鮮明對比。
除此之外,他們內部似乎還分成幾個不同的組織,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著必要的社交距離。
雖然不知道劇情,但知曉原文背景的宗九對這一幕瞭然於胸。
並非所有的練習生都同夏川他們一樣,直接從現實中被轉移到了這個血腥又恐怖的練習生計劃里。
多年來,世界各地一直陸陸續續有「天選之子」被倒霉選中,進入這個恐怖的無限循環位面,數量還不在少數,畢竟每年全球莫名其妙失蹤的人口就達到兩百多萬,籠統估計也有數百萬人掙扎在這裡。
無限循環里不存在任何可以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別說脫離,就是保命也難。大多數求生者都死在了永不停歇的,一輪輪強制參與的副本中。只有極少數的人生存了下來,掙扎著苟活。
和這些經驗豐富老辣,不知道有多少保命手段的求生者們相比,宗九這種仿佛拉來充數的新人明顯沒有絲毫贏面。
「好久沒有一次性看到這麼多人了。」
就在宗九暗暗觀察那堆人的時候,那邊的求生者也在交頭接耳。
往日他們都是組的固定小隊,小隊與小隊之間互相不能見面,只能在副本里相遇。如今乍一看到這麼多老面孔,還有下面吵吵鬧鬧不計其數的新人,不禁有些感慨。
雖然驚悚練習生計劃的獎勵誘人無比,但主系統給出的死亡率也讓不少求生者望而卻步。所以即便求生者那麼多,真正膽敢報名參賽並通過篩選的不過百分之十。
參賽的老人不多,為了造勢,當然得拉些新人進來。
「人多又有什麼用。」
秦也抱臂嗤笑:「現在看到的高等級全部都是老面孔,新人估計就是主系統拿來送菜,讓咱們多些參與感的。」
另一人不語,心裡認可他的說法,只用憐憫的目光看了那邊一眼,「可惜了,要是讓新人多掙扎幾個副本,活下來的勝算還大些。上來就是地獄模式,慘。」
那邊的新人還在吵鬧,仿佛菜市場買菜一樣七嘴八舌。
老人們都冷漠地看著,並不打算上前解釋或者維持秩序。
這還是無限循環這麼久以來唯一發布的一次大型計劃任務,更何況還有那樣豐厚的獎勵,難度可想而知。
老人們都不一定能保證自己不被淘汰,活到這場選秀的最後,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新人?
誰也不是聖母,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時間已到,演播廳大門已封鎖】
仿佛呼應般,在聲音落下的下一刻,大廳周圍的大門宛如千斤頂般墜落,將所有來不及進入演播廳的人攔在了外面。
【第一輪初評選結束】
機械音不帶任何感情地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蠟燭開始一根接著一根熄滅,熄滅後的火星飄到了空中,組合成了一個燃燒著的虛擬人影。
「歡迎,成功入場位驚悚練習生們,我是主系統的擬人態。」
「接下來將由我為你們講解,有關驚悚練習生計劃的基本規則和賽程安排,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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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川一隻手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坐在台階上,時不時低頭看上一眼。
經過了這麼久的折騰,他的手機早就快沒電了,電量欄退到刺眼的紅色,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自動關機。
令人失望的是,最上方的信號欄依舊空空如也。
經過一番鼓動,樓梯間聚集了許多人,還有不少人掏出手機來到樓梯上和夏川合影。夏川雖然心裡不耐煩,但無奈身邊沒有助理和保鏢,只好默許。
「不對啊,怎麼這麼安靜?」
在大家紛紛排著隊和大明星合完影后,終於有人察覺到了不對:「誒?之前上樓的那些人哪去了?怎麼連個聲音也沒。」
在那個機械音進行了最後一次倒數五分鐘的播報後,走廊里便再也沒有了聲響。連帶著之前的腳步聲和嘈雜聲也消失得一乾二淨。樓梯間只迴蕩著他們的聲音,聽起來莫名有些瘮人。
「等等,我靠,不會是樓上有出口,他們都已經出去了吧!」
男人剛和夏川合完影,忽而靈光一閃,一拍大腿,「別人都出去了,我們還傻乎乎的坐在這裡,還愣著幹什麼,走啊!」
「臥槽!對啊!不然怎麼解釋這麼安靜!」
「真就是傻了,還呆呆站著。」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朝著樓梯上衝去,在樓梯上發出咚咚咚咚的劇烈聲響。
「媽的,在這裡被困了這麼久,老子早就呆夠了,走走走!」
他們一哄而上。
剛跑過幾個拐角,站在最在前面樓道拐彎的人忽然集體頓在了原地。
「怎麼了,別擋著,走啊!」
後面的人吵吵鬧鬧,不明白隊伍怎麼突然停了下來。
不知為什麼,一種強烈的不安感驟然席捲了夏川的感官。
他剛想抬頭,卻只感覺有什麼滾燙又黏糊糊的東西從空中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驟然被蒙住了眼,夏川下意識將面前的東西扯開,「這什麼東西?」
等他抓住這東西的時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那東西又黏又猩,一頭滴滴答答落著黏糊糊的組織物和血,另一頭破碎的地方正泄露出充滿惡臭的黑黃色粘液。
斷裂成兩半的身體重重地摔進人群里,鮮血和破碎的內臟飛散四濺。
他們臉上的表情永遠地凝固在了喜悅上,或許還夾雜著一星半點的錯愕。
夏川在顫抖,他尖叫一聲,比他任何一場演唱會飈出的高音都要高,然後飛速扔掉了手上的東西。
方才握在他手上的,竟是一截血淋淋的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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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系統用平鋪直敘的聲音為所有演播廳內的練習生講解了這場無限選秀的規則。
雖然這些規則宗九早就知曉,但他還是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聽了一遍。
規則倒是和現實世界的選秀極為相似。
大廳里都是成功入圍初評選的驚悚練習生,少說都有數萬人,未來都得一同參與角逐。
他們將經歷無數個恐怖副本,不斷重複著淘汰,直到抉擇出最後一百人和唯一的C位。
而初評選就是按照主系統評估的個人實力,粗略將練習生劃分成SABCDEF七個檔位。
「每場小節賽結束後,系統和導師都會根據練習生個人在小節賽中的表現進行重新評估等級。」
「等級越高,在學員宿舍里擁有的特權就越多,個人權限越高。高等級的練習生能夠單獨擁有房間,服務特權,甚至能提前知曉關於下一場小節賽的提示或內容。」
大廳內的所有人都已經按照自己胸牌上劃分的等級,在不同的階梯上站好。就連另外九張王座上也各有所屬,唯獨那張代表著NO.1的王座上,依舊空空如也。
白髮青年默默抬起頭去,看向身後最高的那一排。
可惜宗九站的位置太低,上面的人能夠輕而易舉地看清他,他卻沒法看清高處的人。
宗九想起原文的描述。
S級練習生的宿舍在學員宿舍頂層,是個超豪華露天觀景房,擁有三百六十度空中花園的究極豪華套間,光衝浪浴池都有一個平層那麼大。
而他們E級住的就是之前那種簡陋的八人間,簡直沒人權。
「因為是綜藝選秀節目,所以節目全程會面向求生者進行直播,並且開啟彈幕功能。為保節目效果和泄密,彈幕和直播間功能暫不向練習生開放,練習生看不到彈幕內容。節目期間,除了同屬練習生以外,求生者的通訊系統同樣不與開放。」
「講解完畢,接下來是自由提問的時間。只要是規則內的問題,我都會為你們作答。」
很顯然,有人也同宗九一樣抱有疑惑,「為什麼最上面那排的第一個座位沒有人?」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主系統冷冷地說:「如果你是NO.1的話,你也可以擁有不參與集會的特權。」
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倒是老人們眯著眼睛交頭接耳了一番,神色間皆帶著畏懼,看起來並不意外那張空出來的NO.1歸屬。
原先人們只是被嚇到,這才乖乖聽完了講解。現在等主系統說完後,又立馬冒出了不服氣的聲音:「憑什麼我們要聽你的話啊?」
「就是,我們這麼多人,每個人出一份力就能走,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齊心協力,有什麼事情做不到?」
對於這些吵鬧的質疑聲,主系統始終沒有作答。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老人。在新人們摸不清狀況,還有心情質疑的時候,他們早就將主系統方才所說的規則熟記於心,並且開始了快速分析。
這時,一道淡淡地聲音忽然響起,輕而易舉便蓋過了大廳里的爭辯。
「你並沒有提到淘汰的規則。」
聲音的來源很高,從頂層的十張王座上傳來。
老人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如果在副本里死亡等同於淘汰的話,等級劃分是否於此有關?若是有關,是否可以視為等級落後,淘汰即抹殺?」
那個好聽又慢條斯理的聲音一針見血,直接將主系統沒有講解的問題指出。
不知道是提問人的權限過高,還是問題足夠尖銳,主系統很快便給予了作答。
「等級劃分的確同淘汰有關。每輪小節賽重新評估後,便會淘汰掉一個當前最低的等級。」幻化出來的金紅色虛影答道,「因為等級而淘汰的練習生將會被投入懲罰副本。若是能夠通關懲罰副本,則享有一次復活機會。」
「如果是在副本內死亡的話,則不享有挑戰懲罰副本的機會。」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那個聲音冷冷地說,「——導師,又是誰?」
所有的老人們眼神一閃,繃緊了後背。
方才主系統已經提到,等級評估將由系統和導師共同完成。這就意味著那位神秘的導師手上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在整個無限循環里,只要是有名有姓的強者全部都報名參加了驚悚練習生行列,無一例外。而這麼久以來,除了主系統以外,他們也未曾接觸過其他能夠掌有絕對話語權,甚至干涉生死的存在。
主系統平靜地回答:「問題超出權限範圍,不予作答。」
「等等。」
聽到這番對話,剛剛還鬧哄哄的新人們一愣,「你在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會死?」
他一邊說一邊笑,「不是吧,我們這麼多人......就算你有本事把我們弄到這裡來,難不成還想要我們的命?」
「既然事到如今,依舊不肯面對現實。」主系統說:「那就用你們的眼睛去驗證一切吧。」
中央的高台之上,主系統那道明明滅滅的身影驟然裂開,重新散成了千萬點璀璨的火星,飛到了先前熄滅的蠟燭之上。
被封鎖的演播廳大門緩緩從地面上拉起。
說是大門也並不對,而是整個大廳的穹頂在上升。就像一個等待拆開的禮物盒,將外面精美的包裝拆掉,露出內里擺放的蛋糕。
四周的屏障全部撤走,燦爛的陽光從外面投射了進來,在厚厚的地毯上鍍了一層金紅色的剪影,細碎流淌。
與陽光一樣矚目的,便是走廊外滿地鮮紅的血。
無人問津的屍首躺在一旁,面龐青白,胸口整個被人開膛破肚,掏出來的內容物如同垃圾般隨意擱置。
屍山血海,宛如煉獄。
慘烈的鮮紅的盡頭,只有一尚且還有些出的氣。
男人的背部鮮血淋漓,脊椎骨生生被抽出一半,滴滴答答掉落著碎肉。
演播廳里一片沉默。
老人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對這一幕倒是接受良好。只有那些低等級的新人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哇——」的一聲低頭嘔吐起來。
一片嘔吐聲里,忽然有人恐懼地發問,「等,等等......那......那不是夏川嗎?那個組合的主唱,是夏川啊!」
幾乎是同時,正在地上爬行的男子聽到了千斤頂升起的聲響,狂喜般朝著這邊爬了過來。
他的雙手在厚厚的地毯上刨著,強忍著劇痛,面容痛苦瘋魔,眼球暴起,指尖的森森白骨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嗬、嗬......」
夏川從喉嚨里發出不著調的破碎聲音,微弱地呼救。
短短十幾米,像是爬了一個世紀。
終於,就在夏川即將到達門口的剎那,他的頭顱忽然從脖頸上掉落,如同一顆皮球般骨碌碌滾到一旁,灑了一地白花花的腦髓。
一個平日裡只會出現在媒體攝像機前和話筒簇擁的明星,如今毫無還手之力,像一頭待宰的肥羊,沒有絲毫預兆,沒有武器,也沒有任何未知的存在,甚至就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可他就這麼死了,還死在萬眾矚目之下。
新人們都顫抖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被嚇破了膽,根本不敢上前。
「這就是不按照規則行動的下場,也是你們所要的解釋和證據。」
「恭喜你們,第一步選擇了正確的路。」
仿佛是呼應般,寬闊穹頂重新從高高的天上落下。
剎那間,大廳內所有人都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拽到了空中。
主系統的聲音響徹廳堂,「收到導師通知,原定明日上午開始的第一場比賽提前至今日,請各位準備就緒。」
人們大驚失色,下一秒,他們腳下所踩著的地毯驟然一變,拖著所有人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