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偏過頭,看了一眼大哥,他向來敬重大哥,只是這一次並不打算聽他的,岔開話題說道:「大哥,休息吧,這事咱們以後再說。」
看著弟弟推門進房復又關上房門,姜龍不禁搖了搖頭,向著自己房間走去。他的房間本也在西廂,只是西廂現已全部被燒毀,只得在東廂收拾了一間暫時作為房間。
第二日一早,姜府便是熱鬧起來。姜海在卡玫斯城頗有人脈,也不知從何處傳起的謠言說是姜海一家要搬遷至帝都,一大早眾人便是三三兩兩的過來要為姜海踐行。姜海也是奇怪何人傳出的謠言,只是眾人好意,自己也無法剝了大家的面子,便是在家內擺開酒席宴請四座。
前幾日本是要為姜雲和呼延研將娃娃親敲定下來,沒想到兒子逃跑黃了那事,現今想起還未為兒子九品天賦的事情慶賀一番,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正好慶賀。一下子整個姜府便是喧鬧起來,姜雲對此毫無興趣,躲在房內諸事一概不問。
呼延研也在受邀之列,本來當她知道姜雲連夜出逃躲避與她訂婚,如此大辱差點讓她羞憤欲絕,好在消息並未走漏,知道他倆準備訂婚的也不多,但她也是打定主意再也不想惹上任何與他有關聯的事情。只是前幾日聽聞姜府被燒毀,心中卻是百般難受,後來聽家僕打探到姜少爺並不在家裡,心中才稍感安歇,隨後更為自己有些羞惱。今日,收到姜府送來的帖子,鬼使神差的她最終還是來赴宴了。
下午,她一到姜府便是藉故四處轉轉。姜府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小時候時常過來玩耍,那時姜雲帶著她和小雨四處大鬧,整個姜府便都是他們的歡聲笑語,現在想來心中也覺甜蜜。只是想到這一年姜雲對自己愈加冷淡,心中又是感傷起來。
「纖月黃昏庭院,語密翻教醉淺。知否那人心,舊恨新歡相半。誰見。誰見。珊枕淚痕紅泫。」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情一字誰又說的清。
又是逛了片刻,終於是遇上一個說話的人。
「咦,呼延姐姐,你怎麼來府上了?」姜雨好奇問道,印象中呼延研已經許久不來府上了。也不知她和哥哥究竟是怎麼了,始終覺得二人一年前便是怪怪的,問哥哥他又不肯告訴自己,問呼延姐姐更是只會搖頭。
呼延研笑嘻嘻說道:「今日你父親在府上擺宴宴請朋友,慶賀你哥哥擁有九品的魔法天賦,我們呼延家本來就和你們姜家關係不錯,當然也收到邀請啦。」
小雨卻是微微一哼,說道:「哼,我們姜家和你們呼延家關係才不好呢。」見呼延研有些不高興,又說道:「不過,呼延姐姐和我們姜家那關係可就不一般了,以後你還是我嫂子呢。」
呼延研立馬笑逐顏開,笑罵道:「你個鬼靈精,盡說哄人的話,我還沒答應要當你嫂子呢。」顯然她是極開心聽到這樣的話的,呼延研附耳悄聲問道:「小雨,你哥呢,我在府內轉了半天也沒見到他。」
說到這事姜雨立馬苦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呢,我也找他好半天了,先前他一直在房內呼呼大睡,現在不知道跑哪去玩了,也不叫我,他是越來越記不得還有我這個妹妹了。」似乎越說越生氣,繃著臉說道:「走,咱們一起去找他,這次找到他非要好好教訓他,上次騙我的帳還沒跟他算呢。」
呼延研本就在找尋姜雲,對姜雨的建議乃是求之不得,微微一笑,二人便是四處找尋起姜雲來。
此時姜雲乃坐在姜府北苑的小池塘邊,小池塘內蓄養著府內所需的活魚,平時都是將魚養在這裡,需要的時候再打撈起來。池塘四周乃是家僕曾經居住的平房,現已棄用,這裡地處偏僻,環境簡陋,房屋多有破損毀敗之處,地上更是多有家僕取水潑灑而淤積的水窪。一眼見去便是髒亂無比,就算是姜雨也是不願到此處玩耍,可也因此在喧鬧的府內難得有了一處僻靜之地。
昨夜從父親那裡回房後久久無法入睡,到了大半夜才悠悠睡去,今日起來也是大為煩躁,不由轉到了此處的小池塘。平常若是有什麼煩心之事,姜雲總會轉到此處,盯著水中的游魚靜靜發呆,心情總能慢慢平復下來。只是今日不知為何,平時奏效的方法卻是失效了。隨手拿起一粒石子,扔進水中,驚的游魚四處逃竄。
「怎麼,心情不好?」一道蒼老戲謔的聲音在姜雲腦海響起。
姜雲心中一驚,眼神掃過四周,四周仍是寂靜無聲一片,哪有一絲人影,姜雲驚疑喝道:「誰?是誰在裝神弄鬼。」
那人聽到姜雲如此問卻是哈哈大笑道:「不用裝,我便是鬼,哈哈……」
姜雲這才發現聲音竟是直達自己腦海,直接在自己腦海迴響,四周仍是靜謐,只有自己一人的聲音,端是詭異。姜雲不由心中發毛,有些害怕起來,但他慌而不亂,接著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道聲音避而不答,說道:「小子,我也觀察你許久了,今日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如說出來讓老夫樂呵樂呵。」
聲音蒼老雄渾,想不到說出的話卻是如此輕佻,姜雲眉頭緊皺,道:「快說,你到底是誰,不說我便是要走了。」那人說觀察自己許久,自己從未發覺,更不可能有人會暗中監視自己,必有蹊蹺。那人既然沒有傷害自己,多半現在也不會出手傷人。
那道聲音又是大笑幾聲,說道:「小子,你可聽好了,可不要被嚇暈過去,我乃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龍神。」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莫名的攜著一股龐大的氣勢,令人自然相信他說的乃是真的。
姜雲卻是噗呲一笑道:「龍神,怕只是大點的蜥蜴而已罷了,也敢盜用我華夏族圖騰名諱。」姜雲已然判定,對方乃是一縷殘魂附於某物,如若不然又怎可無影無形,詭秘無蹤,先前他自稱鬼便是說的實話。
「什麼?」那道聲音震撼問道,音調都變了幾分,蒼老的聲音立馬變成了年輕男子的聲音。那道聲音回過神來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快說,你剛剛說的哪一族?」聲音之中難掩驚訝與激動,沉默在此不知多少歲月,從未如此讓他這般急迫。
姜雲有些狐疑,剛剛說的乃是前世之事物,對方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按說他是不可能知道的,這片大陸之上更沒有華夏族一說。雙眉緊鎖,輕聲開口說道:「華夏族。」
那人一聽,停了片刻,立馬便是猖狂大笑起來:「哈哈……」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只是暢快之中又夾雜著些許悲涼。
姜雲不禁皺眉,那人笑過卻是嘿嘿一笑,頗有點猥瑣的味道,只聽他說道:「兄弟,咱們都是老鄉啊,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但是我穿越至今終於是等到一個老鄉,也不枉此生了。」
姜雲先前就有點狐疑,現在聽他的意思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般,二人雖是不識,但同是天涯淪落人,好感大增。姜雲笑著問道:「你人呢,可否現形一見?」
那人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有些淒涼道:「我現在是無法現形相見了,我現在只餘一縷殘魂寄宿在……說是死了也不為過。」
姜雲見對方語氣沮喪,不由可憐問道:「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那人毫不客氣道:「不用了,你實力太弱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那人接著又說道:「老鄉,用不用我教你修煉,我好歹也是修煉成神的,雖說咱們已不屬於同一物種,但一法通萬法皆通,我教你還是綽綽有餘的。」剛剛還是傷心沮喪,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立馬又是讓人感覺猥瑣起來,循循善誘頗有點大灰狼的感覺。
姜雲微微一笑,說道:「若是要我幫你什麼,你照說便是,如果讓我拜師還是算了,你都被人整成這樣了,肯定對手厲害無比,我還是少惹為妙。」
那人也不以為意,說道:「沒膽氣的傢伙,我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你不敢,那便走吧。不過記住我一句話,你一定會來求我的。」
跟他聊了幾句,心情大為好轉,不再煩悶,姜雲拱了拱手,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那人見姜雲真要走,又是說了一句:「小子,以後有時間過來陪我聊聊,也不知外面如何了,怪無聊的。」
姜雲不由苦笑道:「怕是不行了,過幾日我便要前往帝都求學,一年都回不了幾次。你若是無聊想找個人聊聊,我給你找個下人,讓他每日過來便是。」
那人嘆道:「算了,平常人一次便是差不多嚇死了,再說我在此處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唉,還真是衰啊,剛聊幾句便是要離開了。」
姜雲笑道:「只能怨你自己了,我也不是第一次過來,先前幾次誰讓你不吭聲來著。」
那人卻是不再說話,姜雲慢慢出了北苑,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