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姜雨領著呼延研將姜府差不多轉了一遍,仍是沒找到姜雲。小丫頭氣鼓鼓道:「不找了,我要回房歇會兒,累死我了。」
呼延研也是奇怪,不知姜雲跑去了何處,竟連整日膩在他身邊的姜雨都是找尋不到。雖是興致勃勃,但她也是走累了,只好說道:「行,歇會吧。」
聽言,姜雨便是帶著呼延研回屋去了。姜雨原來的屋子已被燒了,姜府也燒毀大半,兄妹二人只能將就將就,共用一室。
領著呼延研進到屋裡,姜雨立馬將鞋靴一脫,躺倒了床上,打呼受累。呼延研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內只有一張書桌一張床,頗為簡單,不由猜想這先前是處客房。細細一瞧,看見書桌之上留了一張紙,紙上也不知寫了什麼字。
呼延研走了過去,輕輕拿起桌上那張紙,紙上龍飛鳳舞,她不由輕輕讀道:「長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韻律優美,如出水芙蓉純真清麗,又含蓄深沉,如夜來風潮迴蕩激烈,寫的好極了。
呼延研不由心臟猛跳,砰砰砰的直欲蹦跳出來,臉色更是緋紅一片,一臉嬌羞。她從小與姜雲一起長大,印象之中他除了認識自己之外便是什么女子也不認識。若說這詞不是寫給她的,她怎麼也不會信的。轉頭偷偷望向小雨,見她躺在床上正歇息,不由悄悄的將手中的紙張塞入袖中。
這時小雨卻是抱怨道:「也不知道哥哥到底去哪了,他不會又溜了吧?」
呼延研現在心情極好,不由開口說道:「也許是姜伯父叫他出去辦事也不一定啊,你以為都和我們一樣無事可做啊。」
姜雨卻是說道:「才不會呢,哥哥也只比我大了兩歲而已。爹爹不叫我做事,也不會叫他做事的。」
呼延研走到床邊,拉起姜雨說道:「起來啦,我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不必找他了,說不定他在前院接待人呢。」
「才不要呢,人那麼多,一點也不好玩,我們再待會兒,反正吃飯的時候會有下人叫咱們的。」姜雨死命懶在床上,就是不願起身。
「小雨。」這時門外傳來姜雲的聲音,房門便是被打開,姜雲走了進來。
姜雨一聽是哥哥,立馬坐起,怪叫一聲道:「哥哥,你可出現了,把我找的累死啦。」
姜雲進門來,便是一愣,他沒想到呼延研也在屋內,淡淡一笑,道:「你也在啊?」
呼延研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緋紅已到脖根,細聲嗯了聲,手卻是不自禁的摸向袖口。
姜雨蹦跳到姜雲面前,嘟嘴問道:「哥哥,你到底去哪了啊?」
姜雲微微一笑,揉了兩下姜雨的頭,說道:「北苑。」這個動作乃是姜雨每次撒嬌繞在姜雲身旁,姜雲必做的動作,姜雨也很是享受的笑嘻嘻的半眯著眼睛。
一聽是北苑,姜雨搖頭說道:「又是那地方啊,那地方好嚇人,我一到那附近便是渾身不舒服。」
姜雲也不在意,呼延研卻是問道:「什麼地方?」
姜雨回道:「就是北苑的小池塘,也不知道哥哥怎麼喜歡到那裡去,那裡又髒又亂,還有一股怪怪嚇人的感覺。」
呼延研點點頭,姜雨所說的髒亂必定是到了極為嚴重的地步,不然是擋不住她的,心中嘆道,想來就算自己知道他在那裡,自己也不會去的。姜雲卻是忍不住多看了小雨兩眼,他到今日才知道池塘里還有一縷殘魂,小雨竟然之前就感應到了,想不到小雨竟是如此敏銳。
太陽西沉,天色漸晚,府上家丁已經開始掌燈。
今日乃是姜府大喜的日子,前些日子姜府被燒,正好趁著今日喜事沖沖喜。姜府前院,賓客陸續到來,姜海姜龍父子忙著安排就座。見賓客皆是安排下來,姜海不由對著姜龍說道:「快去將你弟弟叫來,今日他才是正主啊。」
姜龍眼尖,正好看到姜雲幾人向著自己這裡走來,回道:「父親,不用了,弟弟他們已經過來了。」
姜海轉過身,看著三人慢慢走來,一臉笑意,此時一看姜雲和呼延研二人便是郎才女貌,極為般配。姜海笑著對呼延研說道:「研兒,入座吧。」
此時主桌之上還空了幾個位置,便是姜雲幾人的。主桌之上有卡玫斯城主,呼延秋志,呼延德,萬炎,馬平等人,姜雲一一打過招呼。
剛一坐下便是聽那卡玫斯城主開口道:「呼延老頭,這便是你那寶貝孫女嗎?今日怎麼捨得帶出來了。」城主乃是花白頭的老人,想來和呼延秋志是同時代的人,是以他如此稱呼呼延秋志。
呼延秋志哈哈一笑道:「怎麼,可還入得你眼?」看二人神態必定是舊識,此時二人在桌上無論身份地位乃至實力皆是最強,他二人說話自然無人打斷更沒有人能插得上話,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裡。好在二人說話聲音並不大,僅限於這一桌的人聽見而已。
城主笑道:「入眼入眼,就是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孫子有沒有福分……」
城主還未說完,呼延秋志便是打斷道:「王老頭,名花已經有主啦,你孫子怕是只能另擇佳偶了。」
城主問道:「哦,是誰家的娃娃?」
呼延秋志哈哈一笑,說道:「王老頭,我看你是老啦,這都看不出來了。」
那王老頭被呼延秋志如此一說,偏過頭一看便是明白了,此時呼延研羞紅著臉已快鑽到桌下,憑他明銳的感應卻是發現那丫頭不時偷偷瞄向身旁的少年。那少年便是姜海之子,九品天賦的小娃娃了,王老頭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啊。」連聲道了三個好,便是不再言語。
宴會開始,觥籌交錯,眾賓歡愉,好不熱鬧。酒過半旬,姜海臉色也微微紅潤起來,他對著呼延秋志開口說道:「老家主,前些日子,犬子不懂事,多有得罪,還望你不要介懷啊。」
呼延秋志笑著舉杯說道:「哪裡,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介不介懷的,喝酒喝酒。」
姜海又道:「老家主,你看,現今雲兒也快去帝都求學了,日後回來的次數怕是不多,不若今日變為雲兒和研兒把這親事定下,也讓各位大人有個見證。」
姜雲在一旁聽得臉色微微一變,暗道父親還是不打算放過自己,只是現今眾人面前自己也無法嚴詞拒絕,如若那樣,不光是呼延秋志顏面掃地,父親也是顏面盡失。他只能繃著臉,端坐在那,手中的筷子也慢慢放了下來。姜雲身旁的呼延研聽姜海如是說心中不由一喜,略帶羞澀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姜雲。
呼延秋志不知姜海怎麼又提起這事,先前不是那姜雲不同意這件事嗎,難道現在同意了?他心中略微有些疑惑,但是姜雲日後成為聖階乃是板上釘釘的事,自己家族能回歸到呼延王族就差一名聖階強者而已。
呼延秋志悄悄偏了下頭,眼神瞥向姜雲,只見姜雲已然變色,心中不由一沉,果然還是沒同意。他笑著說道:「年輕人的事還是交由她們年輕人好了,我們還是不參合了吧。」呼延秋志要的乃是姜雲真心同意這門親事,若是一味強求反而不美。
姜海心情高興,酒不免喝的有些過,只見他手一擺,說道:「哎,兒女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輪到他們小孩子做主。老家主,我看,今日咱們便將這親事定下,這酒今日也一併喝了。」
呼延秋志還未說話,姜海轉過頭又道:「研兒,你覺得這門親事可好?」
呼延研麵皮薄,哪有臉回他,他轉過頭來之時她便是低著頭,怎麼也不好意思抬起來,只是輕輕點頭同意這門親事。
姜海見了哈哈大笑,眾人也是臉上含笑,唯有姜雲坐在那面沉如水。
姜海再三如此說,呼延秋志也不好推脫,他笑著回道:「那就以賢侄的意思,咱們以後便是親家了。」
兩人相視一笑,眾人也舉杯慶賀。只有姜雲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裡,他從始至終都將呼延研當做如小雨一般的妹妹,只是不知這丫頭從何時對自己動情了。姜雲心中一嘆,走一步算一步吧,日後若是遇上凌雨好好解釋一番便行了。
散席之後,姜雲默不吭聲一人回房去了。
回屋不久,房門便是被打開,姜龍走了進來。他手上仍是拿著一壺酒一酒杯。
「大哥,你怎麼來了?」姜雲不由好奇問道。
姜龍笑道:「吃飯的時候,你一直繃著個臉,若我不來看看你,還算是什麼大哥啊。」
姜雲尷尬一笑,道:「坐吧,大哥。」
姜龍坐下,將酒杯滿上,輕輕推到姜雲面前,說道:「喝吧。」
「大哥,我還沒到喝酒的年紀呢。」
姜龍哈哈一笑,說道:「我八歲便開始喝酒了,你十歲還沒到喝酒的年紀。」
姜雲一愣,在前世如此年紀確實不能喝酒,但現世卻是早就能飲酒了,他潛意識下便是一直仍固守前世的一些規矩。接過酒杯,一仰而盡。辛辣之中帶著一絲清甜,姜雲雖是不懂酒,也不由贊道:「好酒。」
姜龍微微一笑,又是滿上一杯,自己一飲而盡,開口問道:「怎麼,你不喜歡那呼延研?所以父親一說你臉色都變了。」
姜雲輕輕一嘆,說道:「大哥,我是把呼延研當做和小雨一樣的妹妹,只是妹妹而已。」
姜龍灑脫一笑,又是飲了一杯,說道:「哎,你們又沒血緣親情,這和小雨比不得。」
姜龍見姜雲還待要說什麼,他搶先說道:「無論你怎麼想的,現今都沒辦法了。而且你也知道父親的脾氣,他若是決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底的,你反抗也無用。」端著酒杯起了身,他再說道:「不要想太多了,你若真不喜歡她,日後再娶一個便是,男人就該三妻四妾。」
姜雲聽著臉一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姜龍卻是哈哈大笑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只聽姜雲輕輕一嘆,「我可無福消受三妻四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