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輩人里傳說,冤死的人眼睛裡能映出兇手的樣子,驗屍仵作只要扒開死人眼皮,就能在他眼睛裡看見兇手。
這個傳說,其實只有一半是真的。
冤死的人,如果一口怨氣沒散的話,眼睛裡確實能留下殺人兇手的樣子。
但是,仵作輕易不會扒開死人的眼皮去看他眼珠子。就算是現代法醫,用手電去照人瞳孔確定對方是否死亡,也不會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看。
仵作傳下來的規矩里有一條,盯著死人眼珠最多三個數的時間,換成現在的計時方式大概就是三秒左右。
超過這個時間,憋著一口怨氣的死人,記住的就不是兇手,而是仵作了。
我低頭往死人眼睛裡看時,酒鬼已經散開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出現了他臨死之前的情景。
那個酒鬼被天知曉的人帶走之後,直接扔在了這條路上,等他爬起來的時候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條身穿西裝,頭戴禮帽的人。
酒鬼掙扎著往那人身前跑去,對方也輕輕挑起帽檐,露出一張陰森詭笑的面孔。
那人的長相說不上難看,但是他笑容卻顯得異常陰冷。
我猛然間反應了過來:這笑容,不就是酒鬼臉上的模樣?
「別看!」我想要去阻止葉開的時候已經晚了,葉開抬頭看向我時,嘴角已經開始控制不住的揚了起來。兩隻眼角卻像是要哭一樣在往兩側下垂。
我的視線只是與葉開的面孔觸碰一下,眼睛就像是粘在了葉開的臉上怎麼也挪不開了。
我猛一抬手左手遮住了雙眼,右手食指並指如劍直奔葉開眉心上點落了下去。
我只覺得自己的手指跟葉開額頭碰撞了一下之後,就聽見了人體倒地的聲響。我趕緊放下手掌,往葉開的方向看了過去,後者這時已經從地上坐了起來:「差點著了道兒,那人那酒鬼呢?」
等我轉身在看的時候,酒鬼的屍體已經跑到了我的車輪子底下,我停在路上的越野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往前開出了幾米,從酒鬼腦袋上壓了過去,等我看見他的時候屍體早已經被壓得面目全非了。
更糟糕的是,地上車輪印竟然出現了反覆碾壓的痕跡。
如果,只看車輪印的話,分明就是我在撞人之後怕惹上麻煩,直接倒車把人給壓死了!
葉開的臉色也變了:「狐狸,我們快走!」
「走不了了!警車已經來了。」我按住葉開道:「一會兒,只要對方沒有殺我們的意思,千萬別動手,不然就麻煩了。」
遠處總共就來了兩輛警車,就算把車都坐滿了,也只不過是十個人而已,這點人手根本擋不住我和葉開,我們兩個人想要逃走易如反掌。
不過,對方既然想用官方的力量對付我們,自然不會輕易給我們逃脫的機會。
如果,我們現在不乖乖跟警-察回去,而是選擇逃跑的話。這些來抓我們的人,很可能會在我們走了之後,被我們的對手全部殺光,嫁禍到我和葉開的身上。
那時候,我們就更沒辦法翻盤了。
我和葉開很快就被人銬上手銬帶上了警車,我原本以為,兩輛警車會開往同一個地方,沒想到,轉過了一個路口之後,葉開坐的那輛車再沒有跟上來。
我故意問道:「後面那輛車怎麼沒跟上來?」
押著我的警-察,說了一句:「不該問的別問。好好想想交代一下自己的事兒就行了。」
我試著碰了一下身上的鎮魂鈴,鈴鐺卻毫無反應,鷂寧也在這個時候跟我失去了聯繫。
有人要故意分開我和葉開。
到底是誰在對付半間堂?
蕭家?
蕭家,只怕沒有這麼大能力。
術道?
遼東術道上雖然有不少人對半間堂受封五大白袍的事情不滿,但是他們要出手的話,還不至於動用官方的力量?
是六扇門?我覺得不像。六扇門現在自身難保,不太可能貿然對半間堂動手?
我還在不斷猜測的時候,已經被帶進附近的看守所。
帶我過來的人,把我弄到審訊室里,直接坐在了我對面:「九王爺,幸會了!」
我看向了對方道:「我還以為,你會晾我一會兒再來找我,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對方說道:「你可以叫我:魂七。」
我直截了當地問道:「我自認為從未見過閣下,不知道閣下為什麼要大動干戈對付半間堂。」
「因為他!」魂七說話之間手指上燃起了一點磷火,凌空畫出了一個符號。
那不就是楊玉兒臨死之前,沒畫完的符號麼?
我微微皺眉之間,魂七再次說道:「我們來自神隱會。」
我這才反應過來,魂七畫出的符號,不就是半個「神」字和半個「隱」字合在一起的抽象字麼?
那是神隱會的標誌?
魂七說道:「我這次奉命趕來盛天,準備啟動神隱暗子的時候,忽然發現我們留在盛天城裡暗子,竟然被半間堂拔掉了小半。而且,半間堂還成了城隍司的合作者。」
「這是神隱會萬萬無法接受的事情。」
「本來,我是準備直接抹掉半間堂。但是,冥神子卻對你產生了興趣。他覺得你是可造之才,想要把你收歸麾下。」
「所以,我也只能強忍著噁心,來邀請你加入神隱會。」
魂七冷笑道:「九王爺,如果,你有點骨氣的話,就千萬不要答應下來,我可不想跟你共事。」
我呵呵笑道:「你所謂的暗子,應該是六扇門的軍師堂吧?」
除了,六扇門的軍師堂,我想不出誰還能充當神隱會暗子。
魂七點頭道:「你很聰明!」
「如果,你晚一年來盛天,六扇門就會被我們收入囊中,三局和五所,也會陸續被我們擺上餐桌。」
魂七話鋒一轉道:「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冥神子為什麼會看中你。」
「不過,我倒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神隱會用了幾十年時間才滲透的六扇門,竟然被一個毫無根基,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用了不到一年時間打得土崩瓦解。在某種意義上說,你自己就能抵得上一個六扇門。」
「如果,把你的半間堂也算進來的話,你的價值遠遠超過六扇門。」
魂七的聲音一頓道:「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欣賞你,但是並不喜歡你。」
我笑道:「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噁心你一下,跟你談談條件?」
魂七笑著靠在了椅子上:「談吧!」
「關於個人感情的事情,我已經全部談完了,接下來,是該談公事的時候了。」
我看向魂七道:「既然,你知道我已經投靠了城隍司,為什麼還要來拉攏我進神隱會,難道,你們覺得自己能強過城隍司?」
魂七說道:「我知道你是在試探我,不過,我敢來找你,就不怕你知道一些事情。」
「城隍司能給你的,只有一點錢財罷了。而且,你死了之後,地府仍舊要清算你在人間的罪孽。說不定,等著你的就不是下輩子的榮華富貴,而是永遠出不來的十八層地獄。」
「神隱會能給你的東西就不同了。」
「你想要權,我們能把你推上權力巔峰,甚至讓你去控制一個小國也不成問題。」
「你想要錢,我們能給你無盡的財富,享盡這世間奢華。」
「你想要美人,只要你提出要求,無論是誰,我們都把她送到你的床上,任你施為。」
「而且,我們給你的東西都在眼前,絕不會給你開出來世稱王,百世富貴的空頭支票。」
我冷笑道:「要是我想成仙呢?」
魂七自信道:「成仙,是不可能了,但是成神還是可以的。我們可以把你接引到神國當中,享受神國之樂。」
我本能覺得魂七不是在信口開河,而是在說真話。
我看向魂七道:「你說的這些,我自己也能做到。我為什麼還要找你?」
「做官,我有改命術。」
「要錢,我有運財術。」
「要女人,我的秘術就更多。」
「如果,你真是在談公事的話,就把世俗上的那些東西收一收吧!我沒興趣。」
魂七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你的那些秘術就不會帶來因果反噬麼?」
魂七的話,確實說到點子上了。
術士掌握著能夠逆天改命的秘術,卻沒人能位極人臣或者成為一方首富,反倒有可能成為那些人的客卿,甚至是家奴。
其中最大的原因,除了命格上的限制之外,就是秘術的因果反噬。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涉及到權勢,財富,美人的秘術都是帶著幾分偷運的意思,偷天地之氣,偷鬼神之力,甚至是偷他人之運為己所用。
但是,這些東西,不是你的就是不是你的,你強行弄來雖然能享受一時之福,時間久了必然會遭到反噬。
如果,術士是在幫僱主做事,受到的反噬還能小上一些。要是術士把這些秘術直接用在自己身上,一定會引發極其嚴重的後果。
魂七笑道:「陳九,大家都是術士,沒有必要這樣試探,我能保證的東西就一定能做到,在這點上,神隱會從不食言。」
我說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問你一個實質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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