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國師 第四十六章 一壺濁酒慰風塵

    白蓮教被一舉殲滅的消息再次震動江湖，韋子云的大名響徹南北武林。

    金陵的小茅山上，一男一女正在山頂的梅花亭對飲，從這裡看去，北高峰和天堡山的景色盡收眼底。

    男子一身淺色的布袍，氣度非凡，正是有江南武林的第一人之稱的陳百里，他道：「北高峰、小茅山、天堡山同是紫金山的三峰，只因北高峰上有一座真一觀而名揚江南，太一教雖被羅夢鴻所占，但是太一教出來的弟子們個個都是不凡之輩啊。」

    那女子乃是常家家主，常青衣，她淺啜了一口茶，道：「莫非是因為韋子云破了白蓮教而搶了你的風頭，所以陳大俠才有此感慨嗎？」

    陳百里不置可否，反而道：「其實唐賽兒到了金陵之後我和她交過手。」

    常青衣微微一驚，道：「竟有此事？」

    陳百里繼續道：「當時白蓮教在羅夢鴻的手下吃了大虧，我知道等唐賽兒恢復了元氣之後後患無窮，就趁她立足未穩的時候前去挑戰，哈哈，這就是落井下石吧。」

    常青衣搖搖頭道：「對付敵人一定要不擇手段，對付唐賽兒這樣的人，更要如此。」

    陳百里道：「可惜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是敗了，而且是一敗塗地，我被唐賽兒的『慈悲掌』打傷之後，拼了命跑回法華宗，是我師父慧玄方丈親自出手將她驚走的，我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常青衣已經隱隱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

    陳百里轉過身去，指著亭外不遠處的十人道：「這些都是我師父派來幫我的師兄弟，就算唐賽兒沒死，再碰上她的話，我也可以用天台山伏虎陣將她擊敗，常家主，就算你再厲害，碰上韋子云這樣的敵人也要多找幾個幫手吧。」

    常青衣沒有反駁，竟然默認了韋子云是敵人一說，任由山風吹過吹得樹梢呼呼作響，她道：「你的目的呢？」

    陳百里知道她已經默認了兩人之間的合作關係，道：「你常家要做江南的水上霸主，為的是財，為的是利，我要繼續做我的江南武林第一人，為的是名，為的是權，如此而已。」

    常青衣點點頭道：「不錯，如此而已。」轉身下山離去，常家四犬默默跟隨。

    另一邊，韋子云南下千里剿滅了白蓮教之後又返回金陵，這一來一回就在路上耽誤了幾個月的時間。

    肖懷仁派人來告知韋子云，說李三郎的戰船已經修建得完畢，等韋子云一回來就可以發動大戰，摧毀常家的水上力量。

    韋子云坐在船頭，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問道：「常家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這信使回道：「常家的的人對咱們客客氣氣的，只知道咱們是在建船，似乎沒有起疑心。」

    韋子云道：「嗯，你回去告訴肖懷仁，讓他和李三郎按兵不動，等我回來再說。」這信使領命去了。

    林豹見信使已經離開，提醒道：「大人，咱們的翠螺寨和常家的采石磯碼頭只是一水之隔，修建戰船的事情肯定瞞不過人家，就算他們不知道咱們下一步的計劃，但是不可能一點都沒有防備，還是讓李三郎小心一些才好。」

    韋子云轉頭問武二，道：「你覺著咱們應該怎麼辦？」

    武二正端著一壺酒往嘴裡倒，忙擦擦嘴，說道：「這種事情自然是大人你拿主意了，不過要我說的話，咱們就應該快馬加鞭趕回去打他個出其不意，天天呆在這鳥船上不動彈，快憋死老子了。」

    韋子云大笑，道：「武二這一番話，和我的計劃不謀而合，問問船家還有幾日能到金陵。」

    船老大被叫了過來，躬身道：「回眾位老爺的話，按現在的水程十日左右可到金陵，若是老爺們著急趕路，七八日或可到趕到。」

    韋子云丟給他一錠銀子，道：「不是讓你趕路，你只慢慢地走，十天也好，半個月也行，我有朋友要來到訪，走得快了怕他趕不上來呢。」船老大接了銀子，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武二撓頭道：「先是說我講得對，又讓船慢下來走，到底是要快走還是慢走？」

    韋子云道：「欲速則不達，咱們走得慢，有人走得快就行了。」

    過了三天，果然有一葉扁舟橫在河中，攔住了去路，武二拔出腰刀探頭出來查看，見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坐在船中，搖櫓的只有一個瘦小的漢子。

    那女子道：「我是常青衣，請韋子云來船上一敘。」

    武二聽了這話之後驀然一驚，心道：「完了，咱們還沒回金陵就被人家發現了，正主找上門來了。」趕緊去回報韋子云去了。

    過不多時，韋子云走了出來，從船頭躍下來跳進了常青衣所在的小舟上，道：「常家主親來接，幸何如之。」

    常青衣望著他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嘆了一口氣道：「我早該看出來的，你和他的氣質一模一樣。」

    韋子云微笑道：「常家主見笑了，我比徐師兄還差著遠呢。」

    常青衣問道：「你能不能不回金陵了？」

    韋子云略有一絲傷感，道：「不能。」

    常青衣不再說些什麼，道：「那我先回去了，金陵再回吧。」

    韋子云起身拜道：「常家主，告辭了，肖老兄，告辭了。」搖櫓的人正是和韋子云在沂源城外有過一面之緣的肖逐月，此次一別，便再無溫情，只有仇恨。

    看著常青衣遠去的身影，武二問道：「大人，咱們是不是追上去把這小妮子給綁了？」

    韋子云道：「常家的勢力起於前任家主常千秋，結果被羅夢鴻重創，之後常青衣依靠錦衣衛的勢力再次崛起，對付羅夢鴻和唐賽兒這樣的人最好是找機會把他們殺了，對付常家、沐家、藍家這樣的武林世家，一定要先剪除他們的勢力，等這些家主成了無根之水，就不需要動手了。」

    武二又問道：「那遇上項天龍、陳百里這些江湖勢力要怎麼辦？」

    韋子云道：「但憑一己之力就能在江湖上闖出名號的人，都是一些桀驁不馴的梟雄之輩，有共同利益的時候，他們是義蓋雲天的好兄弟，如果是對手的話，就得比一比誰的劍快一些，誰的刀更狠一點。」

    說話間，又有一艘小船靠了過來，上面一人高聲道：「我師兄陳百里已設下了酒宴，為韋大俠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