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陸劍仁和蘇守各坐兩旁,體虛,氣弱和冬蟲,夏草,候於主人身後,看著首位上的浪風行和左右的杜痕,冷揚,其下則為清風,舞影,周遭一股微妙的氣氛詭旋.
「四大家族中的兩位貴客蒞臨,是麓驪行宮之輝,未知兩位是為聖帝傳旨或者另有要事而來?」既為主人,浪風行率行開口.
「好說了,我等身為四大家族之後又曾有共事之誼,知道王爺入主麓驪行宮,自當登門祝賀。//www.yibigЕ.com//」蘇琴守抱拳道.
「琴守兄弟和劍仁女俠真是有心。」他好整以暇的回應,待下人將茶奉上後,他以主人的盛情道:「麓驪行宮地處偏遠,不如帝都隨處美酒佳肴,這粗淡的薄茶代酒還望見諒!」
「王爺客氣了!」蘇琴守掀起杯蓋,蒸裊輕煙隨著清香而送.「西湖龍井!龍井茶以色翠,香郁,味醇,形美四絕著稱於世,看來王爺那粗獷的毫邁下,有顆細膩的心。」他侃侃而談地說著.
「聞香而知其茗與出處,琴守兄弟對茶道家有非凡的見解。」
「這得看品者是誰了,如是王爺我相信這見解定當不凡!」
兩人為這共同的雅好,默契一笑.就在他們端著手中的茶,像覓到知音般的熱絡推崇,且都深感茶道之優雅與意境時,卻聽到一旁嘩啦的灌水聲.有別於他們悠然品茗,陸劍仁一仰頭將「水」做掉,還不忘呼嚕的讓「水」在喉中潤一潤,再咕嚕的順氣吞下.
「哇,真爽,茶要這樣喝才過癮嘛!」她一抹過嘴邊茶漬,遞出茶杯叫著:「王爺,再來一杯吧!」
廳中眾人見狀,先是愣住,最後都忍笑地抿唇,連淡漠的冷揚都浮出趣意.唯有蘇琴守揉著額頭,深呼吸的告訴自己以大局為重,先別管她這種粗俗的舉動.
「劍仁女俠喜歡,要幾杯都行!」浪風行擊掌喚來下人,再奉上新茶.「南源風光可還吸引兩位?」他漫笑的啜著杯中茶,眯起的瞳卻掠過一絲深沈.
「終不如麓驪行宮吸引人。」蘇琴守別具涵義地回道.
「哦!」浪風行率直地問.「但不知吸引二位的是風景,還是…陷於宮中之人?」
蘇琴守合眼一笑.「王爺既問出這句話,心中定然有數了,我們…」
「嘿,拜託!」一旁的陸劍仁終於受不了的拍桌.「你們是在拜年嗎?明明就一副你知我了的樣子,還這麼爾虞我詐幹什麼,男子漢講話可不可以大方乾脆一點!」她直接轉向浪風行,雙臂環胸開口的模樣完全是江湖浪蕩習氣.
「王爺,事情很簡單啦,我們既然明著來,那就無須再遮掩,有什麼條件你開吧!只要你講得出來,我陸劍仁眉頭絕不皺一下,就算你要我將來當寡婦都行,只要你把我們的老大還來!」拿後半輩子賭,夠狠了吧!她豪氣干雲的拍胸.
「喔!喔!喔——我的天呀!」蘇琴守喔聲不斷,雙手握拳簡直不知該往哪揮去,身後的冬蟲連忙習慣的遞上絹帕.他趕緊壓著極度過敏的鼻子,礙於眾人眼前,儘量維持著僵硬的笑容.「我說劍仁妹子,像這種超出你腦力所能負擔的情況,一切,喔,不,是萬事,聽得懂嗎?萬事交給我,你就別再給,本,少,爺,開,口!」最後是切齒的逐字用力.
「媽的!什麼叫作超出我腦力所能負擔的情況,如果不是你說了半天只會嘀咕來嘰咕去,我會開口嗎?」她輕蔑地瞄著他.「哼,一副娘們樣!」
又說他像娘們!蘇琴守當場跳起,直衝腦門的氣,讓他完全不再顧慮地點和時間.「姓陸的小賤人,這叫談判的講話藝術,談事情要是像你這種樣子,一身有幾兩重都被人家看光了,還談個屁呀!」
「喲,這次小娘們先發浪,連屁字都出來了,以後就別怪我言行粗魯,蘇『姑娘』!」她滿不在乎的繼續火上加油.
「小賤人——」蘇琴守絹帕一扔!
「死禽獸——」陸劍仁眉目一挑!
這次不待雙方身後的屬下先一步廝殺,兩個當事者已驟不及防地縱身飛出,擊掌互搏,令在場的每個人都傻眼了.
「琴守兄弟,陸女俠…」身為主人的浪風行想勸阻.
「陸劍仁,等你入我蘇家門的那一天,本少爺一定整得你哭爹喊娘!」
「啐!本姑奶奶進你蘇家門那一天,不打你打到入土為安,我頭給你!」
卯起來廝殺的兩人根本連天皇老子來了也不理,只管拳腳和放話的音量,絕對要,快,狠,准!
最後清風,舞影在浪風行的示意下,趕忙下去拉住他們.
「蘇少爺,你冷靜一點,這樣解決不了問題呀!」
「是呀!陸姑娘,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清風,舞影各自拉開這兩個想衝上去砍死對方的人,在好言的勸說中,始終未曾留意這兩個在鬧事的活寶,朝對方互投默契的一瞥.當他們所拉的人猛然回身時,清風,舞影已被制住,體虛,氣弱和冬蟲,夏草馬上持劍架住他們兩人.
「翔鷹和夜梟的幫主,行事手段都這麼卑劣嗎?」始終未曾有大動作的浪風行沈聲道.
「王爺,你知我們要的是什麼,既會正大光明的來找你,就表示為救我們的領導者,家族包袱早已被我們拋棄.當然,如果以一個堂堂的鎮南王,卻只能用家族背景才能制住我們的話,我等也無話可說!」蘇琴守道.
「你不必用激將法,本王參加了無數戰役,平定邊疆,面對敵人和詭計所該有的警覺反應超過你們的想像。」他站起身,反手走下階梯,杜痕,冷揚緊隨.「從你們一進麓驪行宮,我幾乎就可以確定你們的身份,天泉山莊一夕間人去樓空已夠教我懷疑,再加上身為四大家族之後卻多半在中原武林闖蕩的你們,突然來到麓驪行宮,這已是鐵一般的證據!只是你們擺明心意坦蕩而來,本王自也願敞胸一談.我敬你們,是因為你們兩個向來是磊落之人,如今為何要出挾持清風,舞影這樣的下三濫行為?」
陸劍仁不在意地聳聳肩.「王爺,君子小人都由得你說,制住你手邊的人,只是希望你讓我們的老大親自出來說話。」
「要見晴雪!」他冷笑.「你們憑什麼?」
「憑我們與她相知相識於王爺之前,憑我們之間歃血的交情,憑這幾年來我們相扶走過,憑她是我翔鷹幫和夜梟幫的幕後老大,憑——」
「住口!少在本王面前暢談你們之間的熱絡,她是聖帝指給本王的人,我和她的關係比你們每一個都深!」浪風行怒然打斷陸劍仁的滔滔不絕,晴雪神秘的過去和同伴之間的情誼一直是他相當吃味的來源,現在擺明提起更令他像鼓起的刺蝟!
「嘖,嘖,好酸的味呀!從以前就聽說浪風行對高晴雪愛戀到難以自拔的地步,今日一見果然不誇張,人家說女人像水,我說王爺,我看你更像醋做的,難怪老大四年前離開帝都時比逃命還快,誰受得了呀!」
浪風行厲目怒視.
「怎麼,姑奶奶還怕你呀!」陸劍仁插腰道.
「好了!好了!兩位冷靜點,我們是來這兒談事,不是來鬧事。」向來是被勸止的蘇琴守此時趕緊切進兩人的對峙中.
「沒什麼好談,晴雪是我的人,絕不可能交給你們。」浪風行憤然拂袖.
「是呀!強硬得來,挺不要臉的,還講這麼大聲!」陸劍仁繼續吊兒郎當的涼言涼語.
「來人,關上大殿之門,今日本王要嚴懲刁民!」浪風行一聲喝令,雙方人馬頓成危險局面.
「王爺想拿屬下性命開玩笑!」蘇琴守看著清風,舞影.
「敢傷本王身邊的人一根汗毛,定要你們葬身麓驪行宮!」
就在這動輒成禍的一刻,清脆的嗓音驀然傳來.「夠了,你們雙方無論誰傷都非我所願,何況清風,舞影曾是我的屬下。」
眾人的目光頓時移向由偏門走來的美麗身形.
「劍仁,琴守放開清風,舞影,萬事皆因我而起,就由我自己解決吧!」高晴雪欲走向他們,卻被浪風行拉住.
「我腳踩你的地,頭頂你的天,一切都在你掌握中,還怕我飛了不成!」她輕笑地抽回自己的手,依然朝劍仁和琴守走去.
「老大,你沒事吧!」陸劍仁熱情地大大擁抱晴雪,斜睨一旁神情陰沈的浪風行,她偏偏更用力道:「你憔悴好多,抱起來都只剩骨頭,一定受到那個無恥之徒很不人道的虐待吧!」
「受你劍仁女俠大禮,我好很多,只是你再不放開,我這幾根骨要勒斷了!」
「喔!」聞言,陸劍仁趕緊放開,卻是昂首朝浪風行抬抬下巴,又示意琴守學她如法泡製,氣死某人也!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快把清風,舞影放了!」她制止正要走過來把她整個人一把抱起來的蘇琴守,笑罵著,心裡明白陸劍仁是女的,浪風行還可不發作,蘇琴守要真效法,那面色越來越難看的傢伙可要爆發了!
當清風,舞影被放開時,他們朝昔日的主人抱拳為禮,待晴雪微笑地頷首後,才走回浪風行身邊.
晴雪看著浪風行,幽幽道:「現在你想怎麼做?既知我身為翔鷹和夜梟的幕後主人,於公於私,報復與否,你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了,且在這南源地界無人能干涉你,只是無論你怎麼做,我都希望你別罪責他人。」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由你一人承擔,我——」陸劍仁一馬當先的要挺身上前,卻被蘇琴守拉住,要她安靜看.
「你如果現在出面,就是不相信我們老大有解決事情的能力。」
好吧!相信老大總比相信死禽獸強,陸劍仁很不甘願的安分杵在原地.
默然的無聲凝聚在浪風行和高晴雪的視線交會中.
「王爺,晴雪姑娘也算是在王爺赴任南源之前,替王爺整頓了南源.南源占地廣大,今何不整合翔鷹,夜梟兩大勢力共同為南源出力?」杜痕在旁稟道.
「王爺,翔鷹,夜梟在南源擁有極佳的聲譽,如能採用杜痕的計策,對王爺是百利而無一害,況且無論晴雪姑娘曾做了什麼,在王爺心中也早已認定她為妃。」冷揚亦幫腔.於私,高晴雪設計過浪風行,身為屬下的他自當不諒解.但於公,這是對雙方最好的結果.
「王爺,」清風,舞影也在旁為昔日的主人請命「請別降罪雪少主!」
「好了,你們幾個,本王都還未說話,窮操心個什麼勁,退下!」浪風行一揮手,四人忙候到一旁.
「四年前我們征戰南源,南源算是我們共同平定的,如今你願和我繼續為南源齊心協力嗎,晴雪?」他朝眼前的靈慧佳人伸出手.
「你不恨我也不再報復我?」
「我從來就不想你難受,如非你做得太過分,我不會被怒恨淹沒了整整四年,並因怒恨所驅而一再傷害你,況且恨與報復難道要在我們之間流轉到死嗎?」浪風行執起她的雙手,深情地道:「我還是只有四年前那句話,你要天下,我為你取天下,你要榮耀,我將它捧到你手中,只求你別離開我,晴選…嫁給我好嗎?」吻著佳人纖細玉指,他不停說著.「嫁給我,晴選…絕不要再離開我了!」
「風行…」四年前不曾珍惜過,四年後,她第一次為著他的痴感到心疼,一股熱像從眼眶傾出,晴雪埋入他胸懷,緊緊地環著他,語聲不自覺地哽然.「你太傻…太傻了…」
這一幕讓向來自忖敏感多情的蘇琴守更是絹帕不離地壓著泛酸的鼻,感動地擤著,直到身旁那專毀氣氛的語聲傳來.
「哇塞,情聖!」陸劍仁像看到天下奇景般,可怕地搖頭.「這種白痴還有呀!惡…」
「小主人,怎麼了?」體虛,氣弱見她打個寒顫,忙問道.
「姑奶奶最受不了這種愛情劇,我雞皮疙瘩全卯起來了!」她不停地搓著手和腳.
「喔!喔!喔——天呀!」蘇琴守感動的鼻子當場轉為過敏性的痛苦.
「咳!老大,要親熱等一下,今天最主要的是,另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陸劍仁乾咳著,打斷相擁的兩人,拉過晴雪道:「非煙不見了!」
「非煙不見!」晴雪悚然一驚.「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你先別擔心,這是今晨發生的事,還不到你想的那麼嚴重。」蘇琴守順便白了一眼超級不會說話的陸劍仁.「有可能她又偷溜出去,從你失蹤後,她就一直情緒不穩,只是一早就不見人影倒還是頭一次.寶兒現在已經領著兩幫人馬出去尋人了。」
「我和琴守就是因為這樣才決定事情得快刀斬亂麻,先解決好你這邊事,再來找煙丫頭,否則找回她沒見著你,會永遠上演這種偷溜計!」劍仁拍拍她的肩.「別擔心,你有傷在身就在這裡好好休養,我和琴守出馬便成。」
「調集麓驪行宮人馬,配合琴守與劍仁將人找出.清風,舞影,杜痕,冷揚你們也一起去!」浪風行馬上下令.
「是!」眾人銜令和蘇琴守,陸劍仁一起離開.
「你別擔心,有這麼多人一定很快會找到的。」浪風行柔聲的安慰.
話雖如此,不安的憂慮依然盤桓在晴雪心中,她猛然想到高雲朗,轉身便要出去.
「等一下!」浪風行忙拉住她.
「我要自己去找她,非煙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輩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是——」
「你不明白,非煙是我的親妹妹,她失蹤了,我可能安坐在這兒,我一定要去找她,放開我——」她用力掙開浪風行,以極快的速度縱身掠出.
「晴雪——」浪風行神色大驚的緊隨於後,因為麓驪行宮外正是一片楓樹林.
猛一衝出麓驪行宮,映天的楓紅撞入眼帘,滿林如殘陽火海,異燦絕艷,就像來自地獄的火焰,淒絕,哀絕,可怕的記憶隨著嚎叫,傳遍整座楓林.
「晴雪——」隨後追出的浪風行駭然大叫的追逐她狂奔的身形.
另一端,非煙在雲朗的陪伴下往麓驪行宮走去.
「你快一點嘛!走這麼慢。」非煙抱怨地看著身後之人.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