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靳領著完顏雪、田錚錚二人回去中苑,到了大堂前,舒靳突然止步了,只見正前面的樹林裡,飛出了一群飛鳥。原本守在石橋處的齊凌也被其驚動,一個躍身便來到了舒靳跟前,面向遠處那片樹林,如臨大敵一般。
不時,只見從樹林上方飛來了四人,舒靳等人大驚失色,只見這四人如同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輕功了得。四位妙齡女子各持一個花籃,不是旁人,正是昨日舒莫延在船上相見,上官韶怡的那四個丫鬟。四女子突然駕臨此地,舒靳等人不識得,驚恐之餘也提防了起來,不由得便站到了一處。
這樣的輕功,舒靳是聞所未聞,只見那四個女子從樹林上出現,一直飛躍而來,輕飄飄地落到了中苑大堂前。舒靳奇怪地看著,齊凌還劍指四人,只見為首的女子一落地,便直接來到了舒靳的跟前。要在平日,齊凌又會說,「何人擅闖我莫天苑」,可在此時,齊凌也驚嘆地夠嗆。
四女子個個長的可人,又各自提著花籃,沒有來敵的樣子,舒靳倒是奇怪了,這樣的高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在場,還真不見識得。為首的女子上前便淡然問道:「不知舒莫延舒公子可在此處?」
一聽是找舒莫延,舒靳四人頓時反應了過來,與此同時,齊凌也收了長劍。舒靳上前一步便回道:「他不在這裡,怎麼,你們找他何事?」
「敢問女俠如何稱呼?」那女子便又問道。
舒靳見得,也是客套地說道:「女俠不敢當,我的延兒的姑姑,是這莫天苑當下的主事!」
「原來是舒女俠,我等有禮了!」那女子說著,帶著另外三個女子,都是躬身行禮,甚是客氣。
這樣的禮數,讓舒靳傻了眼,舒靳忙問道:「你們是何人?找延兒何事?」
四女子一聽,紛紛將手中的花籃提到了舒靳跟前,擺成一排,放到了地上。那女子又淡然說道:「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將這四株茶花送給舒公子,既然舒公子不在,還請舒女俠轉交,我等即刻回去復命!」
那女子說罷,舒靳不禁打量起這四籃茶花,只見四株茶花各異,分紅、白、黃、藍四色,樣子好看,香味撲鼻。花籃本就高到膝蓋,花高也高過腰間,舒靳倒又驚嘆了起來,提著這樣的花籃來此,僅僅是為了送花而已。見那女子還在等在回話,舒靳便正色說道:「姑娘請放心,我一定將這四株茶花交給延兒,不過,是否留下你們主人的名號,回頭,我也說得清楚!」
「舒女俠不必多慮,舒公子已知曉此事,等他見到,他自然知曉!」
那女子言明之後,隨即便轉身而去,只見她四人都是平地而起,又是飛離了地面。舒靳等人驚奇地看著,只見她四人飛向了來時的方向,猶如騰雲駕霧,絲毫不用借力。這樣一來,她們的心思完全不在留下的茶花,一直就這樣看著四女子離開,直到看不見她們的影子。
這是上官韶怡的意思,她親口答應了舒莫延,要送他幾株茶花,當日舒莫延取不走,只能差人來送。差的人,還不是一般人,竟是自己的貼身丫鬟,這倒顯得上官韶怡是多麼地在意了。上官韶怡的丫鬟,也算是茶花閣的人,少林寺的童仁曾對舒莫延說過,茶花閣的武功傳男不傳女,看來是有出入了。
看著地上的茶花,完顏雪最先上前而去,只見她不由地嘆道:「真美真香,這可是我從未見過的花兒了!」
來到這裡之前,完顏雪曾是晝金族的公主,自小也見多識廣,她要是說自己沒有見過,可見這四株茶花也是世間極品。她這一言,舒靳她們也是紛紛上前打量,只聽舒靳奇怪的說道:「這是南方的茶花,送來這裡,這不是讓它們自生自滅嗎?」
「她們是什麼人?怎麼長的跟神仙一樣!」齊凌不禁脫口問道。
舒靳又淡淡回道:「送來的是茶花,當然是茶花閣的人了!」
茶花閣三個字,對於齊凌他們而言,或許還是個傳說,一聽是那裡的人,也就絲毫不感到驚訝了。只是齊凌還有些納悶地說道:「莫延真厲害,那裡的人都識得,千里迢迢地送些花,倒是沒事撐的!」
王宇志既然已講過了殷由的事,自然也說了林和,然而說到林和,也難免言明遇到茶花閣的人。行事匆匆,舒莫延沒有來得及解釋,王宇志卻知道了大概,此刻舒靳的心裡,自是欣慰不已。難得遇到茶花閣的人,還能如此眷戀自己的侄兒,真是莫大的幸事。
完顏雪好奇地看了一遍,田錚錚敢看卻不敢動,齊凌又是這麼地不在乎,舒靳見狀,便對他們說道:「正好,你們一人一個,將這搬到大堂里,等延兒回來再說!」
舒靳說著便上前用雙手搬起了一籃,俯著身子,儘是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茶花高出花籃的部分,有花枝在外,小心尚可,若是觸碰不妥,定會折損,舒靳此狀,也是為了周全。齊凌三人見得,也不遲疑,紛紛上前動手,學著舒靳的樣子,搬起花籃便走向了大堂處。
搬動的時候,四人多少也在納悶,僅僅是這樣,花枝無礙,那四女子提著飛奔而來,談何容易?更何況,這四個女子僅僅是惟命是從,上面尚有主人,那她們的主人,何等了得?
……
「鐺!鐺!鐺」
少林寺內傳出了悠揚的鐘聲,響徹寺內寺外,只見少林弟子云集,紛紛聚到了大雄寶殿之前。寶殿檐前,平凡居中,平顏在左,舒莫延、魚星楓並肩在右,其餘童仁、童聰等人紛紛在列。此時太陽正當中,想是已查出了平逸之事,平凡正在發號少林寺禁令。
不時,鐘聲落盡,自一側院中出來十餘人,為首的是童決,跟在其身後的,儘是少林寺羅漢堂的棍僧。他們押出了一人,果真是平逸,經過半天的周旋,看來已查妥了一切。
看著平逸被押了出來,頓時引起了一片騷動,看來,大部分和尚還不知此事。平逸失神落寞,不曾有受傷的痕跡,可是看樣子,頹廢了幾分,至少這樣被一些晚輩們押著,不像是一個出家人。平凡緊皺著眉頭,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一側舒莫延二人滿面正色,應該也是這樣想。
待平逸被押到了大雄寶殿前,童決便停了下來,眾棍僧紛紛收起長棍,面向平凡失禮。只聽平凡朗聲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得了方丈令,眾棍僧在童決的帶領下,又紛紛站到了一側,留下平逸一人,倒也沒有妄動。看著殿前的平凡跟舒莫延等人,又聽著眾和尚在下面紛紛議論,平逸也明白,這裡不是少林寺,而是一個血淋淋地刑場。平逸看著,突然又笑了,笑的是那麼地自然。
只聽平凡又朗聲說道:「你在少林寺隱藏了二十餘年,真是煞費了苦心,你還有什麼話要講?」
隱藏了二十餘年,此話一出,頓時又引起了一片議論。平逸看著平凡卻淡然地說道:「掌門師兄既然發話,平逸無話可說,只求一件事,若是將我囚在鵲巢窟,還請看在這麼多年在一起的份上,送些經書給我!」
平逸倒也自在,要求的竟是被囚之後的事,顯然已無力辯解。平凡卻又問道:「難道對於你的所作所為,你就不想解釋一番!」
「解釋?那樣不成了狡辯?我知道師兄一直在懷疑我,如今舒少俠又有了足夠的證據,我甘願受罰,也算是為我的所作所為,補償一些因果!」平逸跟著回道。
舒莫延卻直接怒道:「你補償的了嗎?」
舒莫延一怒,下面鴉雀無聲,知曉者也都是看向了舒莫延。平逸看著舒莫延,不禁淡淡回道:「自十幾年前我們相識,也算是一步步看著你長大,你還是第一次沖我發火。說實話,我真的很欣慰,因為,你終於長大了!」
「不錯,先前的那幾年,只要是我來了,便一直在你那裡吃飯,夜裡還跟你同住一個屋子,自幼還深得你的教誨。可沒想到,你是別有用心,隱藏於此,竟是為了一個天大的陰謀!」舒莫延也暫緩了腔調,怔怔地說道。
「陰謀?這可不是什麼陰謀,這只是職責所在,就好比世俗的三綱倫理,心甘情願而怕力不從心!」平逸又回道。
看著他的樣子,舒莫延也變得無法可說,這是不可理喻。平逸見得,卻又笑了,就如同當初見了舒莫延,充滿了善意的一笑。
隨後,平凡便朗聲說道:「佛門大德,大空大劫,『平』字輩平逸,既然你觸犯了寺規,犯了殺生、妄語二戒,本主持就罰你一百戒杖,終身不得離開鵲巢窟!」
平逸看著平凡,又是一笑應之,平凡見狀,跟著便又淡然說道:「阿彌陀佛,童決,他就交與你們羅漢堂了!」
童決忙上前拱手說道:「弟子受領方丈令!」
童決說罷,只見平顏、童仁等人都是拱手在前,暗自默禱,緊跟著,只見院內的少林弟子都是如此,院內嗡嗡作響。童決領著眾棍僧上前,重又押著平逸出了院子,這一次,平逸怕是再不會出現如此。
直到平逸被押著離開的一剎,舒莫延不由地便恍惚了一下,他在平逸身上,突然看到了一絲憐惜。魚星楓離他最近,知道舒莫延的心裡作何想,可是話又說回來,僅僅在十幾天前斬楓大會的時候,誰又憐惜過自己。江湖就是這樣,有人會進入,有人便會離開,說不定何時輪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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