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少,你說這蘇越出去半天了,他該不會跑了吧?」
一間裝飾奢華的雅閣內,十幾名穿著裂雲山派服飾的弟子們或站或立,而說話的人正望著不遠處軟椅上斜倚的青年。
「是呀賈少,他萬一去給蘇……掌門說怎麼辦?」另一個弟子撫摸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卻飄向青年。
「怕什麼,他徒弟衝撞了我…我管教一下怎麼了。」賈洺冷哼一聲然後打開手中的玉骨扇「況且,就是蘇離問起,我們不還有夙仙師作證嗎?」
賈洺把視線投向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青年身上,察覺到周遭的人看著自己,青年放下茶盞淡淡道「確實如此,大家大可不必擔心。」
「看來這蘇越…是不打算回來了。」戴著扳指的弟子嗤笑一聲,還待說什麼,房間的木門便被大力推開了。
蘇越冷笑道「誰說我不打算回來了?」
「拿個玉也要這麼久?」賈洺瞅了蘇越背後一眼「呦,還找了幫手。」
「怎麼,你們十幾個人合著對付我,還不許我找幫手?」蘇越冷笑一聲,而後轉頭看向賈洺身邊的青年「更別說還有個冒牌貨。」
「蘇少注意點說話。」賈洺涼涼開口「清風派你可惹不起。」
「那是清風派,夙寒他能代表清風派不成?」墨若邪從蘇越身後走上前來,看了看一旁穿著清風派服飾的青年,墨若邪冷笑道「那蘇少可就代表裂雲山派了。」
「你又是誰?」
「我朋友。」蘇越冷笑道「賈洺,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從哪找來個冒牌貨就充當清風派夙寒?你也不怕玄機真人得知找你算賬。」
賈洺狠狠的瞪過去,一旁的青年也冷冷道「你憑什麼說我是假的?」
「那你又怎麼證明你是真的?」墨若邪冷笑道「別以為穿個清風派弟子衣服,身上再戴個偽造玉牌就能證明你的身份。」青年聞言一頓,伸手去摸玉牌的手也悻悻收了回來。
「這位公子,說話可留點分寸。」賈洺站起身敲敲手中玉骨摺扇「夙仙師煉丹術可是一絕,若不是如此,我豈敢冒著被玄機真人找上門的危險請他來呢?」
「這麼說,這位仙師煉丹術可以說是難遇敵手了?」墨若邪冷笑道「賈公子敢不敢與我賭一場,只斗玉多沒意思,不如我們來比煉丹吧?」
「你拿什麼和我賭?」賈洺指了指雅閣笑道「本少爺缺什麼?」
「賭物多沒意思,我們,賭命。」墨若邪話音一落,不只是賈洺,就連蘇越也皺起眉頭看向他。
「不過賈少不必擔心,賭我的命,我贏了你爬出去即可。」墨若邪笑著看向一旁的青年「或者,讓這位夙仙師替你也可以。」
賈洺面色陰沉,而一旁穿著清風派服飾的青年也站起來冷聲道「好,這可是你說的。」
「凌公子……」蘇越擔憂的皺起眉。
「放心。」墨若邪朝蘇越點點頭,而後低聲對夙寒道「靠你了。」
夙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後伸手拍了一下墨若邪的頭。
墨若邪「……」
「去,拿丹爐。」賈洺回頭對一旁的弟子說了一聲,不多時,就有兩名弟子拿著丹爐過來了。
「哼,你說,煉什麼?」賈洺瞅了一眼墨若邪,而後扭頭看向一旁的夙寒「你們隨意說,本少爺也不難為你們。」
「既然如此,那就聚靈丹吧。」墨若邪聳聳肩「這還是夙仙師煉製的丹藥,那對夙仙師來說一定不是問題。」
「可以。」賈洺看向身旁盤膝而坐的青年,從一旁拿起一張紙和筆墨,賈洺輕笑道「仙師,還請把要用的材料都羅列出來,我這就派人去取。」說完後,賈洺示意身旁的弟子也給夙寒拿去一套紙硯。
夙寒淡淡接過,而後提筆直接寫了幾個名字又遞了過去,賈洺皺了皺眉看向身旁的青年,只見他還正在寫需要藥材的名字,甚至中途還要停頓思索一番。
等藥材拿來後賈洺的面色才有好轉,看了一眼絲毫沒有動作的夙寒,賈洺冷笑道「怎麼?仙師難道不會升爐?」
夙寒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拿起幾株藥材。墨若邪對煉丹不是很懂,看到夙寒手裡的藥材後湊過去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是寧息草,一般是起平復內息,調整靈力的作用。」夙寒看了一眼墨若邪又拿起另一株藥材「這是鉤吻,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斷腸草,你愛在外面亂吃東西,以後注意點。」
「……你煉你的丹,我就隨便問問。」墨若邪面色一曬,後退一步就開始盯著夙寒的背影。
等夙寒把藥材整理好後,對面的青年已經開始煉丹了。賈洺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夙寒,而夙寒只是垂著雙眸,看似在煉丹實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後墨若邪身上。
墨若邪盯著自己的扇面,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蘇越站在不遠處,手指無意識的摸著脖子上戴著的金鎖。
片刻後墨若邪睫毛微顫,夙寒微微睜開雙眼看向對面的青年。青年這時正皺著眉,額頭間隱隱有細汗冒出。賈洺站在一旁似是察覺到什麼不妥,正要開口便聽見面前的丹爐發出一道巨響,隨著一股青煙冒出,青年面色難看的站起來看著對面的墨若邪,恰逢墨若邪也睜開了雙眼。
看到青年正一臉陰沉的望著自己,墨若邪看了一眼冒著青煙的丹爐詫異道「咦?夙仙師,你這是看著我做什麼?丹爐炸了你這是要遷怒與我?」
「是不是你乾的!」青年指著墨若邪「要不然好端端的我的丹爐為何會炸!」
「自己技藝不佳就要賴到別人身上嗎?」墨若邪冷笑一聲「在坐的都是高手,我還沒膽子耍手段。」
「你!」
「夙仙師,我命人再拿一個丹爐。」賈洺朝一邊的弟子示意了一下,而後便轉頭死死盯著墨若邪。
墨若邪聳聳肩,轉而繼續盯著夙寒煉丹。夙寒微微偏了偏頭,目光輕輕落在墨若邪身上。而一旁的賈洺和青年卻是狠狠皺起了眉,煉丹途中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和打擾,不然很容易便會前功盡棄。而夙寒此舉卻是大大出乎兩人的意料,更讓兩人驚訝的是,夙寒還伸手替墨若邪拿走了衣袖上的一根髮絲。
「咳,你好好煉你的丹。」墨若邪面色有些發紅,微微後退一步墨若邪不自在的別過視線,而蘇越卻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看了看兩人。
等新的丹爐和藥材拿來後青年便盤膝坐了下去,只是這次賈洺和裂雲山派的弟子都死死盯住墨若邪。墨若邪百無聊賴的拿起扇子搖了搖,一雙烏黑的眸子裡暗光流轉。
不多時,只見夙寒理了理衣袍緩緩站了起來。墨若邪心裡一動,上前一步道「好了?」
「嗯。」夙寒微微點點頭。
而對面的青年聞言眉頭一皺,眉宇間也開始流露出一絲煩躁。
「那個…我能看看你的丹爐嗎?」墨若邪指了指夙寒的丹爐,夙寒聞言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墨若邪輕輕走過去,他的手裡藏著之前在落星郡,花零給他的兩顆聚靈丹。墨若邪打開丹爐,正待伸手去拿順便來個補救行為,卻見三顆瑩白如玉的丹藥正靜靜躺在爐底。
賈洺這時也湊了過來,待看清情況後也是一驚。回頭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夙寒,賈洺不禁道「三顆聚靈丹?!」
而蘇越也是上前看了一眼驚異道「傳聞夙仙師一爐能煉五顆,沒想到……」蘇越接下來沒再說什麼,只是把目光投向對面緊閉雙眼的青年身上,若是他真是夙寒,如果煉的聚靈丹低於三顆那他便是輸了。
賈洺這時也不只盯著墨若邪了,看著依舊沒有什麼動靜的青年,賈洺狠狠攥緊了手中描金骨扇。夙寒這時忽然淡淡道「藥材錯了。」
「嗯?」墨若邪扭過頭。
「少了一味藥。」
夙寒話音剛落不久,對面的青年便面色難看的睜開雙眼,而冒著青煙的丹爐則表明…這次又失敗了。
「怎麼回事?」賈洺上前一步,面色有些陰沉。
而青年則是轉頭看向夙寒,喘了一口氣,青年道「你方才說少了一味藥?少了什麼?」
「鉤吻。」
「藥材都拿不對,看來你的確不是夙仙師。」蘇越這時在一旁涼涼道「賈洺,你還記得方才你與凌公子打的賭嗎?」
「蘇越!」賈洺猛的收起摺扇,但一雙眼睛卻瞪向一旁的青年「你不是夙寒!你竟然敢騙我!」
青年這時只是嘴角溢出一聲冷笑,緩緩脫去身上清風派服飾的外袍,青年才悠悠道「那又如何?」
未等賈洺開口,青年又道「玩了這麼多天我也膩了,賈公子,這些天來多謝款待。」
「想走?」賈洺已是怒極,而身旁的裂雲山派弟子也都圍了起來。蘇越示意墨若邪與夙寒往後退了退。
「把命留下!」
「想留我命?」青年嗤笑一聲,周圍湧上一層靈力「我父可是妖族大聖,你確定你敢留?」
賈洺面色一變,而墨若邪卻是一瞬間大悟。看了一眼青年,墨若邪搖搖摺扇輕笑道「就說這味道有些熟悉,原來是騷狐狸。」
「你說誰是騷狐狸?」青年扭過頭,一抹暗紅色的獸紋在額頭間若隱若現。
賈洺看見獸紋後也知青年說的是真話,不安的環顧一周,裂雲山派的弟子們此刻都有些不知所措。而蘇越與夙寒就靜靜的站在一旁,也不有什麼動作。只有墨若邪笑吟吟的搖著摺扇,一臉玩味的看向青年。
賈洺心中思索一番,垂首走到墨若邪身邊低聲道「之前若是得罪仙師,還望仙師海涵。」
墨若邪自知賈洺的打算,看了看望著自己的青年,墨若邪低低道了一句「伏羲琴。」賈洺身體一僵,咬咬唇賈洺點了點頭。
手中摺扇輕收,墨若邪上前幾步。夙寒這時也走上前來,身體有意無意的擋在墨若邪前方,墨若邪微微一怔,而後便心知肚明。
輕輕把夙寒往身旁拉了拉,墨若邪看著青年冷冷道「看來你到此地的事,怕是你的父親並不知曉。」
「我姬月白做事向來如此,這位公子看來像是修道中人,怎麼對我族之事如此關注?」姬月白笑了笑,眼尾輕輕上揚「怎麼?想出頭?」
「不,我只是忽然想起妖族思過崖…你是不是沒去過?」墨若邪似是沒有看到姬月白忽然難看的臉色,搖搖摺扇,墨若邪輕笑道「你說你冒充夙寒的事被你父親知道了,你會不會去思過崖?」
「你以為他會知道?」姬月白五指成爪,面色有些陰狠道「信不信我吃了你。」
夙寒微微眯起雙眼,放在身旁的右手也暗暗凝聚著靈力。
墨若邪這時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頭從懷中掏出一串手鍊隔空拋給了姬月白。把鏈子接在手中,疑惑的看了看後姬月白猛的睜大了雙眼,望著不遠處的墨若邪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代我向他問個好。」墨若邪笑道「就說老地方,我請他喝酒。」
姬月白把手鍊塞入懷中,看了一眼墨若邪姬月白冷笑道「好呀,到時候別喝的下不了床。」
墨若邪笑容一滯,賈洺與蘇越則是滿臉震驚的看了看姬月白而後又看了看墨若邪。只有夙寒面色微沉,但不知在想些什麼。
姬月白說完後便走了,只留下一群驚在當場的人。蘇越看了看在場的人忍不住道「賈少,這玉,你還要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