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白七趕來,為免竄供薛湛與朱麒麟商議過後打算一個個提審。
羌人俘虜壓來,被吳用一腳直接踹跪。
薛湛跟上座的朱麒麟對視眼,隨即沖白七頷首。
白七點頭,用羌人語厲聲問:「你們為什麼要裝成騎兵犯我大明邊境?」
對方骨頭到也硬,呸一聲,眼神狠毒,嘰哩呱啦一大堆。
白七實話翻譯:「要殺要剮我阿哩姆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勇士!被禿鷹啄食下阿鼻地獄!」
在座一眾臉色都有點不好看,吳用直接一腳踢翻踩在其胸上,惡聲道:「信不信我這現在就讓你下地獄?!」
白七把吳用的話翻譯成羌人語,對方眼裡毫無懼色,還敢跟吳用瞪眼。
吳用眼一眯,腳上用力碾壓。
薛湛揮手:「行了。」待吳用退開,沖對方問:「你叫阿哩姆?」
白七翻譯,但對方根本不回答,薛湛也不介意繼續問:「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他們人呢?沒有你,你的家人還能撐過這個嚴冬嗎?」
隨著漢話被翻譯成羌人語,名為阿哩姆的羌人漢子眼裡閃過悲痛,哀傷,悔恨種種情緒,最後轉為實質的狠毒,也幾乎在同時既然爆起衝上座的朱麒麟而去。
所有人心狠狠一跳,一句『國公爺小心』還沒出口,薛湛已經爆起一桿□□狠狠一抽,只聽沉悶一聲,剛剛想爆起傷人的人已經被抽翻在地,哇一聲吐出口血。
可見薛湛這一下抽的有多重。
收回□□,薛湛睨來眼:「既然已經是俘虜了,就要有身為俘虜的自覺,問什麼答什麼,不然我大明多的是手段讓你說。死撐著不開口?也成呀,你不說還有別人說,總有那膽小怕事不想遭罪的。」
白七厲聲翻譯,見對方神情轉為老實,這才再次問之前的話。
「你們明明是羌人普通百姓,為什麼要偽裝成羌人騎兵犯我大明邊境?還犯下屠村如此罪行!」
對方咬牙,奈何人少勢微,最終還是咬牙切齒開口。
白七及時翻譯:「明知故問!要不是你大明撕毀約定在先,我們乞巧兒部落怎麼會活不下去?是你們逼我們的!是你們罪有應得!」
薛湛跟朱麒麟對視眼,皆看到對方眼裡的深沉。
雖然心裡已經有認定,但薛湛還是問:「什麼約定?」
隨著審問的繼續,眾人了解到邊境各種貿易條約,事實上這種邊境交易一直來都是有的。羌人有華麗大氣的各種皮毛香料,大明有精美雅致的絲綢瓷器以及草原稀缺的穀物茶葉,雖有時出於戰略考慮禁止過邊境貿易,但如此巨大的利益不管是哪方商人都不願放手的,偷境走私屢禁不止,後來朝庭經過考量,並再次開了邊市。不過明文規定有些不能貿,能貿的東西也有嚴厲的條約規定。
比如一件精美的皮毛競投多少穀物茶水,又比如多少香料兌換多少絲綢瓷器,比例是多少,總數份額是多少,都由朝庭把握。因為現在的大明兵強馬壯,威震鄰居那是妥妥的,不過大明中原之地歷來是禮儀之邦,雖有強盛的兵力但並不趕盡殺絕,每次的比例份額都堪堪踩在那個點,時期是一年一變,除非一方出現重大事故才會變動。
「今年部落遇到冰災,後又連發大火燒毀數塊草場,牛羊燒死的燒死,餓死的餓死,眼看嚴冬就要來至,天神的懲罰還沒結束,想著就算沒有餘糧手裡總還存著幾張皮毛,易給大明總能得些糧食撐過這個嚴冬,可你們大明呢?所謂的禮儀之邦既然趁火打劫!以一些莫須有的理由提高易市比例,原本一張皮毛能換得一個勇士半月的糧食,可到了今年卻是五天還不到,給的還是發了霉的沉糧!我們不服,可面對我們的是什麼?所有前來告狀的人都失蹤了,痕跡都找不到!」沒有糧食他們的族人就要餓死,反正是死,不若拼一把,就算拼不贏也要狠狠咬下一塊人讓他們也知道什麼叫做,鑽心之痛!
隨著白七的翻譯,朱麒麟臉色越來越沉,隨即沉聲:「不可能。」
「朝庭知曉今年草原不好過,為了兩國邦交,不僅沒有提高比例,反有放鬆之意,更不可能出現以沉糧代替新糧的事。」
朱麒麟身為一品國公又是御前紅人,這些朝庭政治不可能記錯,更沒有說謊的必要,那問題出在哪裡?薛湛擰眉,沖因白七的翻譯滿臉不信的羌人勇士問:「你們易貨的地方在哪裡?平日跟哪些人易貨?又是怎麼易貨的?」
「在驪山城,由衙門監督,領好牌子再以貨換貨。」
驪山城,貿易比例調高,羌人犯境,故意引道被屠殺村鎮,截殺俘虜,種種疑慮皆指向一個人。
劉諸齊。這個祖上歸順大明被封官職的蠻夷。
末了薛湛又問了一些『今年的貨換了嗎?』『換了多少』『其他部落換了多少』等問題,得到答案揮手讓吳用把人帶下,轉而又讓白七單獨提審其他俘虜,恐防這羌人勇士話中有假。
閒雜人等退下,薛湛跟朱麒麟對視眼,半晌苦笑道:「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朱麒麟垂眼:「很難。」
慌稱羌人騎兵犯境,又假惺惺示弱,派心腹故意繞道被屠村鎮,算準了他們看到被暑的村鎮後心裡驚怒升到極點,待兩軍迎頭撞上,怒火爆發定會不故一切先滅了這股騎兵,最後截殺俘虜恐怕就是怕暴露陰謀。
「借我們的手殺了這股羌人百姓,對朝庭的政令陽奉陰違,反而提高比例抹黑朝庭,逼的羌人犯境。」薛湛嘆氣:「這劉大人是要上天呀。」
這時候薛湛的奇異之語朱麒麟也顧不得,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這背後的意思。
如果是別人,提高比例最多也就是貪污賺取其中差價中飽私囊,頂天就是抄家;但身為朝庭命官,對朝庭的政令陽奉陰違,還在這敏感的時間段提高比例逼的羌人犯境,還抹黑朝庭增加羌人的憎恨,這種形為唯一能解釋的只有一種。
造反。
造大明的反,造朱棣的反。這就不是抄家而滅族了,而且會是牽連無數滅幾族的那種,後果之嚴重恐怕會帶動整個大明北方邊境,因為像劉諸齊這種草原部落出身最終被招安授予官職的可不在少數,在歷史留下重重一筆的朵顏三衛可不就是其中之一?
薛湛摸摸下巴,心嘆自己的預感果然沒錯,這的確是要碰上大事。
大軍回程,朱麒麟以等待聖旨為由紮營在驪山附近,面對劉諸齊邀請入城休息的請求也回絕了。
不想打草驚蛇就不能入城,不入城就了解不了城中的消息,朱麒麟一愁莫展,薛湛卻是計上心頭。
「國公爺可信我?」
朱麒麟抬眼看他:「世子有話直說。」
薛湛笑笑:「我到是有法子入城,不過卻要委屈國公爺一下了。」
後邊烏熊聽了,話還沒出口就被朱麒麟打斷:「事關重大,我親自前往。我不是養尊處優的嬌少爺,世子若有法子,儘管施為就是。」
「如此,就請國公爺與我在夜間偷偷離營吧。」
當夜兩人換上便衣,甚至在沒驚動自己人的情況下快速離開營地。馬蹄包裹著綿布,兩人一路策馬借著夜色狂奔幾十里。
晨光破曉前,薛湛看旁邊朱麒麟:「國公爺之魄力湛甚是心服口服。」夜間在草原狂奔可不是人人都敢幹的事,更何況對方是朱麒麟,一品國公爵位,一軍統帥,御前紅人,能力超群,武藝被稱第一,任何一個標籤拎出來都不像這種探查之事也會親為的人。可他偏偏就做了,還第一時間確定他的法子且獨自前往,這份信任當真是讓人很開心呀。
「我只是相信世子不是信口開河之人。」
「那在國公爺眼裡我是什麼人?」薛湛回望他,眼裡閃過抹趣味。
「言而有信之人。」
薛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道。
「國公爺謬讚。」說的他都要心虛了。
一夜狂奔到達驛站,兩人撤去馬蹄綿布再隱去相貌,這才進到裡面。
薛湛變換聲音操著一副西北聲音,罵罵咧咧言道這鬼天氣不如在家抱著婆娘之類的話,一副粗俗囂張的模樣。
「來個會喘氣的!死哪個娘們身上去啦!」
掌柜小心翼翼迎上來。
薛湛睨他眼,鼻孔朝天:「上房,要頂好的。」
掌柜忙躬身應著,領兩人上樓,打開偏左那間房門。
薛湛抬腳進門,罵罵咧咧吩咐:「熱水,滷肉,燒酒,並兩個下酒菜,好好伺候,爺重重有賞!」話罷,抬腳踢上門,那重重的關門聲驚的掌柜一跳。
門一關薛湛把擋風沙的布扯下來,舒口氣道:「可憋死我了。」
朱麒麟扯下偽裝露出那張臉,眼裡既然有點驚奇:「世子既然懂的變聲。」
「雕蟲小技,讓國公爺見笑了。」嘴裡這麼說臉上表情卻是一副,變聲算什麼?呆會我給你來個大變活人!
熱水先送上來,薛湛點點下巴:「國公爺先洗吧,我先準備點東西。」
朱麒麟猶豫下,轉去屏風後。
漠北苦寒人煙稀少,說是驛站上房但也就幾十坪大,無啥雕飾,布置簡單,唯一可稱讚的乾淨也只是相比於外界而已,與中原繁華比起來就是窮挫土跟高大上。
這樣的條件也就不奢望所謂的屏風有多好有多華麗了。木板架子扯塊灰布,有些地方還崩紗了,大小也就堪堪遮個浴桶的模樣,畢竟整個房間也不大,放不下那麼多東西。
屏風後朱麒麟洗澡傳來嘩嘩水聲,屏風這邊薛湛卻是低著頭只顧手上的活計,連抬頭的念頭都無。很久水聲停止朱麒麟穿上衣服出來,薛湛這邊還忙著手上活計。
朱麒麟看著擺了一桌的東西,伸手拿向一個瓷盒:「這是什麼?」
薛湛忙伸手抓住:「別動。」抬眼後一愣。
朱麒麟頭髮還滴著水,如玉雕琢的臉上是沐浴後的乾淨清澈,單衣包裹著精壯的身材,有神的眸光與微抿的唇無端讓人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薛湛首次在一個古人身上體會了何為性/感。
無關嫵媚與妖嬈,而是獨屬於男人的性/感,沒有脂粉味,也不是精緻,不惑人,但好想衝上去舔!舔!舔!
薛湛眨巴眼撥不出目光,作勢擦口水:「我是要哪天變成真斷袖,那都是國公爺你害的。」
朱麒麟低沉笑聲:「好,那我負責。」
反被撩了一臉的薛湛搓把臉。說好的矜持高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