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薛湛臉上的表情逗笑,朱麒麟抬抬下巴:「這是什麼?」
「國公爺該多笑笑,這樣我保證你身邊的人工作積極性會提高百分之三十!」
「什麼叫工作積極性?」
薛湛想了下:「就跟秀色可餐的性質一樣。」
朱麒麟深遂的眼神盯著他。
薛湛輕咳,轉而若無其事的拿起他問的瓷盒:「這裡面是我調的脂米分膏,能改變人的膚色。很麻煩,撒了就一時半伙調不出來了。」
「那這個呢?」朱麒麟捏起一個更小的瓷盒,裡面是黃色皮膚一樣的塊狀東西
「那個是改變人眼形的眼貼。」
「這個呢?」
「那是腮鬃。」
解釋了三五個薛湛煩了,拿眼橫他。說好的炫酷狂霸拽呢?這麼好奇人設要崩知道嗎?
朱麒麟似乎也感覺到不好意思,輕咳聲便不再問了。
東西雖多但薛湛手快,三下五除二把東西準備好拉著朱麒麟坐到梳裝台那,爾後讓其看著鏡子頷首:「國公爺的相貌太顯眼,我給變個裝。」
已經猜到的朱麒麟點頭。「世子儘管施為。」
薛湛是特種兵出身,深得變裝精髓,再有他根據現代配方調出的各種膚色顏料,左塗塗右抹抹,那兒修一下這兒添一點,在朱麒麟目露詫異中,他銅鏡中的模樣就全然變了。
膚色加深,眼形變成倒三角,眉形也從整齊變成如此的凌亂,鼻形看著也有點改變,嘴唇跟唇色都有改變,整個人立時從帥到裂蒼穹的超級男神變成了一個皮膚偏深又粗糙的西北漢子。
朱麒麟左右照照,嘴巴微張:「我曾聽話本里說過什麼□□,」
薛湛噗哧笑下:「那都是騙人的玩意,若真有話本里說的那麼神乎,那這天下還得了?」把人擺正,薛湛拿著梳子給整理髮形。朱麒麟的頭髮烏黑濃密,但發色卻是太過柔順漂亮,為了符合這裡的特徵薛湛還要給調特致的發膏把這份柔順亮漬給遮住。別人抹發膏都是想要把頭髮變漂亮,他抹發膏反到要變醜,想想也是醉了。
很快裝扮完成,薛湛把人攆去看門,洗了個戰鬥澡,坐到梳裝台就著之前的東西塗塗抹抹,不多時一個膚色偏深的糙漢子就新鮮出爐了。
朱麒麟看著:「現在估計沒人能認得出我們。」
不怪他驚奇,實在是朱麒麟的身份使然讓他對這些微末小道的映象只存在於話本。
滷肉跟燒酒送上來,朱麒麟猶豫下怕把妝給弄沒了,薛湛樂了:「國公爺放心,除非用我配製的藥水,否則這妝不是那麼容易掉的。」
朱麒麟這才放心吃飯。
滷肉炒菜,味道自然說不上美,但燒酒夠勁,一口下去剮著喉嚨卻是暖到腳底心,一天的風寒都祛了個乾淨。
薛湛喝的粗糙豪爽,朱麒麟卻仍舊喝的優雅精緻,好像不是剮喉嚨像刀子似的燒酒,而是後勁綿長醇厚的極品佳釀。
兩人就著滷肉燒酒添飽肚子,樓下就傳來一陣喧譁聲,薛湛打開窗戶悄悄望了眼,隨即關上窗戶。
「差不多了。」
朱麒麟放下酒杯。
薛湛領著朱麒麟從窗戶飛身而下,閃身一過混到剛才來的那隊商隊裡,商隊主人眼瞼一眯,薛湛迎身上來,嘴角勾出抹笑意,悄聲道:「小六六最近有沒有乖呀?」
商隊主人先是一驚,爾後臉色升起無奈:「主子,」
「噓~」薛湛豎起手指。
商六額頭滴下黑線:「主子你又鬧什麼么蛾子?」
薛湛瞪眼:「什麼叫我又鬧什麼么蛾子?我一直很正經好吧。」
「呵呵。」
被自己屬下鄙視的薛湛下意識就要揚揚主子的威武,朱麒麟適時插了句:「世子,正事要緊。」
薛湛只得訕訕收回袖子。
「我們要混進驪山城。」
半年不見一見面就給難題,商六想哭。「驪山城防查嚴格不讓帶生人,而且我這趁商也不去驪山城呀。」
「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商六欲哭無淚:「你是。」
「那不就得了?我就去驪山城就去驪山城。」
「可是這些貨都是預定好的」餘下的話滅在薛湛挑眉的臉下,自暴自棄抹把臉:「你是主子。」
在薛湛孺子可教的視線下商隊改道驪山城,驪山城防查嚴格絕不是句假話,好在商六也曾經在驪山城易過貨,好說歹說,最後守城的看到他帶的貨物大多是茶葉跟細棉布,這才准許進城,但進城要交筆可觀的保證金,而且只能呆三天,三天過後一定要出城,最後還要經過嚴厲的盤查,查無可疑之處這才真正讓他們進城。
商六早就預料到了這些,在出驛站時就讓商隊裡另兩個護衛頂替了薛湛兩人,所以整個商隊的人數跟通行證上的才對上。三天後出城,人數也要跟通行證對的上才行。
「放行!」
隨一行令下,商隊才緩緩進城。
薛湛跟朱麒麟低著頭推著貨物進城。
以商隊護衛進城的視線跟之前被劉諸齊迎進城的視線完全不一樣,似乎是站的低所以才會看的更真實,不像當初來時騎在馬上匆匆一瞥。
走沒到一半,薛湛看似無意的湊到朱麒麟面前:「進城開始就有人跟著我們。」
朱麒麟微不可察的擰眉,隨即頷首:「繼續跟商隊走。」
做戲做足套,朱麒麟最後甚至一起幫忙搬貨物,把薛湛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這要是京城那些人知道了,估計會恨不得把這些貨物給供起來!
盯梢的人似乎沒一絲放鬆,兩人也不得不謹言慎行起來。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也差不多到日落時分了。
日落時分也是主是讓人放鬆的時候,薛湛跟朱麒麟還是隱密的來到布政使府。跟大多數官衙一樣,前面是衙門工作的地方,後邊則是命官居住的地方,在前門盯了一刻鐘毫無動靜,薛湛又示意去後門,不想到真有收穫。
只見兩匹馬拉的木板車,上頭綁著兩個箱子,箱子漆成紅色看著很是喜慶,這樣的馬車足足有六隊,堵在門口拉著老長的隊伍,生恐別人不知道這是布政使夫人娘家送來的年禮。
薛湛拍拍朱麒麟示意:「走。」
兩人順著馬車路線一路走,薛湛捻起馬車輪碾出的土的痕跡看了看:「國公爺在這等等。」語罷鑽進人群,再回來時,拿了個黑呼呼的東西順著車輪痕跡一路掃過,掃完看了眼遞給朱麒麟。
朱麒麟用手捻了把,沉聲:「是鐵屑。」
薛湛拿來的東西正是磁鐵,鐵屑微小用肉眼極難鑑定,但用磁鐵一試,立馬就能知道是什麼。
所謂布政使夫人娘家送來的年禮,要用兩匹馬拉,車輪吃力又深,而且還沾著鐵屑,這代表什麼?絕對不是馬車經過哪處沾上的,怕是馬車箱子裡裝的就是鐵器。
鐵器一直是朝庭把持,就算劉諸劉為一方布政使也無權鑄造鐵器,而且鐵一直是嚴禁外流的東西,劉諸齊哪來的鐵源?
估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鐵礦。
私鑄鐵器,抄家滅族,私開鐵礦不報朝庭,呵呵,幾條命都不夠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鐵流向了哪裡?連想到驪山城的特殊環境,薛湛也不免打了個寒顫。
朱麒麟被脂米分掩住的臉色沉的滴水,收好磁鐵沉聲:「先回去。」
回到客棧天色完全黑了,商六見兩人回來,心裡鬆了口氣嘴裡卻是嚴厲道:「讓你們出去看看有什麼貨好賣,結果逛到這時候才回,還想不想早點回去了?」
薛湛嘻嘻哈哈討饒兩句,就著大廳吃了頓粗糙的晚飯,兩人回到房間。薛湛把兩人的妝洗了,商六閃身進了門。
「商六見過主子。」
「起來吧。」朱麒麟身份特殊,薛湛就沒介紹的意思了,直言問:「你打聽到了什麼?」
「主子怕打草驚蛇,屬下也就沒敢細問,只知道驪山城最好賣的是老茶,細棉布,棉花,陶碗等粗糙陶器,絲綢精緻瓷器也有人賣,但不如老茶細棉布等緊俏。城裡大都是以物換物,很少用銀子買,對了主子讓我問皮毛一事,屬下打聽發現市場上皮毛極少,而且品相很差。」
老茶易久放,細棉布可用於戰場包紮傷口,棉花防寒止血,陶碗便宜紮實,這劉諸齊是義無反顧狂奔在造反大業上了?
「城裡對劉諸齊的映像呢?」
商六想了下:「都是偏好的,似乎頗為讚賞。」
「布政使夫人呢?」
「布政使夫人很少出門,說是身體不好,出身似乎是京城貴女。」商六低頭,頗覺不好意思:「就只打探這麼多了,屬下慚愧。」
商六隻是經商預留的人才,並不像吳用一等是他親自訓練,能有這些成績薛湛已經很滿意了,是以並不怪罪,反而勸道:「這麼多已經夠了。之後你不用再打探了,好生把貨物賣完,我們三天後就出城。」
商六拱手退下,朱麒麟沉吟聲:「我似乎聽過,劉諸齊娶的是京城光祿寺少卿的嫡女。」
光祿寺少卿,正五品,比劉諸齊官位還低,但光祿寺是京官,見面大三級,而且他一個京官的嫡女嫁給一個邊境布政使?表面是高嫁,但別忘了劉諸齊永遠抹不掉的蠻夷出身。
薛湛都不免揉額:「這事越來越麻煩了。」
一個堂堂布政使,先是陽奉陰違朝庭政令,爾後逼反羌人,再借刀殺人抹黑朝庭,現在又鐵鑄鐵器私開鐵礦,還儲備戰爭物資,現在還牽扯京城命官,任一條拉出來都夠天子震怒了。
天子一怒浮屍百萬,京城菜市口估計又要每天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