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子目光如炬,表情很怪,似在後怕,又似在逼問。
他察覺到我的不同尋常了。
我目光一閃,垂頭拱手:「伏羲琴發揮了大作用,弟子也是運氣好。」
「不對,不對,伏羲琴不是關鍵,關鍵是你,你究竟是何人?」無為子起身,一身道袍無風自動,竟是盪起了一股古老的殺氣。
他不再仙風道骨,反而變得狠厲,那是在黑暗動亂年代,一直延續至今的狠厲。
無論是多麼溫柔的人,一旦經歷過黑暗動亂又倖存下來,必定狠厲,在漫長的與罪孽大戰中,心理都會扭曲,不狠厲是活不下來的。
我被無為子的殺氣逼得倒退,撞在了亭柱子上,將柱子都撞塌了。
「師父,您這是何意?」我心驚,無為子要殺我輕而易舉,他也是觸碰到了「帝」字的人,不弱於後尊。
無為子不答,他就是看我,很凝重很深邃地看我。
我跟他對視,並不運氣,也不想著太清化鬼。
這是對我有恩的師父,我不會輕易對他出手。
「李十一,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你的先祖,在黑暗動亂時代可曾出現過?」無為子再度質問。
我心下遲疑,還是決定撒謊:「我並不了解先祖,我最初只是九州的一位風水師,是凡人。」
「既然是凡人,又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你的血脈,恐怕比伏羲大帝的本源血脈還強!」無為子搖頭,眼眸中神色狠厲而複雜。
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動了殺心。
或許他已經猜到了什麼。
我感受到了更加可怕的壓力,炁體源流都被激發,令得體魄發光,體內的道氣也在激盪。
無為子看見我的道氣,不由怔了一下,緩緩坐了回去:「你的本源道氣,是聞道祖師給你的聞道祖師都認可你了啊,他有何深意呢?」
他想到了聞道祖師,一下子沒了殺心。
我鬆了口氣,感覺聖體都在皸裂了,太險了。
其實聞道祖師也想殺我,可時代不同了,他說我是希望。
我沉默不語,什麼都不說。
無為子也不說了,最後疲倦揮手:「去吧,都是註定的事,你我師徒緣分已盡了,將來黑暗動亂再次降臨,你要殺我,我也不會怪你。」
「我不殺恩師!」我一口承諾。
無為子不語,只是揮手。
我心情沒由來的沉重,邁步走了。
走出秘境,明長道人迫不及待問我:「十一,無為子先賢可願意為你做主?他只要發話,道盟各脈齊出,討伐伏羲氏!」
明長道人估計也是被氣急了,竟然想討伐伏羲氏。
可惜,無為子根本沒說這件事。
他的注意力不在帝兵上。
「明長前輩,伏羲琴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道盟不要插手。」我勉強一笑,不想拖道盟下水。
這畢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還是我獨自承受吧。
明長道人愣了愣,還想再說,但我走了。
回到住處,只有玲瓏等著,她給我打了水,熱騰騰的。
我一笑,二話不說,抱著她就一起洗,緩解一下心裡的鬱悶。
洗完澡就睡覺,好好休息了一番。
等到翌日正午,我才醒來,心情已經恢復如初了。
玲瓏從外面跑來,歡歡喜喜道:「十一,你醒啦,走,我們一起去山巔修行。明長長老說了,最近無事了,你在道盟好好修煉,道盟的資源都給你!」
明長道人還是擔心我啊。
他估計怕我一個人跑去找伏羲氏,所以讓玲瓏拉著我修煉。
我最近也是累了,心累,索性就在道盟修行吧。
於是乎,平和的日子開始了。
平時就是修行道氣,偶爾去城裡逛逛,其間姬無雙、姚通天等人都來探望我,言語間也是安撫我,讓我不要衝動。
現在就算舉浩土之力,也不是伏羲氏的對手。
伏羲琴必須放下。
我是放不下的,但我現在很平和了,不會衝動。
半月後,我去拜訪禪宗。
禪宗在幼澤的時候,先帶走了王東,後又帶走了麒麟子,安置得很妥當。
我抵達禪宗的時候,正好聽見高聳的佛山之巔響起大笑:「哈哈哈,我鉗天帝又生龍活虎了,舉世無敵,勝天半子,何人是我對手!」
結果凌空一個
佛手印將他拍了下去,威嚴道:「佛門重地,豈容聒噪?」
麒麟子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我好笑,通報了一聲,在山門外等著。
不多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疾馳而來,正是王東和麒麟子。
「李哥!」
「老李!」
兩人都喜出望外,我也心情大好,三人不必矯情,我打個響指,給麒麟子一個眼神:「找個深山,恰燒烤。」
「噓。」麒麟子噓一聲:「佛門重地,不能恰燒烤。」
他這麼說著,已經帶路了。
我們做賊一樣,笑嘿嘿地遠離禪宗三百里,進入了一片原始叢林。
然後打獵、生火、烤肉,美滋滋啊。
吃飽喝足,王東摸著大肚子打嗝,說起了自己:「李哥,我不適應這裡,要不是乾坤鏡一直護著我,我怕是吐血了,我得出去才行,我不喜歡這裡。」
我這才想到他還是個外域人,沒有上古蛻變的。
乾坤鏡還是厲害啊,帶在身上就讓他這麼安逸。
「行,待會就帶你出去,讓你回廣府苟著。」我笑道,王東這小子喜歡苟,那就苟。
麒麟子則問我:「老李,伏羲琴的事你打算怎麼辦?要不去偷襲一手?咱們丟幾百張業火符去伏羲族地,炸死它丫的!」
我笑著搖頭:「不急,等一個機會吧,目前實力差距太大了。」
我還得突破才行,儘量觸碰到「帝」字,不然不可能戰勝後尊,更何況伏羲氏底蘊深厚,鬼知道還有幾個先賢?
「真是憋屈,他娘的,伏羲氏也太不要臉了,我師父都驚了,說後尊不應該如此啊,好歹是一代先賢。」麒麟子又不爽又疑惑。
我就說了大帝繼承者的事,一切的起因都在大帝繼承者身上。
「臥槽,大帝精血傳到了兩百年前?有個伏羲後裔繼承了?」麒麟子驚得跳起,他是了解內域繼承者的,知道大帝繼承者何等驚人。
王東不太懂,不過猜測道:「伏羲大帝留了精血,傳了幾千年?」
我點頭,就是如此。
兩人對視,都意識到了什麼。
大帝繼承者,絕對是內域最強大的後生,不是什麼蒼耳能比的。
上古時代,哪個先賢能比肩大帝?
大帝是無敵的存在,先賢都是他的子民!
「我滴龜龜,那狗日的大帝繼承者要是把伏羲琴給掌控了,那不得逆天了?」麒麟子喉嚨一咕嚕:「就是巔峰時期的我,也得避其鋒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