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後續展開方式,沒有符合修銘的預期。
也許這位被冰封漂流了非常久遠歲月的『爺』,是一個在某些領域上走到巔峰的人。
可是在感情之路上,他......好像有些單純。
『木冰他......好像根本就是沒有任何經驗的母胎solo,一位徹底的『弟弟』啊!』
『我修銘不敢自稱五名城情聖,那麼別的人大抵也不敢。雖然務實的說,這都是仰仗著一張臉,還有自身靈活的身段,也不是手段與經驗的事情,所以我也不誤人子弟啊。而且修某人,在五名城紅坊中至少是牽手婆婆們,心目中排行前三的佳女婿。』
『什麼怎麼只是前三,那沒辦法,長得再好看也不能當飯吃的。其他兩人不提也罷,讓他們進入這紅坊榜單中完全是仗勢欺人,哪一個城內的榜單不是默認將他們放到最前面。』
『這根本不公平,因為他們是五名啊,他們是小石和武威,這兩位真正意義上的黃金單身漢。』
......
時間稍稍往前倒一倒。
現在是修銘被木冰眼神『扒』光了衣物,心中赤裸難免看起來氣虛,所以也是對木冰的『高手』濾鏡最濃厚的時候。
木冰左右查看紅房眾人,他們皆在世界之影潮動時,滯留在一定程度停轉的風星世界中。
然而他還是神秘兮兮道:
「你附耳過來,此等大事萬不可遺漏天機。」
他的表情神秘而謹慎,好似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導致他們兩個異旅都會被五名城世界之識所盯上一樣。
修銘一看這架勢,心中更是包含期待,高手就是高手啊。
『做事這般周密而慎重,斷不會於細節處翻船,接下他說的話,我一定好好記,好好學!』
修銘稍稍挪動屁股下的單人沙發椅,又側頭靠近木冰。
木冰同樣正坐而起,用手擋著餘音,嘴巴靠近修銘的耳朵說道:
「你試過直接給錢嗎?」
修銘愕然轉過頭,與木冰對視道:
「錢?這是什麼話?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
木冰察覺到自己的語義讓修銘誤會了,匆忙解釋道:「不是說那種錢,太膚淺啦。
我的意思是你要交出你自己的財權,從而形成一種高權重、普遍性的契約關係。
你想啊,施娟兒在城內依靠著那個豆腐鋪子賣豆腐賺的錢,都是較為辛苦的血汗錢,應該也不多。
如果你能幫助她在這方面輕鬆一下,起到賢內助的作用,是不是能給加到不少分。
而且時間一長,她開始習慣你單方面的經濟援助,就會對你形成路徑依賴。進而慢慢地變得離不開你,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就上升啦?」
木冰言辭確切,眼神誠懇,讓人相信。
修銘猶疑道:「你這說法...有具體操作過嗎?聽起來也挺膚淺的啊?」
木冰猶豫了一下,好像看到一道倩影捏著拳頭向他走了過來。然後搖頭果斷道:「沒有,完全沒有!這些都是早前的我,於幻戲中學到的知識,請放心都是些經典好用的前人智慧,有大量除我本人的案例支撐。」
修銘此刻不再懷疑,木冰的高人形象第一次在他面前倒塌。
「你認為錢,是兩性關係中的重點?」修銘問道。
「不是我認為,是很多人都會這樣認為。」木冰意識到其中暗含的道德困境,也感覺到修銘態度的變化,辯解道。
修銘搖了搖頭,然後往後靠到了椅背上面,平淡地說道:
「我承認你說法好像有一定的合理性,可是有一些無法自圓的紕漏啊。
其一你這是純『理論』學家啊,編撰出的故事裡怎麼能讓你學到真實的經驗?
其二,財權交付於人,怎麼會形成高權重的契約關係?你好像賦予了財權,在社會體系中過高的地位。」
木冰先是點頭,試圖維持著兩人良性討論的氛圍,的確是他沒有『經驗』。
聽到財權地位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等下,在五名城裡錢不重要嗎?」木冰問道。
「不怎麼重要,排在它前面的因素還有很多。」修銘解釋道。
「好吧,那這些經驗都無效化了。原來這不是一個經濟社會,是我被慣性思維捆綁了。」木冰有些鬱悶,但是很坦誠地承認了自己的紕漏。
同時他好奇地問道:「那麼五名城中,什麼東西排在最前面?」
......
修銘卻笑了起來,不過這不是嘲笑,木冰看得出來,是一種純粹的開心。
修銘的心思沒有全在表面的男女拉扯上,他的心思很『花』,很複雜。他是那種做一步想很多的人,與段媽媽類似,卻稍微能夠更好一點的把握重點。
重點是聊天可以挖掘木冰的態度,或是其他暗含著的信息。
所以聊的內容其實對修銘來說,沒那麼重要。
因為木冰這個人,對目前的修銘來說,十分的重要。
他需要一個了解木冰的契機,然而他在這件事情本身處於被動的地位。
這也是他選擇『放』木冰出來的最大原因,能夠與之當面,而不是只是透過那個世界『氣息與聲音』的交流。
與之當面這件事情,對修銘是有很大的積極意義的。
修銘開心的地方,是對這位『心上人』的局限性開始有所了解,也因為覺得他好像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而覺得慶幸。
畢竟如果心頭上真住著一個,實質上對他起到很多干涉,甚至影響他生死的人。
他並不會希望住客是一位『全能的老爺爺』,因為那會是將自身的一切努力意義的消解。甚至是個人價值的抹除,可能處於真正低谷的人會需要,只是修銘實際上不需要這樣的『老爺爺』。
他雖然方位上處於斑斕時空的低位,說他是某種意義上的下水道,也不算是太過分的話。
可從位置關係與整體生態的重要性上,修銘屁股下坐著的椅子其實很結實。
所以實質上他並不歡迎,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老爺爺』。
然而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的機會,那塊石頭即使他知道了裡面藏著一位『老爺爺』。
即使再來一次,他也還會撈起來那塊石頭,哭著迎來『老爺爺』。
那時的他因為入瓮,已經沒有時間了,五名城體系中也沒有第二塊剩餘的石頭了。
修銘自然只能甘之若飴。
既然沒有選擇,那麼防止『雜質』毀掉這塊石頭,也毀掉他們的世界。
便成了修銘覺得可以努力嘗試的地方。
修銘覺得與之交朋友,只是防止敵化的第一步。深入的了解對方同樣很關鍵,而對方的能夠『坦誠』是很重要的一個先決條件。
此時起,修銘對木冰的印象有了很大的好轉,這不是因為後者的強大,恰恰是與之相反的『軟弱』。
而且這也佐證了他的一個猜測,對於後者於他能夠左右的權限猜測。
現在,看到木冰對五名城的了解程度頗低。他放心了不少,至少木冰無法完整地獲得他視角,進而保證著修銘自身個體的獨立性,所受到木冰可能裹挾的程度不算太高。
雖然後者對修銘來說,依然可以稱得上不知道會不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至於木冰在大氣層的第幾層,能否看透修銘這位『帥弟弟』,修銘也不在乎。
可能木冰也不在乎,因為這也不是他們間的重點。
修銘再次說道,神情中帶著一分笑意,卻不輕浮。此時的他,相對之前的他,卻少了幾分演繹,便多了一點點坦誠。
「五名城中最重要的事物,永遠只有一個。」
木冰還在等著他的答案,然而這個可惡的傢伙,反而開始賣起關子。
木冰催促道:「這就沒意思了哦。」
修銘點頭,確實沒啥意思,活著就挺沒意思的,要不是樓上。唉,得空還是要去另外一座城看看王......算了,太危險了。
他誠懇地說道:「五名城的名字就是答案啊,五名中最重要的事物,就是有名字的人啊。」
......
木冰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但細細想來又很合理。
當然第一次聽到這個古怪的城名時,他還以為是一座只有五個人的城,也以為過是排行老五的城。
再後來,他這一路的『道聽途說』中,明白了五名城確實是有五個人的城,卻也不只是那五個人。五名城內廣袤到幾乎找不到邊界,即使五名也不清楚五名城到底有多少人。
這座高城不僅地位,還是實質性的作用上。
並且以木冰以往的豐富組網經驗來看。
它好像是一個龐大的網絡節點,甚至是斑斕時空這處總成時空的一個核心中樞。
這處時空的確很古怪,比他以往去過的世界體系都要古怪。
古怪的地方有很多,木冰目前也是不得其中許多地方的要領。
比如,五名城很大。
它一定是比稀城大的,畢竟稀城樓雖高,數量看起來也少。但作為一個獨立的完整世界來說,就很稀少了,而且樓間距大。
如果拿五名城與夢都比,木冰就暫時不好論斷了。夢都也是大到即使當時的他以一個神的身份來看,也是一種對一個原本就廣袤世界,進行的極端開發,且充盈的利用。
而五名城,遠看起來有時更像是一個精緻的沙盤。
在城門下時,又覺得它是一座很大的古典城池,這種形態形成直覺告訴木冰,它只是因為視覺上受限的結果,所以顯得大。
但當修銘在王家散步時,他也曾透過窗欄,能夠看到王家後面,隱約可見的無盡闌珊。
也看到了空間本身的重複與摺疊。
當這種倒反天罡的技術,出現在一座像是景點一樣的古城裡面時。
木冰就知道,這個事情發生了一點變質。
他看問題方法也需要更新。
單純的大小比較,可能就導致問題本身成了一個偽命題。
修銘是個城外人,木冰目前這裡,連個人都算不上。
作為一位暫時『借宿』的異旅。
『房子』修銘,他不了解。
『房子的房子的房東』五名城,他便更不了解了,天知道這座城裡面摺疊了多少空間,『黑心的房東』要把一個房子重複租給多少人,想把一份錢重複賺個多少次?
所以即使曾經的木冰是某種神,現在的他也就是一個『假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