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紅燈 第三十一章：愛的代價④。

    當我睜開朦朧的睡眼，發現房間裡安靜的出奇，我想動，又覺得全身無力。

    「該死，我這是在哪？」

    我抱怨著，強行用胳膊支撐著身體，從病床上坐起來，左右掃視了一眼，卻意外的發現的臨床的陳曉燕，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為了照顧我而睡著了，仔細一看，又不像。照顧病人怎麼也穿著病人的服裝，何況還是平靜的躺在病床上。

    正當我想著要怎樣通知外界的時候，老張卻先開門走了進來。見我在床上發呆，於是關切的問道：「你醒啦？」

    「嗯，是的，請問老伯，我這是在哪裡？」

    老張一笑，對我說道：「怎麼，昨晚受傷都不知道嗎？你現在當然是在醫院了。」

    我這才想起，昨晚衝出去的時候被玻璃碎片割破了腳，再後來和蔣倩說話的時候陳曉燕也過來了，結果沒等自己說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想到這，我本想查看一下腳上的傷口，哪知一用力，接著就是鑽心的疼痛。

    「啊！」

    「小伙子，不要亂動，你的傷口很深，流了不少的血。現在傷口已經為你處理好了，你只需安心養病就好了。否則再亂動將傷口撕開，可是很容易感染的。」老張耐心的對我解釋道。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想起一旁正在沉睡的陳曉燕，於是我問道：「老伯，她怎麼在這裡。」

    「很驚訝嗎？」突然間，從我身旁響起陳曉燕的聲音，我尋聲望去，發現陳曉燕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看。我想，極有可能是被我剛才的一聲慘叫嚇醒的。

    「曉燕醒了，我這就去找…」

    「院長。」陳曉燕怕我知道她與院長的關係，於是連忙打斷老張。

    「哦，對，對。」老張說完，興奮的走出病房，將這個安靜的空間再次交給我們兩個。

    「很奇怪嗎？」陳曉燕開口問道。

    「也沒有了，我就是奇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面對著陳曉燕，我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怎麼，那你希望躺在這裡的是誰，是蔣倩嗎？」陳曉燕眨著眼睛，似乎在等我的答案。

    「當然不是了，如果希望，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躺在這裡的。」

    聽到我的回答，頓時讓陳曉燕很失望的「哦」了一聲，然後將小腦袋轉到一旁，不再和我說話。

    我覺得陳曉燕的動作很奇怪，於是問道：「你怎麼了，好像對我的回答很失望呢！」

    「沒…沒有，我沒事，別管我。」

    聽的出來，陳曉燕在啜泣，也難怪。自己付出的犧牲那麼大，換回的不是感恩，更像是自己多管閒事一般。而我根本就不了解是什麼情況，所以說起話來也毫無遮掩。

    見陳曉燕不知何故哭了起來，我一時間束手無策，於是安慰道：「不要哭了，好不好？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後我再也不管了。」

    陳曉燕的話，更加讓我費解，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卻又感覺她的意思像是幫了我很大的忙。於是我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是不是蔣倩她出事了？」

    聽到我提起蔣倩，陳曉燕的情緒一瞬間失控。只見她突然從床上坐起，一雙充滿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並對我喊道：「蔣倩，蔣倩，你滿腦子裡都是蔣倩，難道除了蔣倩之外你就沒有發現過別人的好嗎？」

    我突然愣住了，不知道陳曉燕為什麼會在我提起蔣倩後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難道我受傷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嗎？無奈之下，我只好閉嘴不語，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我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救你，自己憑什麼喜歡你。」陳曉燕的越說越激動，然後不知何故再次暈倒在床上。

    「小燕，小燕你怎麼了？」

    當然，說這話的不是我，而是門外衝進來的一個三十出頭的陌生人。他就是吳海南，與他一同進來的還有老張和周明全。

    這時老張走到病床邊，輕輕的拿起陳曉燕的小手，然後將另一隻手的兩支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我知道，那東西叫號脈，在電視裡看過。一分鐘後，老張對吳海南道：「院長請不要擔心，曉燕只是因失血過多引起的大腦神經中樞反應遲緩，再加上她用力大喊，動了真氣，才會導致暫時性昏迷的。」

    失血過多？難道陳曉燕也受傷了？我本想詢問一番，沒想到吳海南的一句話給了我所有的答案。

    吳海南聽完走到我的床邊，一把抓起了我的手，咬牙說道：「我真的搞不懂，小燕怎麼會傻到捨棄自己的身體來輸血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我告訴你，如果小燕出事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哼！」

    聽完吳海南的話，我直接愣住了，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難怪陳曉燕剛才會有如此大的反響，換做是我，剛才聽到那樣的話也會很難過的。可是她為什麼要輸血救我，就憑藉那一面之緣?可她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蔣倩，又怎麼可能捨命救我。

    我有些被事情的來龍去脈搞得模糊不清，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那就是陳曉燕為我輸血，因為在我昨晚暈倒的時候確實流了不少的血。想到這，我突然幼稚的說道：「醫生，請把血還給她，這樣的感情沒辦法開始，我也接受不了小燕這麼大的恩惠。」

    此話一出，包括吳海南在內的三人同時哭笑不得。老張首先問道：「小伙子，你開什麼玩笑，哪有輸完血再還回去的，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不好意思，老伯，這一點都不好玩，我孫俊軒從來不是亂收恩惠的人，況且也沒有同意接受小燕的捐獻。」

    老張一時失了聲，帶著求助的目光看了看吳海南，希望他能幫自己說話。

    吳海南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和自己的外甥女一樣，都是一副臭脾氣，知道不能硬碰硬，相反的卻在開導道：「孫俊軒，你的心情我很理解，雖然你很小，但我相信你也有自己考慮問題的思路，如果換做是你躺在病床上，把血獻給蔣倩，而蔣倩卻又對你這樣，那你會怎樣？」

    「我…」我想找藉口，卻又找不到，眼前的這個年紀偏大的年輕人說的的確很有道理。

    「沒話說了吧，所以，我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小燕是為你才變成這樣的，別管出於何故，我都希望你能去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而不是在這說一些過於偏激的話，傷害我們，甚至是傷害小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了點頭，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對不起，叔叔，我錯了，請原諒我剛才的任性。以後對待小燕姐姐我會像一家人一樣，不會把她隔離在外了。」

    姐姐這個稱呼是為了我能順利的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而吳海南聽到我這麼說，同樣的也是靈機一閃，因為只要陳曉燕答應做我的姐姐，那我們之間的事情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豈不快哉。

    吳海南笑了，笑的十分從容，也十分寬慰。這件事如果可以這樣結束，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了。吳海南沒想到，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並不是不會動腦子，對待事情也只有一面性，於是他拍著我的肩膀對我說道：「好小子，說的不錯，希望這件事情你做起來不要讓我失望哦。」

    「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另一個床上被我剛剛氣暈的陳曉燕，『撲哧』笑了。

    「對了，你們餓了吧，我吩咐他們給你們拿點吃的。」

    「謝謝叔叔。」

    「客氣了。」說著，吳海南以及老張等人走出病房，將這個有限的空間繼續留給我和陳曉燕兩人。

    我這時才真正的盯著陳曉燕觀察了一陣子，突然發現她其實長的也很特別，論相貌，和蔣倩絕不是同一種風格。隱隱的，我覺得她的顴骨突出的有些明顯，心想，這麼瘦的人怎麼能給我輸那麼多血。這讓我不得不想起剛才吳海南剛才所說的話，小燕為了挽救心愛的人，真的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

    我悄悄的來到她身旁，將她有些凌亂的髮絲捋到了耳後，看著俊美的面頰，真恨不得迎上去親一口，但想起我還有蔣倩，於是我忍住了。抓起她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悄悄的對她說道：「如果有下輩子，我寧願先認識你。」

    然後在她的小手上深情的吻了一下。

    「難道我們這輩子註定要形同陌路嗎？」陳曉燕突然說道。

    由於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醒的，所以給自己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緊張的說道：「小燕，你…醒啦？」

    「是啊，我如果再睡一會可能會被某些人盯上的。」

    我老臉一紅，有些害羞的解釋道：「別…別誤會，我…我…」

    「你怎麼樣？」陳曉燕追問道。

    「我會不好意思的。」

    「嘔…還是個純情小可愛呢？」陳曉燕先是裝了下嘔吐的表情，然後白了我一眼對我說道。

    「其實…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做…做…」

    「做什麼，你說啊。」陳曉燕以為我會說她適合做我的女朋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但我也知道，這幾個字說出來可能會傷害到她。

    「做我的姐姐。」

    陳曉燕愣住了，愣在她滿心期待的笑容上，她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說，或許是我在委婉的拒絕自己吧！

    見陳曉燕的表情有些奇怪，我趕忙解釋道：「小燕姐，其實這是我最真實的想法，除了最愛的人會奮不顧身救我，其次就是最親的人，我不想失去小燕姐，所以甘願做你心煩時的垃圾桶，做你難過時的開心果，做你傷心時的傾訴者，只有這樣，我才能好好的維護這個關心我的小燕姐，只要我孫俊軒有一口氣在，就不能有人欺負你，不能有人傷害你，更不能有人說你的壞話，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他看到第二天的黎明。」

    陳曉燕思考了好一會，我並沒有打擾她，我也希望能儘快的將這件事做個了斷，要麼是一輩子的朋友，要麼是從未相識的陌生人。

    陳曉燕雖然極不情願的做姐姐，可是現實終究是現實，拋開別的不說，單說我是個學生這條就不符合她的擇偶條件。所以，在最終的心理之戰中讓現實戰勝了理智，於是她突然調皮的對我說道：「好吧！但我也有幾條要說，第一，既然你真的當我是你姐姐，那以後就要叫姐，不許叫小燕姐。第二，以後我生氣了欺負你，你不准還手。第三，你要是有一天敢和我玩失蹤，抓到凌遲處死。第四，基本要做到隨叫隨到，這是做弟弟的本責，當然，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第五嘛，誰要是欺負我，你也不能下手太重嘛，還不讓人看到第二天的黎明，你堂堂高中生，不知道這樣是違法的嗎？」

    「我當然知道了，大不了我給他眼睛蒙上就是了，我也沒說不讓他見每一天的太陽啊。」

    「閉嘴，這還沒讓你說話，你就開始貧嘴，討厭鬼。這第七嘛…」陳曉燕捏著下巴想了想，感覺實在想不出來了便對我道：「第七暫時沒有，視你表現而定，如果表現的不好，第八、第九、甚至是第一百條都是有可能的，知道嗎？」

    一口氣聽著陳曉燕說了這麼多，還真的讓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於是我木然的點點頭，回應道：「知道了，姐姐。」

    陳曉燕高傲的一笑，突然覺得這種結果更是自己想要的，於是她拍了拍我的腦袋對我說道：「乖弟弟，姐姐餓了。去弄點吃的。」

    「好的。」

    正當我要出門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吳海南帶著兩個護士拿著好多吃的東西出現了，路過我的身邊時，吳海南還不忘向我悄悄的挑起了大拇指。我這才知道，我們剛才的對話，全被他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