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爾賽茲小隊 第二章:源
我們停留在了這座小鎮以防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由於人手不足，我們並沒有對地下室進行全方位的掃描。但僅僅是依照周圍的地形以及肉眼可以看得見的部分進行一個大致的體積估算的話，這個地下室也至少放了有五六十具的屍體。
因為沒有有效的檢測手段，我們只能將地下室的門再次封起，並且設置了障礙物。
海氏病毒的感染者只有被摧毀腦幹才會停止行動，極強的生存能力和體液接觸感染的危險性讓普通的警察通常很難應對。這也是它會被恐怖分子們用於襲擊的原因，沒什麼東西能比自主擴大感染範圍的病毒更加適合用來造成大面積的混亂和傷亡。
幾年前它們剛剛出現的時候直接就令許多發達國家不得不隔離自己的城市。不論是經濟還是人口，甚至是各種文化都在一時間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相比起來人口密集度更高，社會秩序卻更加糟糕的亞洲各國也因此產生了極大的恐慌。驚慌失措的人們甚至在恐怖分子尚未來臨的時候就產生了暴動，與在病毒襲擊之中喪生的人一併加起來超過了兩百萬人。這個持續了一個月時間造成大量傷亡的病毒武器開場秀被世人稱之為『九月悲劇』。
「……」
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拋卻了腦子裡的回憶。
咖啡的香味從後面飄來，緊接著我聽見腳步聲迴蕩在這件被我們占據來充當臨時營地的三樓民房二層客廳的膠木地板上。
「給，隊長」我偏過了頭，是克里斯。
卸下了戰術背心和其他東西的他依舊穿著長袖的蛙服，顯然這個季節對於常年在泰國執勤的克里斯來說已經算冷——我接過了咖啡，然後放在窗台前讓它降溫。目光沒有離開下方那道紅紅的鐵門，雖然在暗淡的光芒之中它看起來是黑色的。
「周遭的防禦已經部署完了嗎？」我頭也不回地問道，克里斯除了是情報員以外還是我的中尉。擁有精準射手資格並且畢業於正規軍校的他在我失去指揮能力的時候可以擔負起領導整支隊伍的重擔。
「嗯」他喝了一口熱騰騰的咖啡，然後接著說道：「我讓黃金小組和紅寶石小組1輪班了，這棟民房沒有和其他的房子靠的太近，所以不用擔心有什麼東西會爬到屋頂上。」
「克勞德和秋山已經把警報裝置和闊劍地雷布置好了，如果有什麼東西靠近的話，我們會知道的。」
他說，克勞德和秋山是小隊裡頭的機槍手。我們的編制十分特殊，為了能夠形成交叉火力在一個12人的標準特種行動小隊之中配備了兩挺班用機槍是絕無僅有的。
誰讓我們的工作時常需要重型火力呢。
雖然對付『它們』時必須射擊頭部才能完全停止，但兩挺機槍形成的火力面在阻礙大批目標行動的時候是非常有效的。
並且我們的敵人也不一直都是不幸的受害者們。
「地方軍團那邊的回覆呢？」我開口詢問，同時把已經被夜風吹涼了的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
「依然沒有，為了節省電力我讓拉米諾夫改成一個小時進行一次通訊了。」克里斯如是回應道，我點了點頭：「明智的判斷」然後從窗前走開。
我很喜歡中國這個國家的一個理由是他們幾乎家家戶戶都裝著防盜欄。
結實的磚石結構和厚重的鐵門與鋼筋是防止在睡眠時發生任何意外的有力保障，但總而言之今晚的我們似乎是與睡眠無緣了——
「隊長，中尉，快來看這個」拉米諾夫的大舌頭英文響了起來，被咖啡的苦澀重新集中了精神的我和克里斯小步跑著來到了這間民房二樓的餐廳。
結實的紅木桌子上拉米諾夫那一堆通訊員的玩意兒全部陳列在上面，上身僅僅只穿著一件條紋背心的俄國佬和克里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他接著說道。
「我從剛才開始就注意到了，有什麼人似乎在嘗試使用無線電通訊。」拉米諾夫說著調整了一下背負式電台的音量，一陣有些嘈雜的電子音傳了出來。我和克里斯側耳傾聽，但半晌卻什麼都沒有聽出來。
「你確定不是被什麼干擾了嗎，拉米諾夫，比如這地方潮濕的天氣。」我有些疑惑地詢問道，因為在我聽來那就是一段的噪音。但拉米諾夫用很高頻率的動作搖了搖頭：「不不不，你們仔細聽！」
他說著，又擺弄了一下上面的一些開關和按鈕，將音量調到最高。讓聲音從一片嘈雜變成了另一片更響的嘈雜，但就在我和克里斯再次想要開口時，俄國佬把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做了一個世界通用的『噤聲』的動作。
「聽！」他輕聲說道，而我們也重新打起注意力。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s——o——s」俄國佬的厚嘴唇隨著富有節奏的干擾音念出了這幾個字母。
「莫爾斯電碼，有人在求救？」克里斯的眉毛皺到了一塊兒，而拉米諾夫拍掌站了起來：「你瞧！我就說不是我神經過敏了」一向有些粗枝大葉的俄國佬為自己這一次正確的判斷而感到驕傲。我本不想打擊他的信心，但看這傢伙就差跳起來了的嘚瑟樣，還是忍不住開口。
「先等等再開香檳吧，拉米諾夫，你可曾想過這電碼是誰發出來的？」
俄國佬愣住了，長時間重複地試圖呼叫地方軍團的行為讓他感到又累又倦因此在收到了某些東西的時候十分興奮這件事我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在這種深山老林之中有人利用無線電傳遞救援信號並且恰好被來到這裡的我們給捕捉到這種事情——它就是不那麼常發生。
「你能試著三角定位信號的來源地嗎？」我對著頭腦冷靜下來的拉米諾夫說道，這支小隊的成員全是各國的精英，俄國佬顯然也很快地考慮到了是否是『源』在試圖給我們設陷阱的可能性。
小鎮居民很可能已經不幸遇難的情況下，仍然存在此地的並且擁有無線電設備、能夠確信我們會來的就只有那些傢伙了。
但有一點讓我十分疑惑的是，這些傢伙與我們之間交手的次數並不算少，應當明白這種簡單的手段是騙不到我們的。
拉米諾夫開始擺弄起他攜帶的設備試圖對那個信號進行三角定位，而就在我和克里斯準備回到自己崗位的時候，一陣尖銳刺耳的嘈雜聲忽然從電台之中傳了出來。
「噢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把音量關小一點！」刺耳的聲音讓我們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而一個飛撲將聲音調小的拉米諾夫卻像是發現了寶物一樣瞪大了瞳孔。
「長官！是我們和地方軍團約定使用的頻道。」俄國佬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激動的味道，但緊接著通訊器另一端的人敘述的內容卻讓我們感到一陣失落。
「是的，海爾賽茲收到，我們會在這裡等待你們的到來，完畢。」
「明白，重複預計到達時間會是明日標準地區時間7：30分，完畢。」
「收到，詳細的情形等見面再說，完畢。」
「……」俄國佬放下了話筒，與我還有克里斯面面相窺。
「一個連，差不多一百人嗎。該死的，我們需要的是一支大軍！」我感到煩躁難以壓制地甩了甩手，這些人是不知道病毒有多恐怖嗎。如果碰到那些居民全部轉化——這也是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這點人數逃都不一定能夠逃得掉。
「我們又能做什麼？這些傢伙是第一次接觸到生物恐怖主義，事件暴露的時候上面的人還想要壓下來呢。一直說著『別國軍人進入國境是一種軍事挑釁』之類的話，該死的，他們都不把平民當成人嗎！」克里斯因為憤怒而大聲嘶吼著，我默默地看著他，腦海里在思考的卻是剛剛那件事的一些疑點。
「全體注意」我拿起了對講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後開口說道。
「已經確認明天早上會有地方軍團勢力前來協助，預計到達時間是當地時間7:30分」
「這是我們遠東分局第一次與這個國家的軍人進行合作，所有人注意不要與他們產生矛盾」
「還有……」我呼出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將心裡頭的懷疑給說出來。
「記得對他們保持警惕，我對這件事情有不太好的預感，完畢。」
「是，長官」
「收到了，隊長」
「了解」
……
時間迅速地流逝。
我們在夜裡輪班進行了休息，睡眠在戰場上十分重要。和某些輪椅遊騎兵所經常吹噓的不同，即便是最優秀的作戰隊員在可以休息的情況下也會儘量地休息。
因為長時間失眠而神經過敏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的人是不能作為夥伴來信賴的。休息充足的我們在品嘗了不算美味的自熱食品補足體力以後來到了小鎮上的公路所在。
當初為了趕時間我們小隊進入時採取的是空降徒步的形式，而昨晚在無線電之中對方曾經提到會以武裝車隊的形式趕來。
偌大的小鎮沒有一個居民的模樣顯得有些可怕。在寂靜的公路上我和克里斯稍微等候了一些時間，便聽到從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紅寶石小組，情況報告」
站在這裡等候的僅僅只有我和克里斯。兩支狙擊手小隊在附近埋伏了起來警戒，而機槍小組以及突擊小組則依然待在那棟民房，警戒著那間地下室。
「五輛吉普車，其中兩輛帶著車載武器，還有六輛卡車」傑森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緊接著他所描述的車隊迅速地進入了我們的眼帘。
我們選了一個好位置，對方立馬就發現了我們。車子迅速地行駛過來然後在我們面前不遠的地方停下。緊接著從第二輛車的副駕駛位置下來了一個人人，我從他沒有戴頭盔的模樣推測應該是這個連隊的指揮官。
他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我是上尉，吳勤國」穿著山地迷彩作戰服的上尉朝著我伸出了帶著半指手套的手。
「海爾賽茲，查理·羅斯威爾上尉」我點了點頭，回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回過頭朝著指著後面說道：「我的人發現一些東西，我想你們應該來看看。正如你們所見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幽靈小鎮——」
「請等一等」吳勤國上尉用不甚標準的英文向我說道：「你說的情況我們全都知道了，這些不是我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上尉」
他說道，我還沒有開口，旁邊因為這幾天的事情而有些暴躁的克里斯先是開口了——他用的是中文。
「你們搞什麼啊！你們一點都不在乎老百姓的生死安全嗎，我們來這裡是為了跟你們配合進行壓制收割任務，就派這麼點人不說。連任務匯報告都不聽！你們算什麼軍人！」
我中文懂的不多，但克里斯喊的這些話我多少能聽懂一些。而對面的中國軍人們對此反應有些淡漠，只有為首的吳勤國上尉在聽完以後嘆了一口氣。
「你的部下還真是有些急躁啊，上尉」他轉過頭對著我開口說道，我對此保持沉默，而他接著說。
「我們之所以不把這件事情當成首要，是因為我們有比你們更好的情報」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斬草要除根』。」
「只解決感染的話是不夠的，我們必須把那些恐怖分子一併拔除」
「所以你在說的是，你們知道『源』的駐紮點？」我半閉起眼睛看向吳上尉，而他點了點頭。
「是的」
「但在這件事情上面我們需要專家的協助，上尉」他朝著我們點了點頭，而我以相同的動作回應。
「那麼我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
注釋：紅寶石小組和黃金小組，查理小隊中的兩個狙擊手小組的代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