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龍的征途 第十章：八嘎，姐早就不做人了！

    蘇玻斯坦弗將灰藍色弓臂橫置，用布滿老繭的大拇指猛扣弓弦。

    這種同傳統精靈箭術迥異的開弓方式，來自大陸東部的遊牧族群，並被草原主宰半人馬們廣泛使用，或許精確度上略有不及，但在快速射擊領域，它們是當之無愧的冠軍。

    反曲弓背上的精靈字符交替隱現，沿弓脊逐漸攀附弓梢。

    &逃不掉的！」低音中，一道道光鑄箭矢及遠攢射，伴隨「嘣嘣」弓弦聲。

    結果，還沒等混血雛龍慶幸自己逃出升天，一大片厲雨已成傾盆之勢，滔滔席捲而至。

    驚惶失措中，美奈壓根來不及多想，只單純憑反射神經與本能往復規避著流光。

    翼膜、輕骨、龍鱗、也包括欣長的龍尾，在闖越無法阻截的矢林箭雨中時，紛紛受創，炸裂出大小不一的傷痕。

    它們不是唯一犧牲者，更多在光雨泛濫下的雀鳥羽蟲，一樣被飄零打散，墜入不復平靜的沼澤水域長眠。

    幸虧龍皮的堅韌與彈性，讓翼臂上的革膜仍大致完整，但飛行能力驟降，卻是不爭的事實。

    &死！」眼瞅一處處漏風破洞，美奈為自己先前的疲懶後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儲存那麼多潛能點了！

    但這個節骨眼上，討論什麼都為時晚矣。

    數據界面中鮮紅的「肢體受傷，待恢復」標識，意味著她再沒機會靠臨時砸潛能點來將lv4的飛行能力加高點亮。

    &行，我必須先擺脫那個瘋婆娘的追擊！」

    遍體鱗傷的美奈，被迫硬著頭皮，橫翼沖向下方的濕地叢林。

    &逃不掉的！」蘇玻斯坦弗冷冷重複。

    她幹練的肩臂上隆起肌肉小丘，追隨身形曲線的婀娜起伏。

    這種原始而野性的美，足以令人窒息。

    弓弦被一寸寸拉緊，牽引出越來越清晰的光之箭羽，長翎尾端夾在食指與拇指間，安靜枕靠著手窩。

    待到鎖定的眼、勾弦的手與凝聚的箭簇三者呈一條直線，蘇玻斯坦弗才放開束縛，爆裂出颶風一般的回震。

    &長空竄起一聲尖嘯。

    戳目所望，耀眼光棱自天宇中端墜突，一路劈波斬浪，若隕星貫日般橫衝直撞。

    風聲，鳥聲，蟲鳴聲，水澤林濤聲，它們同軌跡上的無數枯枝爛葉一道，被光痕絞個粉碎。

    與之相較，美奈的半截翼骨，更是轉瞬間化為灰燼。

    &痛！」當大半截翼臂粉身碎骨後，雛龍才堪堪感受到失衡的烈痛。

    此時的她，猶如櫻花凋謝一般，失速旋轉著甩向層林。

    &居然還不死……」傲慢的情緒，微微流露於天鵝之女容顏。

    或許很驚訝黑龍幼崽的頑強生命力，然而戰力等級上的碾壓，讓蘇玻斯坦弗絲毫不擔心所謂的「反擊」。

    她扇動著天鵝羽篷，迅速追趕進樹林。

    穿過沼柳池杉，樹蔭藤蔓間殘留下來的幾滴酸性龍血，證明目標確實隕墜，可卻找不到具體的雛龍行跡。

    &和我玩捉迷藏？真是愚蠢透頂！」蘇玻斯坦弗先是訝然，接著嘴角滲出幾縷鄙夷。

    論及行蹤追跡，每一位天鵝之女或許不夠頂尖，但絕對稱得上是專業，更何況……

    她再度按住弓臂上的精靈文字，將武器重新恢復為秘銀曲刃形態。

    嗡嗡低鳴聲很快奏響，指示著美奈的實際潛藏方位。

    在弧光揮舞下，那些遮掩視線的藤植灌蔓立刻被清理一空。

    &鬼……瘋婆娘居然有偵測方位的魔法！」

    躲藏中的美奈意識到問題肯定出在某個嗡嗡叫的精靈曲刃上面！

    她馬上四肢並行，一邊主動跳出灌木叢，一邊催促著上胃的強酸元素分泌。

    黑龍的體格，在五色邪龍中不算傑出，僅比白龍強一些。

    但是它們的陸地馳行速度，由於股骨脛骨粗壯，相對橫截面積較大，導致受力支撐效果遠勝過其餘紅綠藍龍，一旦奔跑起來連人類專門訓練的戰馬也未必能追趕得上。

    針對眼下這種情況，失去了飛行能力的美奈也唯有拼死一搏，她將積蓄潛能點大幅投入血循環能力，呼吸能力和神經反應能力等，連續點亮了數個lv等級。

    &醒：你是否要支付25點潛能，將強酸噴吐能力提升至>

    &醒：你是否要支付25點潛能，將天然防護能力提升至>

    &醒：你是否要支付25點潛能，將陸地速行能力提升至>

    &

    連續確定之後，咆哮的龍血，就像汛期的黃河長江，在血管大堤內澎湃沖涌。

    炙烈無匹的魔法力量，從龍心擠壓至基血管，再從基血管肆意沖盪進德拉貢一族的上胃。

    美奈頓時感覺自己像含著一團白磷火，吞下一升航空汽油，真不吐不快！連肢體上的痛苦都被死死壓抑！

    &噴，噴死她！」

    墊步中，後肢蹴勁發力，雛龍騰的一聲跳竄高舉，越過崗松灌木。

    蘇玻斯坦弗剎時圓瞪雙眸。

    她看清林蔭下，一縷縷殘光透過葉孔，將風聲中的世界渲染斑駁。

    唯獨半截黑色龍影，它裹著無法渲染的幽暗色調，凸顯於明暗中的暈彩分界線。

    龍影慢慢飛躍，緩緩靠近，仿佛更替的風景畫。

    然後，它張開長吻，從咽喉深處點亮一朵花，一朵綠色的元素之花。

    &好！」在瞳孔擴張之際，蘇玻斯坦弗猛地一折腰身。

    平坦小腹，因彎曲而瞬間呈現出一輪盈盈可握的纖細。

    緊跟著，大片刺鼻強酸噴灑潑射。

    連翻帶滾，依仗無數次戰鬥培養出來的閃躲經驗，蘇玻斯坦弗成功避開了大部分噴吐傷害。

    但少許液滴，仍落在她的衣襟防具上，升騰起冉冉霧汽。

    &真小看你了……」扯下發燙翼盔，天鵝之女的臉上流露出幾許忿怒。

    她的髮型很怪異，從右前額到耳根處，大約占總數三成的頭髮被剃光，剩下的七成頭髮則長及披肩。

    &存面前，誰都會竭力掙扎！」美奈喘息著，企圖用語言多消耗一些時間。

    在逃不出又打不過的前提下，拖延時間等待救援才是最可靠辦法。

    只可惜，蘇玻斯坦弗同樣清楚這一點。

    她拋開熱汽刺鼻的金屬罩胸，再扯下被酸液侵蝕掉大半的兜襠布條。

    現在，這位天鵝復仇者身上，衣襟紡料少得能跟人猿泰山媲美。

    &心，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逃生的……」話音方落，弧光便從綠染叢中竄出，一如毒蛇噬咬。

    美奈連忙避讓，她憑藉個頭較小緣故，在下層矮樹林間鑽逃跑跳，偏偏不與對手正面抗衡。

    這種游擊戰思路，本應充分發揮黑龍的地面運動能力，無奈沼澤林地的下層植被稍顯茂盛，腐葉堆積，灌草雜舞，雖然一方面有益於雛龍遮蔽躲閃，但另一方面也制約著她的速度發揮。

    與之相對，蘇玻斯坦弗的奔逐堪稱如魚得水，沒有半分限制。

    灌木不會阻礙她前進，草甸也從不困擾她雙足，自然契合的優雅，再加上神術增益，使天鵝女的實際速度竟與美奈相差無幾。

    &又一次閃躲過強酸雨，蘇玻斯坦弗伸手抹了抹汗珠。

    急劇運動的結果，讓她的胸腔起伏更加劇烈、頻繁。

    在一層薄薄衣物的覆蓋下，荷爾蒙激突早已輻射周邊，招引來不少蚊蠅嗡嗡兜繞。

    &呼～」心肺能力優越的美奈率先平緩下呼吸，她嘗試溝通道：「我們之間有宿怨嗎？還是說你天生仇恨黑龍一族？」

    &沒有。」蘇玻斯坦弗一手持刃，一手自然掛下。

    &可以明確告訴你，殺你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邪龍你曾以殘忍的手段屠殺了天鵝一家！」

    &此，身為天鵝捍衛者的我，在天鵝精魂前發誓，必以汝的血肉來告慰死者！」

    &槽！你有木有人性啊？就為一窩天鵝……」美奈實在無法接受這個解釋，感覺就像是說吃了口狗肉活該下十八層地獄挨刀剮一樣。

    &蘇玻斯坦弗輕蔑一笑，「在吾等看來，唯有天鵝這樣忠貞高貴優雅的生命典範才夠資格冠名叫『人』，至於其餘的那些個醜陋兩腿生物，它們憑什麼與天鵝相提並論？」

    「……」

    &何況！」她將手掌按在高聳胸脯上，一臉驕傲的宣稱，「得享天鵝精魂賜福的我，早歸屬於青春不老的精類，同愚昧污穢的短生種再無一絲牽連！」

    很好，很強大！這邏輯真嚴謹得令人無話可說！

    美奈感覺迪奧大爺同眼前的天鵝女實在有太多太多共同語言——都tm不做人了！

    「——呼！」待確認對方的詭異三觀，美奈不得不轉移話題。

    &了，我們戰鬥那麼久了，你也把我搞得夠慘了，大家到此為止如何？等會我母上來了，恐怕你未必能逃得出去……」

    &你說得很對……」聽完一段曉以利害的說辭，蘇玻斯坦弗淺淺微笑。

    她乍看上去像是被說服了，然而美奈卻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麼我們各走各的路，再不回見如何？」雛龍試探著繞行。

    &我的意思是……」隱藏背後的手，猛一攥緊，將升騰的魔法綠光悄悄通過身體灌入大地。

    &的意思是你可以死了！」伴隨天鵝女的猙獰表情，一連串灌木藤蔓發生異變。

    它們陡然像擁有意識般，張牙舞爪地延伸開來，無論苔草、崗松還是垂下的沼柳枝條，均不再靜止孤立，反而相互糾結，共同構築成一張無法掙脫的束縛大網。

    &精，你背信棄義！」美奈拉尖嗓子痛斥。

    可在下一刻，她的足腕被一捆柳枝牢牢拴固，並繼而倒掛著遭灌木枝草纏繞。

    &心，只要能懲戒邪惡，我做的一切都會被天鵝精魂所原諒！」

    &義，有時候需要不擇手段！」

    灼目白光再度亮起，徑直斬向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