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辦公室里
蘇琳一手按著冰塊敷臉,另一隻手裡,拿著手機。
柔和的燈光打在她身上,眉梢眼角染著一層淡淡地悲傷,腦海里迴蕩著剛才在病房裡陸芝蘭和柳琴兩人的話,她下意識地咬緊唇,捏著手機的力度,悄然收緊。
陸芝蘭原本就討厭她,又聽信謠言,對她變成了恨,剛才和她一番爭執後,對她已是恨之入骨了。
柳琴也表了態,要是她繼續和程景淵來往,就會對她不客氣。
她嘴上說著不會放手,可是心裡,卻滿滿的難過。
盯著屏幕上的電話號碼看了許久,她終究沒有按下呼叫鍵,而是點了信息,編輯一條簡訊,發送出去。
片刻後,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景淵』兩個字閃爍在眸子裡,她心頭的悲傷和委屈在看見這兩個字時,不受自己控制地放大,鼻端一陣發酸。
連續做了兩個深呼吸,壓下心裡翻騰的情緒,她按下接聽鍵,聲音輕軟沉靜地響起
「喂!」
「阿琳,你怎麼突然替別人值班?」
鑽進耳畔的聲音低沉磁性,帶著熟悉的溫柔,她心一顫,輕聲說:
「嗯,上夜班的同事生病了,我替她一晚。你飯局結束了嗎?」
「沒有,不過快了,我一會兒去醫院找你。」
電話里,很安靜,除了程景淵的聲音,沒有任何雜音,他應該是出了包間,在安靜的位置給她打的電話。
「不用來,你上班那麼累,一會兒直接回家,早點休息,不要來醫院。」
從聲音里,程景淵聽不出蘇琳有什麼異樣,又因著他小姨和姨父住在醫院,他以為蘇琳是怕被他們知道,呵呵地笑了兩聲,語氣溫柔而寵.溺:
「好吧,那我不去你醫院,你也別太辛苦。」
「嗯,我不辛苦,夜裡還可以睡一會兒的。」
她並非真的幫人值班,只不過是在醫院過一.夜,真的沒有什麼辛苦的。
「那好,我一會兒結束了再給你打電話。」
程景淵和她聊了幾分鐘,直到電話那端有人喊『程總』,他才匆匆和她說再見,掛掉電話。
蘇琳剛把手機放在桌面上,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墨晉修穿著白大褂,俊毅挺拔地出現在門口。
「晉修,你怎麼來了?」
蘇琳一驚,胖在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左手,還按著臉上的冰袋,眸子閃爍地避開墨晉修沉銳的目光。
「陸芝蘭打你了?」
墨晉修沉聲問,邁著修長的腿朝她走來,深邃的眸子掃過她敷著冰塊的臉頰,俊顏,微微發沉。
「你不要告訴景淵,也不要別人。不過是一耳光,過一晚就好了。」
她生硬地說,不想讓程景淵知道。
「阿琳,就算你喜歡程景淵,也犯不著為他這樣委屈自己。程景淵要是連保護你的能力都沒有,他還有什麼能力給你幸福。」
墨晉修不悅地道,高大的身軀在她面前停下,凝著她臉頰的眸光深沉幽暗。
要是程景淵的親人一輩子不接受她,她就要受一輩子的欺負嗎?
蘇琳臉色微微一白,知道他是關心自己,輕聲說:
「這不關他的事,是他小姨聽信了謠言,以為我之前和范東糾纏不清,現在又勾.引景淵,加上我爸以前那些事。」
墨晉修臉色不見緩和,反而越發沉了一分:
「那就讓他把謝蔓雪的真面目揭穿,我已經調查過了,上午謝蔓雪來過,帶著陸芝蘭去洗手間,聽見眼科兩名護士嚼舌根。據那兩個護士交代,是有人讓她們在那個時間去洗手間,說那些話的。」
聞言,蘇琳雙眸驚愕睜大,看著墨晉修的眼神,從驚愕到感激:
「晉修,你怎麼?」
墨晉修輕嘆一口氣,冷峻的神色稍緩了些,聲音也少了一分冷意,多了一絲溫和:
「阿琳,你以為自己瞞著,我們就能不知道嗎?別忘了,這醫院的任何事,都瞞不過我。阿琳,你要是不想告訴程景淵,我可以給打電話。讓他知道,他小姨和舅媽對你做的事。」
「不,不用,晉修,現在不行。」
蘇琳搖頭,眉心緊緊蹙著,她剛才和陸芝蘭發生爭執,就算現在程景淵揭穿謝蔓雪,也改變不了陸芝蘭對她的怨恨。
相反,陸芝蘭惱怒之下,只會和程景淵的關係也鬧僵。
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願意程景淵因為她,和親人傷了感情的。
墨晉修看出她的顧慮,淡淡地說:
「既然你不願意告訴他,他就好好保護自己,不要任人欺負。阿琳,沒有了蘇家,我們這些朋友就是你的家人。」
蘇琳鼻端一酸,眼眶忽然就紅了。
墨晉修最後那句話,猶如一股暖流流進她心田,她感動地點頭:
「晉修,謝謝你們。」
「雖然眼科那兩個護士說,不知道是誰指使她們的,但這件事,肯定和謝蔓雪脫不了干係。你和程景淵的關係已經曝.光,以後,你多加小心。」
墨晉修不放心地叮囑,他有繼續查下去,相信很快就能查到證據。
「我會的。」
蘇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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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氣氛僵滯。
蔣擎成對於陸芝蘭剛才的行為,有些不滿,然而,他一開口,陸芝蘭就把他一頓數落。
蘇琳一走,柳琴也離開了醫院,回家把這重大的事告訴她老公。
陸芝蘭對蔣擎成發了一通火,拿出手機就要給她姐打電話,蔣擎成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打,語重心長地說:
「芝蘭,你別遇事就衝動。罵我一頓就算了,難道你打算連咱姐和姐夫也一起罵嗎?」
「你什麼意思,我怎麼會罵我的姐,姐夫,我是要告訴他們,蘇琳正勾.引他們的兒子。」
陸芝蘭氣憤的瞪著蔣擎成,覺得他是這些天被蘇琳那點小恩小hui地給收買了,現在完全不和她統一立場。
「你不覺得,蘇琳和景淵的事,姐和姐夫興許早就知道了嗎?」
蔣擎成聲音有些沒,原本他也不覺得,但今天得知了蘇琳和景淵的關係,他再把這些天陸芝茗的態度回想一遍,瞬間發現,他們可能早就知道了。
若不然,陸芝茗也不會整天往醫院跑,每次對蘇琳都親切溫和地,看她的眼神,滿滿的全是喜歡。
陸芝蘭聽他這麼一說,臉上流露出驚愕,皺眉想了想,才問:
「你的意思是,我姐這些天,天天往醫院跑,不是來看你,也不是來幫著我照顧你。而是為了蘇琳,她一早就知道蘇琳和景淵的關係,幫著他們欺騙我們?」
蔣擎成點頭,但還是糾正她的話說:
「算不上欺騙,咱姐是怕你衝動,其實,撇開當年蘇秉謙的所做所為不談,蘇琳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她秉性溫和,對長輩禮貌,做為醫護人員,她還有一顆善良的心。」
「你別把她說得那麼好,那些全是她用來迷惑人的,景淵被她迷惑,我姐被她迷惑,現在你也被她迷惑。你沒聽蔓雪說嗎,蘇琳回來a市之前勾.引她朋友的男朋友來著。」
「謝蔓雪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蔣擎成責備地問,語氣有些沉鬱,但還是壓著心裡的情緒,不想再和她爭吵:
「就說那晚撞了我的人,我們就不能只聽謝蔓雪一人說的。她朋友叫什麼名字,告訴你了嗎?」
「告訴我了,好像姓馮,叫什麼來著,我忘了。我現在打電話問她,要個電話,再打過去問一下。」
陸芝蘭見自己不相信,又掙扎著要抽出被她抓著的手。
蔣擎成斜她一眼,「她朋友不是s市靜安醫院的人嗎?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問問墨醫生。芝蘭,我一直覺得,你對蘇琳的態度有些偏激。要說受害,當年蘇秉謙想害的人,是墨家,咱爸媽,不過是剛好成了受害者。」
「咱姐也說,蘇琳的妹妹和父親多次想害楚歡,你想想,這樣的情況下,墨晉修和楚歡為什麼還把她當成朋友。」
「為什麼?」
陸芝蘭傻傻地問,她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願意接受。潛意識裡,早就把蘇琳歸類於害死了自己父母的仇人之女。
「因為蘇琳和她父親妹妹不同啊,她天性善良,不喜爭奪。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蘇秉謙一直冷落於她,著重培養蘇媛的嗎?你拋下咱爸媽的事,真覺得蘇琳是那種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我……」
陸芝蘭說不出來,她無法否認,自己對蘇琳的討厭,歸根結底來自於她父親。
「我們把墨醫生請來問一下,你看如何。剛才蘇琳說了,她和景淵兩情相悅。景淵這些年不交女朋友,咱們都著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要是因為上一輩的恩怨而丟了幸福。就算他不恨你,你能忍心看著他鬱鬱寡歡嗎?」
對於蔣擎成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陸芝蘭不是不動容,可是,想著剛才對蘇琳都說得那麼絕決了,要她現在低頭,哪裡放得下面子。
「這樣吧,你下樓去給我買點宵夜,我問問墨醫生。」
「好吧!」
陸芝蘭猶豫了片刻,終於答應。她雖然討厭蘇琳,相信謝蔓雪的話,但也怕萬一,真讓景淵怨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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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淵剛結束飯局,走出酒店,手機鈴聲就響起。
他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一串陌生數字時,眉峰輕蹙了一下,身旁,客戶和他道了別離開,他轉身,邊朝自己停車位走,邊按下接聽鍵,淡淡地喂了一聲。
「景淵,你現在哪裡?」
謝蔓雪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聽著很焦急,像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程景淵眸底閃過一絲詫異,她居然用陌生號碼打給他,走近自己的車,敷衍地問:
「什麼事?」
「我剛才遇到了打劫的,包包被搶了,腳受了傷……」
謝蔓雪對程景淵說了一個地址,說她和客戶談完生意,因為喝了酒頭不舒服,就想著去藥店買點藥吃,哪知買了藥出來,就遇到了打劫的。
她手機也在包包里,一起被搶了,現在用的,是借別人的手機。
程景淵打開車門,彎腰坐進去,聽著謝蔓雪在電話里痛得發出噝的悶哼聲,他心裡卻是無動於衷。
不是他冷漠,而是謝蔓雪不僅不是他在意的人,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你自己沒開車嗎?」
他頎長身影靠在椅背里,語氣平靜地問,右手把手機貼在耳畔,骨節分明的左手握著方向旁,姿態慵懶。
「景淵,我沒有開車,是坐助理的車來的,剛才助理先回去的,我本來是想著打車回去,但我崴了腳走不成路,又沒錢,你來接我吧,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程景淵眸光微斂,她說的很重要的事,莫非是有關他姨父車禍的事件,她知道自己瞞不住,所以要坦白,還是,又想編故事?
「景淵,這部手機沒電了,我在這裡等你,你一定要來啊。」
電話那頭,謝蔓雪的聲音焦急而害怕,她的話沒說完,程景淵就聽見手機沒電發出的提示音。
再然後,通話被切斷。
他眸子眯了眯,蹙著眉,按下重撥。
對方的手機,已關機。
程景淵把手機往手機卡座里一放,拉上安全帶,發動車子,上路,朝著謝蔓雪說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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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
墨晉修推門進來時,病房裡,只有蔣擎成一個人。
他熱情的招呼他:
「墨醫生,您來了,這麼晚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
墨晉修嘴角勾了勾,大步走到病chuang前,拉開chuang前的椅子坐下,微笑地問:
「蔣總這麼晚找我來,不知有什麼事?」
他並非他的主治醫生,找他,自然不是因為身體。
蔣擎成臉上閃過尷尬,掩飾的笑笑,說:
「墨醫生,我找您來,是有件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墨晉修眸子深處划過一抹深邃,頎長身軀往椅背里一靠,漫不經心地問:
「蔣總什麼事?」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蔣擎成到底是商界打滾幾十年的人,不像陸芝蘭一個女人,那麼輕易的被迷惑。
「是這樣的,剛才內人聽你們醫院兩名護士說……」
蔣擎成把剛才的事,簡單的解釋了一遍,關於陸芝蘭罵蘇琳那些話,他刻意地一句帶過了。
聽完他的話,墨晉眉宇間一片清冷淡漠,眸光深邃暗沉,蔣擎成捉摸不透,心裡,完全沒底。
他抿了抿唇,又說:
「墨醫生,內人因為蘇秉謙的事,對蘇琳一直討厭,但她剛才承認和景淵在一起,說他們兩情相悅……我之所以找您,是因為您和蘇琳是朋友,那個叫馮什麼的護士,又是貴院分院的人,想著您多少知曉一些……」
墨晉修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沉吟片刻後,才緩緩道:
「蔣總既然問了,那我自然不會隱瞞。程景淵和阿琳是在談戀愛,他們兩情相悅,並非蔣太太聽見的謠言那樣。剛才,我已經問過那兩個護士,是有人出錢買通她們,讓她在那個時間去洗手間說那番話。」
蔣擎成臉色變了幾變,驚愕地問:
「是什麼人那麼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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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來了,好累,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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